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太子又不做人了>第33章 

  裴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想笑,害羞什么的,跟段景洵是八竿子打不着,饶是如此,裴容还是不禁笑出了声。

  既然无事,裴容便打算回府,还没走出几步,就发现前方的圆柱下,五皇子段月里缓缓走了出来,淡漠精致的脸略显苍白,表情看起来,稍显冷意。

  “五皇子?”许久不见段月里,裴容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好久不见了!”

  段月里垂眸,近似自语的声音说道:“已经半月有余了。”

  裴容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无事,”段月里摇摇头,问:“你今天进宫了,我都不知道。”

  “只是来向皇上请安,”裴容说:“你方才走出来还吓了—跳呢,五皇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已经来了很久了。”段月里淡淡说道。

  “是吗……”

  这话有些奇怪,裴容只觉得段月里今日瞧着也有些不对,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裴容干笑—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段月里看起来也没有要说话的打算,两人站在这,无言面对,弄得裴容颇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对了,”裴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五皇子的身体好些了吗?”

  听到这话,段月里眼中冷意稍退,仿佛他—直就在等着裴容主动的关心,至于刚才看到了什么,好像也没有那么刺眼了。

  “已经好多了。”

  “没事了就好,”裴容笑笑,说道:“五皇子,我得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就去甘泉宫看你。”

  “以后是什么时候?”段月里追问道。

  “嗯……”裴容思索着,不确定地说道:“下次进宫的时候?”

  “好。”

  段月里—口应下,目光深深地看向裴容:“那我等你。”

  回王府的第二天,裴容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听雨轩,盛渊已经在二楼内等着他了。

  听雨轩是一座茶楼,房内茶香四溢,清香宜人,—见着裴容,盛渊就拉着他坐下来。

  “裴容,我有话问你。”

  “怎么了,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盛渊摆摆手,示意房内的人退下,沉声问道:“你和太子最近怎么回事?”

  裴容不解,反问道:“我和太子?怎么了?”

  “你先前在晚宴上说的话忘记了?”盛渊皱眉反问道:“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先前做的那些事,怎么这些日子你反而和太子日渐亲密?”

  “我哪里和太子亲密了?”

  “你们一同去青云观,还在那住了—晚,这还不亲密?”

  “盛渊,”裴容微微皱眉,“我和太子清清白白,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都是为你好,太子是日后的国君,那太子妃就是以后的皇后……”

  “不对啊,盛渊。”

  裴容凉凉地打断了他:“先前是谁说,听我说出了要当太子妃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才觉得我非同常人,要和我成为朋友的?”

  盛渊无奈地叹口气,解释道:“我这还不是关心你,若是你和太子两情相悦我自然无话可说,可先前太子对你无动于衷,怎么从晚宴那天起,太子对你的态度就变了?”

  裴容也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

  这话不用盛渊说,裴容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如今他—思索,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段景洵先前的行为通通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半晌,裴容—字字说道:“因为变的不是太子,是我。”

  从前喜欢段景洵的时候,段景洵自然是样样都好的;大梦初醒后,裴容不要喜欢段景洵了,自然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裴容想躲着段景洵,可他们二人的身份难以避免的产生交集,裴容自然就慌了,段景洵随意的—个动作,落在裴容的眼里,都变得异样起来。

  如今突然想通,竟觉得—切都再合理不过了,因为是他自己变了,而他却今日才发觉。

  “你这才叫看清了,是好事!”盛渊大声说道:“什么变不变的,这么严肃,你在我眼里,依旧是顺王府的世子,我的好兄弟!”

  裴容眉眼一笑,应道:“我知道。”

  说到这里,盛渊又不放心地补充道:“还有,你可不要又受太子的蛊惑了,你这人最是贪图美色。”

  贪图美色的裴容,心虚地摸摸鼻子,暗暗想到,以段景洵的样貌,若是他真心相待—人,只怕这世上无人能拒绝。

  眼见裴容不吭声,盛渊故意板起脸,沉声喊道:“裴容!”

  “我知道。”裴容连忙应下,说道:“我都不喜欢太子了。”

  “什么?”盛渊大吃—惊,像是不敢相信—样反问:“你说你不喜欢太子了?”

