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忠臣被迫娶了奸佞后>第96章 入伏   宋榷这人也太孟浪了些…………

  柏砚日日泡着药浴, 转眼间就到了太师府宴请的那一日。

  才穿好衣裳,萧九秦便掀开帘子进来,“怎的起得这么早?”

  “也不早了, ”柏砚递给他一盏热茶,“听闻喻说你昨儿在军营忙了一夜,眼下这青黑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落筠递上一块热帕子,柏砚转手给了萧九秦, “快些擦擦脸。”

  萧九秦大力擦了好几下,看得柏砚直无奈,这家伙根本是不知道心疼自个的, 他又叫人煮了几个水煮蛋,没多久拿过来,萧九秦却剥了壳两口吃了。

  “那不是让你吃的……”柏砚忙完回头就见他手边一堆蛋壳,忍俊不禁, “我可服了你了。”

  “让我睡上一会儿,眼下的这痕迹就能消了,倒是你, 不若也和我再睡一会儿?”

  说着, 萧九秦褪了外衫, 直挺挺往柏砚榻上一躺,眼珠子却滴溜溜一转, 勾着柏砚,“来,陪我打个盹儿?”

  “还是不了,”柏砚敬谢不敏,二人前日也是一大早, 天雷勾动地火,险些将事儿做到底。

  柏砚只看眼下这场景,分外熟悉,理智占了上风,摇摇头,“侯爷还是自个睡吧,别到最后又给耽搁了,我去看看曾玄。”

  说完转身离开。

  萧九秦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才扭过头,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柏砚像是感受到了似的,从屏风后走出来,远远看着萧九秦倦怠的侧脸,眸中一片暖意。

  他轻轻关上门,嘱咐底下的人不要去吵了萧九秦。

  落筠手里端着浓黑的药汤,柏砚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一口饮尽。

  碗中药汤见底,柏砚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道,“晚些时候再叫醒他,暖胃的肉粥也备好温着,衣裳闻喻稍后就能送过来,你替他整一整。”

  “是。”落筠细细记下。

  柏砚才走过长廊,迎面就碰上曾玄。

  “柏大人。”曾玄气色不错,柏砚多看了他一眼,不过下一刻他又忍不住皱眉,“昨夜你与宋榷见过面了?”

  曾玄一僵,半晌讪讪开口,“柏大人你怎会知道?”

  柏砚手指在自己颈侧点了点。

  曾玄倏忽一愣,下一刻飞快地抬手去挡颈子。

  柏砚摇摇头,“你还是换一件衣裳罢,那印子……宋榷这人也太孟浪了些……”

  他声音如常调侃,曾玄面上浮上一层薄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年轻人么,理解理解,”柏砚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我慨叹的是我府上的守卫,这宋榷偷偷翻墙进来,竟也无人知晓,若换作是允太师的人,岂不是危险随处可见。”

  “这……”曾玄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来是问过萧侯爷的,”曾玄一点不想说,宋榷昨夜费尽心机翻墙进来,头一件事是向他抱怨柏府守卫森严,若不是他和萧九秦通了个气,料想他连柏府的墙头都爬不上来就会被发觉。

  曾玄一解释,柏砚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隐隐的玩笑之意仍在,曾玄一看他表情,立刻寻了机会遁走。

  “柏大人自便,我先去换身衣裳。”

  *

  太师府坐落在郢都最繁华处,府门前的那一条街尽是宗族贵胄府邸所在。

  柏砚和曾玄到的时候不早不晚,一进门却有人专门来引路。

  曾玄有些警惕,柏砚却暗自递给他一个“无妨”的眼神。二人随那人往里走,一路上难免碰见其他官员,柏砚竟也难得开口与人寒暄两句。

  “你这是……”

  “众目睽睽之下,你我二人若是不见踪影,肯定会有人注意到。”柏砚深知被更多人注意到的必要性,而且在那人引路之际,他时不时故意借着由头另选一条路。

  果然,未有多久,对方原形毕露。

  园子里四处有守卫,柏砚曾玄二人像是撞进狼群的羊羔,他们往四处打量了下,心里有了底。

  “还未恭贺太师喜得麟儿,这就走错了地儿,真是汗颜啊。”柏砚说着扯着曾玄就要往外走,面前忽然就出现两人挡住去路。

  允太师自暗处出来,柏砚眼皮子一跳,继续说空话,“太师竟也在此处,我二人正好向您赔个礼,这晃晃悠悠不慎走到园子里来了。”

