叶骁自他肩头起身,握住他的手,抵在自己胸口,露出了一个少年一般纯净的笑容。

  他轻声道,叶骁是个凡人,容易死得很,但是永夜万生主不是,阿令,你答应过若我堕落成只知杀戮的疯子你要杀我,今日你要再答应我一桩,我若堕魔,阿令,你也杀我。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被我赋予了这个能力。”说罢,他长指微动,挑开沈令衣带,在他心口一吻,沈令只觉得他的嘴唇透过肌肤,直接触到了自己骨头上一般,浑身一酸,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叶骁没有扶他,他只是用一种非常温柔的表情看着沈令,沈令过了良久才能撑身而起,他只觉得胸口一片冰冷,垂头一看,只见一个漆黑的诡秘印记正慢慢从被叶骁吻过的地方,渗入肌理,消失不见。

  “……这是……?”

  “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被赋予了一个权力。”叶骁平静的回答,“还记得吧,永夜幽是被她的丈夫杀掉的。”

  指尖点上沈令心口下的那根肋骨,“用它,就能杀了我,永夜幽就是这么被杀掉的,怀着孕,被她心爱的丈夫,用自己心口上这根肋骨磨出的箭,刺中眉心而亡。”

  他微笑着看向沈令,“阿令,我爱你,所以只有你能杀了我。”

  沈令定定看他,看了不知多久,他冷声道,“……发生什么了?”

  叶骁莞尔,心里想,他的沈侯真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他上前,拥住了沈令,伏在他肩上,像个怕冷的孩子一样缩了缩,他呢喃着道,“我怕永夜幽……要出来了。”

  “决不能让她现世。她主掌死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她降临。”

  “……”沈令闭上眼睛,双手攀上他的脊背,长久之后才抖着声音,答了他一个简短的“好”字。

  然后千里之外,苍茫草原上,一堆幽蓝篝火虚虚而燃,带着无眼面具的男子与银发男子、红发女子相对而坐。

  “弥王啊。”

  “邪祟将醒。”

  弥兰陀缄默不语,他身边稚邪娇艳一笑,抚着腰间金刀,美丽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管它什么邪祟,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男人绿色的眸子冰冷地看着篝火,然后看向了侍奉自己红发的萨满。

  他慢慢地道:“阿古,我说过,我对天命毫无兴趣,若不合我的意,天命无用,废物而已。”

  他站起来,一头银发被苍冷夜风浮动,在残月之下显出一种冰冷的银子的光芒。

  他抬头望向塑月的方向,沉沉一笑。

  风乍起,北疆的土地,要下雪了。

  叶骁和沈令相拥睡倒,直到第二天日头高升,有小松鼠好奇地跑到帐子里,蹲在叶骁身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叶骁勉强抬了一下眼,瞥了小东西一眼,伸手一通摸,从旁边食盒里摸出了一把干果,小家伙立刻跳到他掌上,把瓜子胡桃仁塞进嗉囊,吱吱叫着跑走了。

  “……一大早就被松鼠打劫……”叶骁咕咕哝哝,重又用毯子把自己裹回去,靠回沈令怀里。

  沈令早就醒了,含笑看他,吻了一下他耳尖,“小心一会儿它带着亲戚来吃穷你。”

  “松鼠怕人,才不……”他话说到一半,听到有动静,转头一看,便看见帐篷纱幕外头齐刷刷立着十来只兴奋搓手手等投喂的松鼠,后面半句再说不出来,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叶骁认输,推出去一盘果子,郑重道,“没了,不许再来了。”

  沈令伏在他肩上笑出声,叶骁有点儿恼羞成怒,在他耳廓上咬了一口,身子往下一压,含糊道,你还有精神笑我!

  沈令睡了一夜,被他精精神神的一压,面上潮红,一双漆黑水润眸子强看着他,攀着他颈子蹭了蹭,道,我看你也挺精神。

  叶骁刚要说话,肚子响亮地咕噜了一声,沈令笑出声,旖旎全消,他起身道:“罢了罢了,我先给殿下做饭吧。”

  叶骁为了找回面子,歪缠他,说,那看起来沈侯昨晚倒是被我喂得饱。

  沈令听不得他说荤话,面上本来稍褪的红意起来,他在叶骁唇上啄了一下,看了他沐浴在清亮晨光中的俊美面容,想起昨晚缠绵,心神荡驰,又吻了一下。

  两人吃了早饭,又下去泡了一遭,起来日头极好,便收了帐篷,只穿着单衣,并排躺在巨石上晒太阳。

  在泉水里沈令被他欺负得狠,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在抖,难得的没空理两人头发,只能由得叶骁玩心大起,摊饼一样把两人头发全数摊开来晒。

  沈令浑身无力,随他折腾,只一只手搭在他腕上,从四只镯子的缝隙里穿过去,一点一点儿,摩挲着他的肌肤。

  叶骁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别乱摸啊,你管摸不管埋,撩起火就跑,也不管别人支棱不支棱……”

  “……你这一嘴荤话跟谁学的?”沈令忍无可忍,本以为他会答在军营里学的,哪知叶骁还真仔细想了想,认真地道,听阿父和先帝床角学的。

  沈令一抖,差点滑下去,“……你别埋汰人啊……”

 

  第四十一回 一生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