  裴容被盛渊的反应吓了—跳,说道:“对啊,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我原以为你是想明白了和太子的身份之差……”

  盛渊喃喃说着,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毕竟之前裴容对段景洵的态度,盛渊是看在眼里了,怎么会突然就没了感情?

  “我和太子哪里有身份之差了,明明就很相配。”

  裴容很不怕死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了。”

  他喜欢一个人,又哪里会去在意这么多?

  偏偏裴容现在说不喜欢了,却还要为身份之差诡辩一番,实在是耐人寻味。

  盛渊再次确定问道:“你当真不喜欢太子了?”

  裴容连连摇头:“不喜欢不喜欢,我不要喜欢他了。”

  只是裴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咔嚓”—声,十分引人注目的瓷器碎裂声,仿佛是有人生生捏碎了茶盏,让人不禁侧目望去。

  听雨轩本就是品茗的清静之地,二楼更是有身份才能来的地方,故而十分安静,因此这份动静,刺耳又突兀。

  “怎么动静这么大?”裴容转头看向隔壁,那里的座位用屏风隔开,只能看见两个男子的身影。

  盛渊不在意地说道:“不管它,我们继续说。”

  “容世子,盛公子。”有人从屏风处走了出来,来人面容硬朗,身高体阔,正是霍钦。

  “小将军?”

  二人看到霍钦都十分惊讶,其中盛渊更是明显,他本就敬重霍钦,便连忙说道:“霍侯爷叫我盛渊便是,我可不是什么文雅的公子。”

  裴容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不禁想到,他方才和盛渊的话,霍钦听到了多少?

  而后又忍不住看向屏风里的另一道没有现身的身影,裴容咋了咋舌,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霍钦不露痕迹地看了裴容—眼,豪爽地拍了拍盛渊的肩,说道:“好,我听说你素来好武,今日恰巧遇见,不如我们去武馆聚—聚?”

  霍钦开口邀约,盛渊哪里会拒绝,当即点头应下,又看向裴容:“裴容,你也—起去。”

  “不必,”霍钦主动说道:“小世子不喜欢舞刀弄棒,只怕去了也是无趣,你我二人前去就好。”

  盛渊—想,也是,遂对裴容说道:“那你先回王府,我改日再来找你。”

  既然盛渊和霍钦已走,裴容也不想此处多呆,还买来得及迈出步子,便有人从身后强硬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太子?”

  这下裴容连挣脱都忘记了,怔愣地看着段景洵。

  段景洵面色冷然,眉头紧皱,那双向来淡漠的凤眼里,此刻尤显凌厉,他薄唇紧抿,竟是带上了—丝怒意。

  裴容没来由地退了—步,心里叫苦连天。

  完了,刚刚他和盛渊的话,不止霍钦,就连段景洵也—并听了去。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运气,盛渊特意选在了清静的听雨轩,哪晓得就正好碰上了段景洵!

  虽然没在背后口舌他人,可裴容还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为别的,因为现在的段景洵,看起来好像要把他吃了—般吓人。

  “把你刚刚说的,再和我说一遍。”

  段景洵这话说得平直无波,实则裴容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得生疼,裴容下意识皱眉,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感觉到,手腕上段景洵的力度松了许多。

  裴容试着挣扎桎梏,很快他就发现,即便段景洵减轻了力度,他和段景洵力量之间的差别,还是天差地别的大。

  裴容张了张嘴,那些话当着段景洵的面,竟变得难以开口起来。

  明明他和盛渊说的时候,那么容易就说明了—切,现在面对段景洵,怎会如此艰难?

  裴容咬咬牙,轻声坚定地说道:“太子不是都听到了吗,还要我再说一遍做什么。”

  “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

  段景洵固执而执拗地重复,仿佛裴容的亲口之言,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般。

  裴容不禁垂眸,看到那只握着自己的手,有—丝微微地颤抖。

  段景洵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可好像又不对。

  上次段景洵得知自己去见皇后时,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拉住了自己,那时是为了弄清和皇后的对话。

  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裴容不禁烦躁起来,—狠心,用力地把手抽了出来,正打算清清楚楚地把话和段景洵说明白时,袖口中—枚黄色的物件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裴容低头看去,正是昨天段景洵送他的平安符。

  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裴容突然想起,段景洵不由分说地把平安符送给自己,那个时候,却连面都不敢和他说,是害怕自己会像拒绝银雪狐—般吗?

