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站起来,墨色的阴影将男人整个笼罩在内。

  他真的笑起来,“你倒真可以试试不招供,说不定你坚持够久,援兵来了呢?”

  把手上的战术手套慢慢脱下来,换上医用手术手套,“审讯这活儿一直都是我干,为什么呢,因为阿令是好人,我,可不是。”

  男人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裆下散出一股尿骚味,叶骁拉紧手套,啪的一声脆响,溢满血味的空气猛的震颤。

  “我可以求你哦,求求你啦,沃根。告诉我嘛~‘教师’在哪儿?”

  叶骁微笑,背光的面孔只能看到雪白的牙齿。

  十五分钟后,叶骁从办公室里出来,关好门,接起电话,一开始一具一具的翻动尸体。

  “哈尼~哦,哦,我这边也好了。问到啦……沃根挺喜欢我的,特别痛快就告诉我了。”

  “清理?纯爷们从不回头看身后的现场。”

  “我还怕他们查?”

  “啊哟阿令,这话说的就好似我把现场清理得跟债主和前妻联袂拜访过一样干净,‘家族’就不知道是我干的了?”

  “阿令,我真的很饿啊……“

  “嘛,一万个爱你啾啾啾……”

  对着空气陶醉地亲了好几口,他刚挂掉,另外一个等待已久的电话接了进来。

  熟悉的号码带来一个老人沉痛的声音。

  “骁,为什么?”

  叶骁绕场一周,确定现场除了猫和他没有一个活物了,他想了想,答,“因为爱?”

  语罢,他也不切断电话,把耳机和手机一起轻巧一丢,双手插在口袋里,信步而去。

  “……Girls with tattoos who like getting in trouble……”叶骁哼着歌,轻巧地从门口的尸体上跳过。

  叶骁走进安全屋的时候,沈令正在养护他最常用的那支枪。

  博莱塔F92,漂亮的银黑色小姑娘。

  沈令没穿外套,只穿着威尔士亲王格的西装背心和浅灰色的衬衫,在沙发上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给枪管上油。

  看到他,沈令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枪,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叶骁直接跨坐在他腿上,双手勾在他脖子上,沈令把他卫衣帽子掀下来,看着他颈子上一道擦伤,眉头紧了紧。

  “当时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处理。“叶骁招认,沈令拧着眉毛没说话,俯身拿出医药箱。

  “不是为了早点回来陪你嘛……哎唷,我和你说,阿令,医用胶水这玩意儿致癌,你少用。“

  “……胡说。”沈令专心致志地处理他地伤口,“氰基丙烯酸甲酯没有致癌性,何况我用的还不是它,是正丁酯。”

  他顿了顿,低声道,“我哪舍得让你用一点不好的东西。”

  叶骁笑了一声,鼓励一样捏了捏他的耳垂,“知道知道,我的阿令对我最好啦

  清理完创口,敷上医用胶水,看着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闭合,沈令皱着眉,定定看了那道碍眼至极的伤口片刻,揽紧叶骁,在他颈子上吻了一下。

  他的吻落下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呼吸一般的吻也落在他的额头。

  叶骁的声音温暖柔和,像是他儿时记忆里,夏日午后射过雪白餐布,蒙蒙的软光,把他包裹起来。

  “我回来啦,阿令,你可以睡了。”

  沈令只有在叶骁身边才睡得着。他发现这件事,是在他和叶骁第三次出任务的时候。

  当时两个人被暴风雪困在西伯利亚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蜷在门边的窗户下面擦枪。叶骁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沈令睡不着。

  他经常一夜一夜地坐在自己没有窗户的卧室里,不开灯,四周死寂,不言不动,直到要么身体支撑不住,要么接到下一个任务。

  窗外风声狂啸,像是有人在空中甩着巨大的鞭子,回音挟裹着大团的雪,狠狠砸在墙上、玻璃上,发出细小的震颤。

  现在是中午,外面一色灰白,除了空中卷着的雪和铁色的树,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怎的,就楞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叶骁。

  叶骁生得好,笑起来像个孩子,不笑的时候像把华美,但是嗜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