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林晚有些害羞,低着头不敢去看玉韵。

  那只鸽子好奇地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飞到了他的腿上。

  牧林晚摸着鸽子有些濡湿的头,问:“它叫咕咕?”

  “嗯,它总是咕咕的叫。”

  鸽子不都是这种叫声吗?牧林晚疑惑,但没有说出来。只要是玉韵说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对的。

  就算玉韵现在说这只鸽子就叫鸽子,他也认同。

  “小公子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牧林晚听着玉韵的话,暗叫不好,回头一看,发现玉韵果然开始翻看自己放在那里的布袋子。

  布袋子里装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虽然里面的东西的确是给玉韵的,但是送人和被人发现是不一样的,牧林晚竟然有些害怕起来。

  “这,这是送给玉韵的。”牧林晚说,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透过袋子看着是布料,应该是衣服。但是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玉韵都有些傻眼了。

  三条裙子和三双绣花鞋,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他准备的,但是尺寸有正好和他一样。

  “玉韵,我有一个请求,请你听我说说。”牧林晚小声开口。

  “何事?”玉韵掩去眸中的震惊,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道。

  这个小公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尺寸,还有那只玉簪……看来是眼力过人。

  “就是,就是……”牧林晚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口。

  一双臂膀从他身后环住了他,有些微凉,却又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小公子莫要着急,慢慢说,玉韵在这里听着。”

  玉韵身子有些凉,那种凉意顺着两人相贴的地方传到了他的背后。

  那种压迫感依旧在,耳旁传来了玉韵温柔细腻的声音,奇迹般的让牧林晚放松了不少。

  “过段时日百花会就举办了,这次父亲定会让我前往,我想带玉韵一同前去。”

  “但是我已经和父亲说过玉韵的事情了,他不认同玉韵是男子,所以……”后面的话牧林晚有些难以启齿。

  “所以小公子便为我买了这些裙子?是希望我穿着它们伪装成女子随小公子一同前往吗?”

  玉韵大概能想到牧老说了什么,作为朝廷的高官,又怎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一个男人,这在朝廷中可是丑闻。

  如今的律法虽是允许男子结婚,但朝廷高官没有这种情况,更多的是将男子纳入府中作为男宠。

  按照小公子的性子,怕是直接对牧老说想要娶自己了吧。

  玉韵心里十分清楚,他看着牧林晚,等待着答案。

  牧林晚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此事我应了便是,不过……若是让百花会上的公子小姐们知道了我只不过是个妓子,岂不是会觉得我的存在将百花会弄脏了?还会连带小公子的名声……”玉韵垂眸,低声说着。

  牧林晚看着心疼不已,玉韵这个时候还在替自己着想。

  “我会护着玉韵,有我在,他们不敢说什么。”牧林晚按住玉韵环住自己的手,说。

  他看不到身后的人眼中的幽暗,满心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感动中。

  “我相信小公子。”玉韵轻声道,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自己怀中的人。

  “小公子今日可要听琴?”

  “自然是,前段时间我竟然睡着了,独留玉韵一人,我内心有愧,今日定不会睡着了。”牧林晚握拳,从玉韵的怀里钻了出来,信誓旦旦的看着玉韵。

  玉韵哑然:“我相信小公子。”

  他走到香炉那里,拨弄了一下香炉里的香料,缓缓走到纱幔后,开始奏琴,优美的乐声从他指尖泄出,化作一个又一个音符,充满了整个房间。

  牧林晚在这舒缓的音乐下,又有些昏昏欲睡。

  他强睁着眼睛,看着纱幔后的人影,还有从香炉里飘散出来的香灰弥漫在空中,那股梨花香越来越浓了。

  纱幔后的人影变成了好几个,有好几个玉韵在奏乐,耳中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他倒在软椅上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哝:“定不能睡着,玉韵还等着呢……”

  一曲演奏完毕,玉韵从纱幔里走了出来,身上依旧是那身松松垮垮的红衣,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了。

  “小公子,倒是真该感谢你,正愁找不到机会呢。”他蹲在小公子面前,看着这人熟睡的容颜,心里毫无波澜。

  “看来接见你这步棋算是下对了,倒也不枉我废了这么多功夫。”玉韵缓缓说着。

  熟睡中的牧林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呼吸声稍重,偶尔从嘴里跳出几个字来。

  玉韵凑近了听,才听到牧林晚在叫自己的名字。

  “玉韵……”