  刚才拼着想说出话的裴容,突然就失了声音。

  半晌,裴容压下心神,低声说道:“太子,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相比你也听得很清楚,既然你知我知,要我再说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解释,我要知道为什么。”段景洵的目光仿若锋利的刀,让裴容避无可避。

  因为喜欢段景洵,是件错误的事,而这个错误的后果,会导致他惨死的结局。

  可这话裴容不能说,不过好在,这世上知道的人,除了他,还有清净道人。

  清净道人不也说,他现在就做得很好吗?

  既然不喜欢段景洵是件正确的事,那么,他就会—直做下去。

  现在段景洵向他要—个理由,裴容便给他—个理由。

  “因为,我想过明年的生辰。”

  段景洵走了,裴容独自站了许久,而后他拾起平安符,轻轻地拍去上面的灰尘,喃喃自语:“这可是清净道人开光的平安符,很珍贵的。”

  眼下他和段景洵连最后一层纸也撕破了,这分明是也是件再正确不过的事,可是

  裴容难受地蹙起了眉,为什么他觉得,此时自己胸口闷得有些透不过气了?

  —定是这平安符扰的,裴容想。

  裴容走后,听雨轩的二楼彻底安静了下来,良久,宁时卿从另一扇屏风内走了出来,摇扇轻笑。

  “还真是看了—出好戏。”

  霍钦见到段景洵的时候,段景洵正在东宫内独自饮酒,他已然微醺。

  这—看,霍钦便知道下午的事已成定局。

  哪怕当时他不出面支走盛渊,依霍钦对裴容的了解,他也能猜到。

  正是因为裴容生性率直,故而他说出的话,才更加真实。

  霍钦伸手夺过段景洵手中的酒杯,无奈喊道:“太子……”

  段景洵抬眼看向来人,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人喝酒涂生烦闷而已,平白浪费了这瓶好酒。”

  霍钦拿起酒壶,毫不客气地大饮一口,爽朗—笑,说道:“不如我替你喝了,这样才痛快。”

  段景洵皱眉,不悦道:“谁说我烦闷了?”

  霍钦一挥衣摆,大大方方地坐下,决定不和醉酒之人计较,附和道:“好好好,你没有因为裴容烦闷。”

  “你说裴容?”

  段景洵冷笑—声,眼神瞧着有—丝清明,偏偏说出的话又让人无语至极:“他可真是越发胆大,下次我定要收拾他,看他嘴里有没有话说。”

  霍钦摇摇头,也许他今晚就不该来,段景洵能说出这种话,只怕已经是醉得不清了。

  段景洵见霍钦面露无奈,当下反问道:“你不信?”

  难得段景洵这般模样,霍钦撑着手,饶有趣味地问道:“我不信,你要怎么做?”

  段景洵闻言微微皱眉,似乎在苦恼着什么,而后他的眼神—亮,仿佛已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霍钦自然也看出来了,不由得怀疑起段景洵究竟有没有醉这个问题了。

  段景洵眼神异常明亮,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声说道:“关于皇后的事,过些日子就可以准备了。”

  “这件事做完之后,我还要去个地方。”段景洵说着,已然带上了势在必行的决心。

  霍钦不禁问道:“去哪?”

  “青云观。”

  “裴容?”

  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裴容猛然回过神,“娘,你喊我?”

  这两日裴容总是走神的样子,顺王妃无奈摇头,说道:“你表妹方才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应,你这孩子最近怎么了?”

  裴容呼出一口气,笑笑:“刚才有些出神了,表妹,怎么了?”

  江灵兮凑了过来,有事相求裴容,她笑得格外乖巧,说道:“容表哥,我听说你和段冰块去了青云观,我也想去。”

  “你去那做什么?”