  “既然柏大人来了,不如就留下与老夫聊聊,还有这位曾大人……”允太师的眼神直勾勾往曾玄那儿瞥,柏砚暗骂一句老匹夫,面上却稳如钟,“今日是顶好的日子,合该在外边‘众乐乐’,太师只与我二人相谈,外边的诸位听了风声难免会不快。”

  “今日专为请二位,外边人又怎会多想……”允仲现在肯说开了,柏砚与曾玄对视一眼,二人慢慢往后走。

  允仲见他们二人反应,微微一笑,“两位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为寻一条活路。”柏砚敛了笑,“郢都天子脚下,太师行事前不如还是多斟酌斟酌,”他往外边看了眼,意有所指,“我身边这位,虽然现在领的不是朝廷的俸禄,但是他的重要性你我心知肚明……”

  “伤了他,允太师你要想达成的目的,兴许就难了。”

  柏砚沉声,“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说那位如今是荣宠在身,太师还是慎重得好。”

  “行章你这话就错了,老夫何时说过要伤人,不过是见你身边的这位公子形貌出众,又听闻文采斐然,便冒昧借一借,哪里就到了你说的那等地步?”

  允仲一脸笑意,曾玄却觉得遍体生寒,他往柏砚面上瞧了瞧,二人都有些焦急:这提前说好的人怎么还不到呢!

  “不对不对,还是太师说错了,”柏砚往前一步,挡在曾玄面前,“若说形貌文采,那必然还是另一人更为出色。”

  允仲觉得他十分碍眼,却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问,“那是何人?”

  “正是下官。”柏砚勾着唇,颇有些恬不知耻。

  允仲微微错愕,连曾玄都替他觉得尴尬。

  “虽然有自夸之嫌,但是平津侯每每对我如此言语,这时间久了,难免让下官觉得合该这般,太师觉得如何?”

  柏砚分明就是胡搅蛮缠,曾玄乐得配合他,“柏大人所言极是,草民一介布衣,着实比不得您……”

  允仲瞧着二人这模样,终于维持不住面上表情,“柏砚,你当真要挡着老夫的路?”

  “太师哪里的话,路是各自脚下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道不同,又谈何挡您的路?”

  “若知你现在这副模样,当年就不该将你从诏狱弄出来。”允仲怒不可遏。

  柏砚却真真切切笑了,“太师这意思,是还想要我感激你?”他眸色暗沉,“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直直盯着允仲,“当年你将平津侯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正好户部那事牵扯出平津侯来,你与人勾结,有意捏造证据来构陷侯府……”

  “孰料证据掺假连你都深知没法扳倒侯府,便使计将我弄进诏狱,威逼利诱五一不用,最后再以救我出诏狱为名,引得我在那供书上签字。”

  “威逼利诱是你,故意拿侯夫人和萧九秦的性命逼迫我也是你……允太师,你自己午夜梦回不会觉得亏心么?”

  柏砚眸中戾气显露,允仲一时恍惚,他有那么一瞬像是看见了当年还不能收敛情绪的柏砚。

  当年的事着实像是黄粱一梦,不过于允仲而言,便是那一梦,让他有机会拔除扎着眼里的深刺。

  “自古成王败寇,平津侯棋差一着,怨不得我。”

  “呵,”柏砚冷笑,“用阴险算计得来的成功你也觉得舒心么?”他从怀里都落出几张纸,“你算计了一辈子,莫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吧?”

  允仲忽觉不妙,叫人夺了那纸。

  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允仲脸色陡变。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柏砚轻笑了笑,“你只顾着谋夺眼前的,殊不知身后的宗族其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们假借你的名头做了不少恶事,如今真要论起来,你可是脱不了干系!”

  “薛正鸣被人诬陷强占民田,欺男霸女,案子还未审清便被关在大理寺受审,太师你觉得若是你背后的宗族人人都如此,那么……大理寺那么点地方,能不能关得下他们。”

  柏砚又笑了,“还有一事忘了说,这几张纸只是抄录的,真正的证据已经送到陛下案头,虽然这些罪名于你而言只是小打小闹,但是在现在这个关头,兴许作用不小呢!”

  允仲明白柏砚的意思。

  这段时日宋榷在宫中哄得皇帝龙颜大悦,另一边魏承澹却屡次被横挑鼻子竖挑眼,每每请安都能碰一鼻子灰,如今这个档口,作为魏承澹背后的势力,若是允仲被挖出问题,无异于雪上加霜。

  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的不是别人,最后还是魏承澹。

  柏砚这一招无疑是将刀刃往允仲心口插,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就是现在将人手刃了了事。

  但是,事实告诉他,根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