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羽宗
云沉归刚来到宗门大殿,就被几个等着的长老匆匆拉了进去。
“沉归快,注入灵力。”
云沉归抬眸看向大殿正中央的两块石头,那是掌门跟一位长老的命石。
所谓命石,是其拥有者往里面滴入精血产生联系,之后如果拥有者丧命,命石就会熄灭,以此来提醒保管命石的人。
而桃羽宗的掌门跟那位长老外出办事,命石自然是被着重看管。
今天负责保管命石的人发现这两枚命石居然熄灭了,吓得不轻,立刻叫来了长老们。
“掌门跟秋长老的命石在同一时间灭了,我们想要感知两人的位置,可是不知为何居然无法驱动命石,只能叫你回来了。”裴广解释道。
云沉归颔首,他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当即将手覆上命石。
清寒的灵力带着磅礴的威压不断输出,一旁的几个长老面色苍白,不得不远离了几分。
心中难免感叹,同是修仙者,有的人真真是独得天道宠爱。
明明不过千余岁,却已经是问鼎三域,他们这些旁人口中的大能根本连对方的背影都追不上。
云沉归敛眸,感受着命石与他的灵力产生共鸣,逐渐有了要回应他探知的迹象。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命石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将整座大殿都笼罩了进去。
……
“哗!”
颜渡被摔在地上,浇了一头的冷水。
下巴被重重掐住,颜渡睁开眼,与一双满是怒意的杏眸对上。
正是馨鸯。
“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
馨鸯怒不可遏,掐在颜渡下巴上的手重重收紧,指甲掐进肉中,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流下。
颜渡微微皱眉,他的头很痛,仿佛正在被什么未知的力量入侵。
感觉快要失控了。
偏过视线,扫过他所在的地方,发现他现在正处在一个地下暗道当中。
因为空气很是潮湿阴凉,周围还点着煤油灯。
之前不见的二十名弟子也全都齐了,正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奈何被黑色雾气构成的链子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而其余的据说有奇特力量的女子则是守在不远处,冷冷盯着这里。
看来这座城里所有的男人都已经被她们捉来了。
颜渡不禁想起之前峰主说得话,这叫评估过适合辛字班跟庚字班的弟子来?
来干嘛,送人头吗?
“你还在想什么龌龊的念头?”馨鸯冰冷道:“都到了这里,就不可能再离开了。”
“你放心,你那个所谓的夫君也不可能逃掉,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馨鸯冷笑,“男人都该死!”
“……”颜渡脑袋刺痛一瞬,眼睛变红了些许。
不过暂时不明显,还没有人注意到。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男人?”
虽然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原因,但颜渡还是想问一问。
然而馨鸯却并不想回答,她松开掐着颜渡下巴的手,甩去上面沾染的血。
姣好的面庞上只有恨意。
“男人是世界上最肮脏自私丑陋的东西,他们就不应该存在!”
话音落下,一条链子从馨鸯掌心出现缠住颜渡脖子,将人扯到了空中。
“司渡!”弟子们急了,纷纷越发努力挣扎起来。
明明他们才是最先被捉过来的,可那女子却是更厌恶司渡。
大概是因为之前司渡欺骗了她。
也就是说,是他们一起造成的这个场面。如果不是他们让司渡男扮女装去打探消息,司渡也不会被对方盯上,以至于遇到这般危险。
庄戴鸣焦急大喊:“司渡,云长老在哪?不是给了你法宝吗,你快用啊!”
他的手臂已经因为越发大力地挣扎而被黑雾构成的链子腐蚀出了一道道血口,鲜血不断流下。
邱幕亦是惊怒:“你要是杀了他,我们云长老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有什么事冲我来!”
吵死了……颜渡紧紧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
不是因为脖子被缠绕住,而是因为那越来越浓郁的浑浊气息。
正是从这条链子上传来。
也就是说女子体内的力量就是那让他不适,甚至快要失控的气息。
指尖微动,感受了一下那几样法宝,却发现联系被隔绝了。原本威力强大的法宝此刻就与普通的物件无异。
而云沉归留在他体内的那道灵气并没有反应,因为对于他来说,这点伤害根本不可能致命。
所以现在要怎么搞?
要是不出手的话,他是不会有事,但那群弟子可就死定了。
光是眼前这个女子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就有元婴中期,还别提外面还有差不多四个女子。
修为差一阶便如同隔了天壑,除非是绝世天才,否则隔阶打斗无异于螳臂当车,修为等级越高越是如此。
而这里修为最高的人也就是邱幕,金丹初期。
但他要是出手的话……
颜渡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面,堂堂魔君变换模样潜入桃羽宗,就为了每天苦舔云沉归……他不用活了。
明明还被链子吊在空中,颜渡却愣是走了神。
看得一旁的弟子们气急,这家伙不会是被吓傻了吧,倒是赶紧想办法啊,是不想活了吗!
馨鸯心头疑惑,她的链子为什么没有办法再收紧了?
不管她怎么驱动体内的力量,都没有办法再让链子再紧一步。
要不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再过一会儿云沉归就来了。
颜渡这么想着,然而心里也知道这可能性很小。
连他都无法定位具体的位置,云沉归的修为还比他低了一截,就更不要想了。
浑浊的气息不断透过脖子上相触的皮肤渗入,颜渡的眼睛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变成血红,眉心的红纹渐渐显形。
馨鸯一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守在外面的女子听到动静也都跑了进来,“鸯,怎么了?”