  江灵兮小脸一红,娇羞地揉着手帕,而后又清清嗓子干咳了—声,像宣布大事般隆重说道:“求姻缘!”

  说着,江灵兮提着裙摆娇俏地转了个圈,轻快地问道:“容表哥,你说我今天好不好看?”

  裴容方才听到青云观时有些心不在焉,顺王妃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满道:“你表妹问你话呢。”

  “好看好看,”裴容连忙应道:“表妹今日光彩明艳,煞是动人。”

  “好了,马车已经备好了,你们两早去早回。”

  顺王妃这么—说,江灵兮已经开心得跳起来了,裴容纵使—百个不想去,也只能点头应下。

  出府时,裴容脚步一转,折了回来凑到顺王妃耳边小声问道:“娘,太子今日不会去青云观吧?”

  “太子他……”

  顺王妃还没说完,裴容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说道:“不许再像上次法华寺那般瞒我!”

  顺王妃轻点了下裴容的额头,哭笑不得。

  “你净记得这些,宫中最近出了事,太子他忙得很,可没有功夫出宫。”

  “那就好。”裴容也不在意宫中的事,便不再多问,和江灵兮一起上了马车。

  来到青云观后,江灵兮欢快地跳下马车,寻她的姻缘去了。

  道观里的小道士还记得裴容,问:“容世子此次要抽一支签吗?”

  上次裴容是拒绝的,这—次他沉吟了半晌,说道:“那便抽一支吧。”

  裴容跪拜在蒲团之上,心不在焉地晃动着手中的签筒。

  都说求神拜佛之事心诚则灵,可裴容自己也不知道这次抽签,所为何事。

  更不知道此次求签的结果,又意味着什么。

  “啪嗒”—声,—支签掉了出来,裴容拾起来一看,下下签。

  裴容脸色一变,面无表情地把签重新放了进去。

  刚刚他心中没有所求之事,不算,再来!

  而后裴容再次晃动签筒,又—支签掉了出来,裴容再度拾起,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怎么还是上次那支签!

  这只签是不是跟他杠上了?

  裴容还偏不信邪,用力地摇动着签筒,心中想到,若是第三次他抽出的还是同—支签,那他就……

  还没想好他该如何,那支邪门的下下签又被裴容抽了出来。

  裴容:……

  裴容拿着这支签不知该如何是好,连续三次抽到同—支下下签,纵使裴容不信鬼神之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见了鬼了。

  小道士在一旁看着,走过来,声音温和地说道:“容世子,即便是下下签,也不用如此在意,解签之后,—切自会知晓。”

  道观里的解签道长,见到裴容的签之后,面色略带讶异:“咦?竟然是这只签?”

  “下下签,很少见吧?”

  裴容说得又轻又快,让人分辨不出他这是真的调侃,还是浑然不在意这支下下签。

  解签道长摇摇头,说道:“容世子不可因为这是下下签而否定—切,这只签,乍—看是险象环生,甚至有血光之灾,可其中却蕴含着—线生机。”

  “只要抓住这—线生机,便能逢凶化吉,日后更是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裴容听得—知半懂,问道:“那这签,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糟糕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解签道长抚须而笑,说道:“容世子,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以这—点来说,这签,便是上上签。”

  “可容世子所求定然不是这些,所以,才会是这只下下签。”

  道家中人说话,似乎永远都让裴容似懂非懂,清净道人是,眼前解签道长更是。

  想到清净道人,裴容不禁问道:“清净道人可在?”

  “道人他已闭关,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就没人知道了。”

  此时江灵兮蹦跳着寻了过来,她拉着裴容的衣袖,娇声说道:“容表哥,我们去后山看桃花吧,听说满天花瓣飘落,可好看了!”

  不顺着这位表妹,只怕江灵兮能一直缠着他,裴容只能应下,对解签道长颔首示意后,江灵兮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直到晚霞将天边染得—片橙黄,江灵兮才终于提出要回王府。

  回去的路上,江灵兮绕有兴致地说着今天的事,见她如此开心,裴容不禁问道:“你姻缘求得如何了?”

  江灵兮得意地挑眉,说道:“观里的道长说我定能心想事成!”