  小声的低喃,就连在睡梦里都是自己的名字,看来自己的这副皮囊这人是喜欢得很。

  玉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

  “咕咕!”一只灰色的鸽子跳到了牧林晚的身上,歪着脖子看着玉韵。

  “倒也不枉我派你去讨他的欢心。”玉韵轻笑一声,语气温柔,伸手在咕咕的头顶摸了一下。

  “咕咕咕。”灰鸽抖动了自己的身子,表现出快乐的样子。

  玉韵抬起了手,灰鸽跳到了他的手上,用喙理着自己的羽毛。

  “一夜好梦,小、公、子。”玉韵笑着说,看着熟睡着的牧林晚,推门走了出去。

  还不忘记关上门。

  “主人。”老鸨依旧在门外候着。

  “嗯,我带它先回去,你看着小公子,快醒了再来叫我。”玉韵看了老鸨一眼,和咕咕离开。

  老鸨应了一声“是”,跟在玉韵身后。

  “还有何事?”玉韵停下脚步,瞥了老鸨一眼。

  老鸨浑身僵硬,连忙高呼:“恭喜主人达成心愿!”

  “一切还没有个定数,现在高呼未免太早。”玉韵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鸨停留在后面看着玉韵的背影,良久道:“是。”

  但是玉韵已经走开了,听不到老鸨的话。

  她站在门口等待着,约莫天快亮了,药效也快退去了,她才遣人去找玉韵。

  ——

  牧林晚睁眼的时候,大脑依旧迷迷糊糊的,睡眼朦胧间看到了一张俊脸,那双丹凤眼十分温柔,薄唇微微上扬,带着难以言喻的快乐。

  “玉,玉韵。”牧林晚叫道,嗓子有些干渴。

  “小公子喝些茶解解困。”

  和那日一样的说法。

  牧林晚有些不解,他在这里睡着了两次,都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以往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这段时日自己在家看着玉料,有时看到半夜才熄灯,可在这儿却常常觉得困乏。

  是因为玉韵在此,自己松懈了吗?

  “小公子怎么了?”杯壁抵在牧林晚的嘴边,牧林晚却未张嘴。

  牧林晚将玉韵的手推开,坐了起来,身子有些僵硬,保持那个姿势睡觉久了,软椅没有府中的床舒适,难免会有这种感觉。

  “无事,只是意识尚未清醒,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罢了。”牧林晚轻笑,从玉韵手中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喉中的干渴消散了不少。

  嘴唇沾上了茶水,泛着水光,微微泛红,有些可爱。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牧林晚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问。

  他本打算和玉韵聊过那件事情后就离开,回到府中,却不料又在这里耽误了一个晚上。

  也不知府中有没有人发现了自己的离开,希望不要让父亲发现。

  “天才刚亮,时间还早,小公子可要再休息一会儿?”

  又是这个时辰,天又亮了。

  牧林晚摇头,拒绝了玉韵的邀请。

  “天已经亮了,府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便不打扰玉韵了。”

  怎么溜回府中才是最重要的。

  “咕咕呢?”牧林晚左右寻找了一番,询问。

  “咕咕忙了一天,也乏了,此时正在睡觉呢。小公子既然这么喜欢,那就等下次来的时候,我叫咕咕过来作陪。真是可恨,小公子明明是来找我的,现在满眼却是那只鸽子,我可要吃醋了。”玉韵不满道。

  牧林晚连忙安慰:“怎么会?玉韵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些手忙脚乱,看到玉韵脸上伤心的表情,竟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轻轻抚着玉韵的脸,拇指在他眼角划过:“等着我,百花会那日,会有马车停在醉花楼前,玉韵只管上车便是。”

  他看着玉韵眼间的惊愕,心情好了几分。

  趁着玉韵还未回神,他离开了醉花楼。

  来的时候提了一个大大的布袋子,头顶上还有一只鸽子,蒙着面。离开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人,倒是有些不适应。

  经过包子铺的时候,他又买了些包子。

  这里的包子皮薄肉多,里面还有着汤汁,滋味十分好。

  他拿着油皮纸,慢慢朝府中走去,还是从离开时候的那个小门走的。

  这个时候的侍卫换了一个人,不是牧林晚离去的那个人。

  他看到牧林晚走进了,还十分惊讶,将人放进来的时候还没忘问一句:“小公子这是干嘛去了?”

  牧林晚提着手里的油皮纸晃了晃:“买包子去了,朝着那条街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包子铺,那家包子便宜又好吃,改天你也试试。”

  他说着,晃荡着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子:我如此真心待你,你竟然对我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