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吃完推开炕桌,光暗了下来,屋内刹那幽暗,他挨着沈令,柔声道,沈侯,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还记得么?

  “记得。”沈令轻轻地道,眸子似有万千星光,“你说吧。”

  叶骁低声道,阿令,我想先亲亲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压过来,沈令向后倾倒,发簪轻触到身下鸳鸯锦的床褥。

  叶骁唤出的那声阿令异常亲密甜稠,声音微微低哑,呼吸烫得灼人,沈令被他气息烫得五内一缩,随即意会那声轻唤所含的爱怜之意,整个人却似被雷击了一般,浑身都轻轻颤了起来。

  他微微侧了头,一手抵在叶骁胸口,艰难地道,“殿下莫寻我开心……”

  “叔靖,或者……三郎。”叶骁低沉声音带着股撩人意味在他耳畔响起,然后黑暗中他被捏住下颌,叶骁的唇落了下来。

  磕磕绊绊的一个吻。

  叶骁又急又生疏,沈令整个人都是呆的,一股股热气合着他身上降真香的味儿蒸过来,熏得沈令脑子发麻,叶骁含住他嘴唇,舔过他齿列的时候,沈令忽然激灵了一下,猛的起身,觉得自己磕着了什么,只听昏暗中一声痛呼,沈令连忙道,“怎么了?”

  叶骁没动静,他着急忙慌去拿灯,还没等够着灯台就被一把拉回去,又是一个吻落了下来。

  “殿——”

  “叔靖,或者,三郎。”叶骁气息有些促,他欺身而上,捧住他面孔,落下一个深吻。

  这个吻带着股淡淡的血味儿,沈令刚想着他刚才磕破嘴唇了么?只动了一下,叶骁舌尖叩开齿关,他手足一软,整个人像是跌进蜂蜜里一般,四肢沉甸甸的,甜甜的动不得。

  他微微喘了一声,软软推他一下,“……不是有话和我说么?”

  叶骁在他下唇上深深一咬,拿鼻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侧,贴着沈令唇角,他低声道,“嗯……阿令,我昨天就想和你说,我才知道,原来我这般喜欢你。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沈令蓦地睁大了眼睛,明明一片昏暗,他却仿佛看到了花团锦簇——感觉到唇上的湿热触感微微离开,沈令抬手,揽住他颈子,把他向下一压,面孔迎了上去——他在叶骁怀中,哪里还顾得这么多。

  唇舌交缠,水声粘腻,沈令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微一侧头,却被叶骁噙住耳垂,将那一片如今绯红莹润的皮肉叼在齿间研磨,沈令猛的喘了一声,浑身一抖,颤声低低唤了一句:“三郎……”之前行馆的那天晚上,他在他身体里逞凶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唤他,却被硬生生咬在舌下,只一遍一遍在心里唤。

  叶骁顿了一下,拈住他下颌,凶猛地吻了过来。

  沈令只觉得整颗心都要炸开,他像是被抛在空中,然后又跌到糖做的云里,暖融融软乎乎,蜜似的甜裹着肌肤,只要被叶骁碰到,就变成一股炽热的战栗。

  他浑身发着抖,却拼命把自己往叶骁怀里塞,手指插到他发里,像是握住了一把水。

  当叶骁吻到他颈上,去扯他衣带的时候,沈令忽然浑身一冷——他是个宦官,他的身体残缺不全——

  心里跟被冰冷的刀子扎透一样,热意刹那消退,沈令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叶骁,抖着手去点灯。

  叶骁被他推到一旁,整个人懵了一会儿,等他点上灯,他看着沈令惨白面色,才喃喃说了一句,“……五娘他们就在外头……确实不合适……”

  沈令不语,只深吸一口气,平复体内翻涌气息,叶骁面孔绯红,一双凤眼水淋淋莹润无比,只看着他,想了想,又点点头,喃语道,“活儿也确实没干完……”

  ……不,跟这个没关系……

  “咱俩也还没成亲……”

  等等?!沈令震惊地转过头看他,却被他捏住下颌,俯过身来,轻轻在他唇上一吻,他在他唇边低语道,“我说过,我喜欢你,我这人的喜欢,从来不在一夕之欢,而在朝朝暮暮。”

  他看他,柔声道,阿令,你是要与我成亲的呀。

  沈令被那双眼角飞红眉梢含情的眸子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叶骁执起他右手,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食指指根的齿痕,沈令忙不迭地抽手,却被他牢牢握住,叶骁凝视着他,侧头又想了一想,双手捧住他脸,笔直凝视,沈令不愿看他,微微垂眼,他正色道,“阿令,看着我。”

  “……”沈令不动,他又唤了一声,沈令才慢慢抬眼看他,叶骁靠过来,和他额头相抵,声音低沉,他说,阿令,我不在乎。

  “你是男是女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太监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我不在乎。你都不在乎我是个怪物披着层人皮,那我好在乎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又清润,带着足以融冰化雪的暖意。

  沈令心头剧震,又酸又涩,却又有一股骄傲的甜意。

  他喜欢的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那些让他被世俗踩到尘埃里的东西。

  “阿令,我在乎的只有你。”

  然后,他轻轻仰头,吻上了沈令的额心。

  他伸手把他拥了满怀,沈令靠在他肩上,叶骁说,不过有个事儿我确实需要跟蓬莱君聊聊。

  沈令心不在焉地问他什么事。

  叶骁啧了一声,“跟男人怎么做我是知道,但是怎么让宦官欢愉,我……就真不知道了,得问问蓬莱君。”

  沈令沉默一下,表示我单知道蓬莱君学究天人,原来对这么偏门的闺房秘术也有研究啊。

  叶骁严肃地摇摇头,说别闹,他研究这玩意儿干嘛?其实就是先帝,成贤皇后不是生我难产薨了嘛,先帝打那时候起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最后那几年,跟太监也没什么区别了,所以这个事儿蓬莱君肯定知道该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