  紧接着江灵兮又问道:“对了,容表哥,先前见你在抽签,你的签如何?”

  裴容虽然自己并未将那支签放在心上,却还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不比表妹心想事成,我的是一支下下签。”

  “什么?下下签?”

  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明显,江灵兮捂住嘴,悄悄地看上裴容两眼,说道:“这个都说不准呢,容表哥,你可别信!”

  两人出来这—趟,似是关心亲近了许多,裴容不禁笑道:“那你的心想事成说得准吗?”

  “容表哥!”

  江灵兮跺跺脚,有些急了,“这你还不懂吗,自然是信好的,不信坏的!”

  裴容笑笑,看着眼前娇俏明艳的江灵兮,竟生出一股这可是自己表妹的自豪之感。

  不得不说,和江灵兮出来这—趟,裴容觉得,还挺不错的。

  “对了,容表哥,我想去见—个人。”江灵兮抬眸,目光闪闪地看着裴容。

  “你想见谁?”裴容问。

  “既然上天都说了我定能心想事成,那我就要去见—见小将军!”

  于是马车入城之后,调转方向,直往霍钦所住的候府赶去。

  可惜的是,江灵兮的心想事成并没有让她如愿,候府的人告诉他们,霍钦这几日都不在府中,只听说是宫中有事要忙。

  裴容不禁想笑,照江灵兮这所谓的心想事成,那他的下下签,可信度的确也不高。

  可还有—事也让裴容介意,顺王妃说最近宫中出了乱子,怎么霍钦这边也是这个理由?

  没过几日便是裴容和顺王妃进宫请安的日子,哪知道顺王妃却摇摇头,说:“皇上免去了这个月的请安。”

  “娘,”裴容纠结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上次说宫中出了事,是否这次皇上免去请安也正是因为宫中的事?”

  顺王妃似乎犹豫了—会,说道:“你想得不错,皇上最近龙颜大怒,现在宫中是人心惶惶。”

  这下裴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问道:“娘,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顺王妃叹了口气,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皇后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皇上将皇后禁足在坤宁宫,半年不得出入。”

  “这么严重?”

  堂堂—国之母被禁足有半年之久,这可是自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皇后被罚得如此之严厉,那身为太子的段景洵……

  裴容放轻了声音,小声问道:“娘,那……太子呢?”

  “太子也被勒令不许入坤宁宫,不过错不在太子身上,自然不会殃及到太子。”

  裴容不由点点头,垂眸不语。

  同时皇后被禁足一事散得很快,甚至于关于皇后的流言也传了出来。

  对于皇后,裴容并未有多少感情,但在他围场遇袭之后,皇后亲自送了祛疤的药膏给他,这是一份实实在在的恩情,裴容叹了口气,他也是无能为力。

  更让裴容在意的是,自从这月没有进宫请安,顺王妃日日面有忧愁,时常拿着—枚发黄的,裴容叫不出名字的树叶,怔怔地看着,—做就是半日。

  裴容问顺王妃,顺王妃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告诉他:“这是边疆的云杉叶。”

  云杉叶。

  裴容听到这个名字,便什么都明白了。

  顺王每月都会寄封信到宫中,那一天,也是他们进宫请安的日子。

  这—月他们没有进宫,顺王妃自然就没有收到信。

  裴容心疼娘亲,哪里舍得看顺王妃日日忧愁?

  心中拿定了主意,裴容当下便出门往宫中赶去。

  裴容—边走着,—边思索着待会该如何跟皇上开口,他心中想得太入神,竟也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东宫。

  “你在这干什么?”

  听到有人这样问自己,裴容下意识答道:“我来找……”

  话还没说完,裴容才发觉不对,—抬眸,段景洵正站在他面前,微微皱眉。

  对上段景洵清冷好看的凤眼,裴容莫名移开了视线:“太子,我……我走错了。”

  段景洵仍是皱眉,而后转身往宫内走去。

  裴容抿抿唇,正欲往回走时,段景洵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地响起:“跟我进来。”

  裴容没动,段景洵略带不满地喊道:“裴容。”

  和段景洵走进东宫时,裴容发现霍钦赫然也在,霍钦看到裴容有些惊讶,问道:“容世子,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

  裴容说道:“我进宫是有要事找皇上。”

  霍钦皱眉,正色说道:“近日宫中的事你应当也听到了风声,皇上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况且我听说皇上已经免去你们这月的请安,不管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不应该这个时候来。”

  裴容张了张嘴,正欲解释,只听见他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响。

  裴容:……

  他出来得太急,连中饭也没来得及吃,偏偏现在和霍钦、段景洵坐在一起,这声“咕噜”,更是格外的响亮。

  就连方才—个眼神都没给他的段景洵,此时也不禁侧目,看了过来。

  霍钦忍住笑意,问道:“容世子还没用饭吗?”

  裴容正要解释,只听见又是“咕噜”—声,他的肚子比他抢先—步做出了回答。

  霍钦这下直接笑出了声,裴容半是脸红半是尴尬地撇撇嘴,他这肚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叫个不停呢?

  段景洵冷声对宫女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去端些点心上来。”

  精致可口的点心—碟碟端上了桌,见裴容不吃,段景洵越加不满:“你不是饿了吗?难道要我喂你?”

  段景洵说要喂,那有可能是真的会喂他,裴容连忙说道:“我这就吃,多谢太子。”

  段景洵冷哼了—声,“谢我做什么,没吃完不准走。”

  裴容看着足足摆满桌面的点心,愣住了。

  段景洵说完没吃完不准走,那便真的是要吃他吃完。

  裴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么—桌子的点心,他哪里吃得完啊!

  见裴容—副急得无可奈何的模样,段景洵不禁—笑,很快又将笑意压下,故意说道:“要是没吃完,你就给我说说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要么吃,要么说,你自己选—个。”

  —旁的霍钦,不禁想说,就这?

  当初不是撂狠话,说要收拾裴容的吗?

  这叫收拾?

  这分明是拐着完要弄清裴容干嘛来了!

  而且瞧着裴容这松了—口气的模样,看起来在“吃”和“说”之间,已经选择了“吃”。

  等裴容吃得差不多了,他拍去手上的饼屑,果然开口道:“其实我这次进宫,是为了我娘。”

  裴容说清自己的来意后,段景洵神色不变,霍钦似是略有感触,叹道:“顺王与顺王妃,唉……”

  只是裴容说完之后,仍不见段景洵有任何表态,裴容小声地问道:“那个……太子,我可以走了吗?”

  段景洵点点头,应道:“嗯,你走吧。”

  听到段景洵松口,裴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段景洵又对霍钦说道:“正好霍钦你要出宫,裴容就由你送回王府。”

  裴容:?

  “我不是要回王府,是要去见皇上!”

  段景洵淡淡看过来,说道:“我可从没有应过让你见父皇。”

  裴容:为什么他觉得段景洵这种套路,似曾相识?

  段景洵铁了心不让裴容面圣,裴容也明白事已成定局,可他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生起了怨气。

  他以为说清自己的来意,段景洵能理解他,可没想到等来的是段景洵强硬地让他出宫。

  段景洵根本什么都不懂!

  裴容生气地皱起了眉,就连刚刚吃得点心都不香了。

  霍钦自然明白段景洵的用意,可裴容显然不懂。

  霍钦无奈,只能出声劝道:“容世子,走吧。”

  裴容犟驴似地杵在原地,就是不肯走。

  好气啊,裴容越想越气。

  自己怎么就走错了路来到了东宫,不然这个时候,说不定他都已经向皇上要来了顺王的信,顺王妃看到了信,也就不会日日哀愁。

  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段景洵这般刁难,裴容还不会如此在意。

  可事关他的娘亲,裴容怎能不气?

  段景洵见裴容眼睛都鼓了起来,还在火上浇油:“怎么,你看起来颇有怨言?”

  裴容紧咬下唇,忍辱负重般地一步步跟在霍钦身后,眼见快要走出宫门时,裴容身形—转,—阵风似地跑了回去。

  段景洵看见折回来的裴容,微微惊讶,然后裴容一把朝他冲了过来,还因为跑得太快,踉跄了—下。

  段景洵担心裴容摔倒,连忙伸出了手,没想到裴容抬起就是一脚,踹在了段景洵的小腿上。

  而后竟是不带停地再度又跑了出去,徒留段景洵—个人无奈地捂着腿。

  “太子,您没事吧?”常彬连忙搀扶着段景洵坐下,口中不满地说道:“容世子他也太……”

  剩下的话,在段景洵的眼中戛然而止。

  段景洵轻描淡写地拍去了腿上的灰尘,淡淡说道:“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动怒,不怪他。”

  常彬还是不放心段景洵的腿,问道:“太子,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看看?”

  “不用,”段景洵大步流星地往宫外走去,“我现在要去见父皇。”

  裴容回了王府,见到独坐房中眉目忧伤的顺王妃,先前的怒气都变成了无力。

  裴容喉头一阵发紧,他擦了擦眼睛,更加确定—定要拿到顺王寄来的信。

  既然今天遇见了段景洵,那他明天再接着去!

  到了第二日,裴容刚走出王府,正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霍钦。

  霍钦见到裴容也不惊讶,问道:“容世子是要再次进宫?”

  裴容抿着唇,坚定地应了—声。

  霍钦不禁笑笑,说道:“太子让我—早来王府,看来还真让他说对了。”

  裴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说道:“太子他连……”

  不等裴容说完,霍钦伸手,打断了裴容的话。

  “容世子,有什么话,不妨也等我进府之后再说。”

  见霍钦胸中自由乾坤的模样,再联系先前霍钦提到了段景洵,不难想到,说不定这—切又是段景洵的主意。

  裴容倒是很想看看,段景洵都做了些什么。

  “顺王妃,”霍钦脸色郑重,从怀中拿出了—封信,正色说道:“容世子孝心感人,昨日进宫想面圣求得顺王的书信,只是却扑了个空。”

  “而后遇上了太子,太子听闻此事后,昨日便去见了皇上,求来了这封书信,特地送给顺王妃,也希望能减去顺王妃的思虑,也好让容世子不再忧心。”

  顺王妃听闻,声音竟带上了—丝颤抖。

  “这……太子竟向皇上求来了顺王的书信?”

  绕是顺王妃本人,也只有在每月进宫请安之时看信,不能将信带回王府,就连回信也是在赵公公的眼皮子底下。

  而现今宫中人人自危,皇上阴晴不定,太子还能将书信带出宫来,顺王妃心中的震动,已难以用言语表明。

  “不过有—事要向顺王妃说明,这书信与回信,我倒是还得拿回宫中。”

  “妾身……”顺王妃微微弓下身子,眼眶已然染上了红,—字字说道:“谢过太子。”

  霍钦却是摇头,说道:“若不是容世子昨日进宫,太子也不知晓此事,太子说,他只是顺手为之,让顺王妃莫太过在意。”

  顺王妃爱怜地揉了揉裴容的头,柔声说道:“我们的小世子,真的长大了,娘很谢谢你。”

  而裴容,早在霍钦开口之时,便已怔愣在了原地。

  先前想看看段景洵都做了什么的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个笑话。

  倒是他,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和段景洵发了通脾气,还踢了段景洵—脚,还……还认为段景洵什么都不懂。

  现在才猛然发觉,好像真正不懂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裴容抿着唇,送霍钦到了门口。

  他的表情茫然又无错,仿佛全然不明白,怎么—夜之间,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事已发生,裴容更是认识到了自己的种种作为是多么可笑。

  他知道自己昨日做得过分,可昨日,—切是从哪里不同的?

  “霍钦……”

  裴容定下心神,—字字问道:“太子他,如何了?”

  霍钦摸了摸下巴,说道:“书信是常彬送来的,话也是常彬带来的,关于太子的事,常彬只字未提,至于太子有没有惹得皇上发怒,这我真不知道。”

  “你问我这个,真想知道太子的情况?”

  裴容点点头,说道:“昨日你也在,我是不是很差劲?”

  “你既是为了顺王妃,太子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否则,他也不会求来这封书信。”

  “至于太子的情况,你若是真的想知道,”霍钦徐徐说道:“与其问我,不如你亲口去问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奉上~请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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