馨鸯刚想说眼前这个人不对劲,却突然被撞开了,链子一松,颜渡摔落在地。
疑惑抬头,发现是邱幕。
对方面色惨白,嘴角有鲜血溢出,是反噬的样子。
邱幕也发现他所有的法宝都无法使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隔断了联系。
也因此他越发担心司渡,这个家伙不过炼气期,在没有法宝的情况下根本就是个稍稍厉害一点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有活路。
眼看着少年纤细的脖子就要被勒断了,邱幕焦急得不行。
一狠心,强行催动金丹提升修为,冲破了链条的束缚,将女子撞开了。
“司渡你快跑!”邱幕艰难避开馨鸯甩过来的链条,撑起身体看向颜渡,却被那张脸给惊住了。
血眸红纹,容貌在清秀跟精致昳丽之间不断转化,仿佛某种错乱失控的封印即将碎裂。
“……蠢货。”颜渡抬眸,血色一闪而过。
无形的禁锢在一瞬间消失。
抬手抓住馨鸯再次打向邱幕的链条,微微握紧便将其震碎,黑雾消散。
磅礴威压一瞬间铺开,所有人都跪趴在地,像是被大山压住,连移动都做不到。
弟子们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鸦发染上雪色,尖耳从卷发间探出,血眸剔透。
雪眉银睫,一身红衣,眉心红纹,再加上那张完美到不真实的精致容貌。
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
“魔君…….?”
邱幕呆愣着喃喃,血从嘴角滑落。
“魔君?!”
女子们之前不过是凡人,自然不知道这些修仙界大能的样貌特征常识。
但魔君的名号还是知道的,是魔域之主。
堂堂魔君为什么会来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城?!
从自己的链条被震碎的那一刻起,馨鸯就深深认识到她与对方的力量差距。
宛如蝼蚁对上神明。
“放过她们,这些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馨鸯因为力量反噬,皮肤上有一颗颗血珠缓缓渗出,但还是坚定挡在另外四名女子身前,没有丝毫对于死亡的畏惧。
“鸯你在说什么胡话!”女子们愤怒,“我们早在那天就发誓了,同生共死!”
“没错,要死一起死!”
女子们虽然被威压震慑跪在地上,却依旧直直盯着颜渡,没有恐惧,只有恨意。
恨她们的无能为力,恨老天的不公,恨没能将所有的男人都杀死。
凭什么女子天生就弱于男子,凭什么她们只能屈与人下为奴为仆!
她们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颜渡皱着眉,眉心一阵阵刺痛。
但面上并没有显示出来,一派风轻云淡。
“我有说要杀你们吗?”
女子们一愣。
颜渡挥手,将禁锢弟子们的链条尽数打碎。
随后红雾化出一张椅子,随意坐下,繁复红衫上的华丽衣饰碰撞着叮当作响,颇为悦耳。
卷翘的雪睫轻眨,颜渡殷红的唇瓣勾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们魔域最喜欢这样的方法了。”
“杀败类,明明是一件大好事,你们做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光明正大做出来啊,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反对。”
馨鸯怔愣,声音微微发颤,“你,你觉得...我们杀人是对的?”
“我可没这么说。”颜渡轻笑,手支在下巴上,“我说得是杀败类。”
“那些拐卖你们的男人死有余辜,但那些无辜的路人呢?”
颜渡唇畔的笑意微微消失,“你们报仇之余滥杀无辜,又与那些男人何异?”
“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能控制弑杀的心,人就等于凶兽。”
指向弟子们,颜渡回头与其中几个弟子对上视线。下意识避开,摆出来的谆谆教导的气势因为心虚而弱了一半。
“他们不过是奉命前来调查,甚至在知道真相之后还为你们打抱不平,想要为你们报仇。你们却想要杀了他们,只因为他们是男子。”
颜渡指尖溢出红雾,抬起跪在地上的馨鸯的下巴,让对方直视他。
“仗着自己的力量强于对方,便滥杀无辜发泄愤恨。你说说,你跟那些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馨鸯不语。
颜渡垂眸,看到有丝丝缕缕黑雾在对方筋脉出没。
抬手一掌拍上头顶,馨鸯凄厉惨叫起来。
女子们大惊,立刻就挣扎着朝颜渡袭去。然而所有的攻击都被轻而易举化解,她们人也被红雾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慌什么,要是我想杀人,还用得着偷袭?”
颜渡笑眯眯,不动声色压下眩晕感,往馨鸯体内输入大量魔气。
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黑雾被逼了出来,凝聚成一团。
直到所有的黑雾脱离,馨鸯无力倒地。
“轰!”
颜渡抬手直接轰碎了空中那团黑雾,爆炸的强大气流将周围的人都掀翻,邱幕差点又吐出一口血。
头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颜渡眉头微微松开,随后又将视线移到了其余四名女子那里。
“该你们了。”
接连又是四声爆炸,所有的黑雾被清理完。
失控的感觉终于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颜渡心情好上不少。
至于黑雾的由来,他隐隐有点猜测,这黑雾估计是这座城里面许许多多的女子怨念恨意滋生的实质化。
有时候,恨意是世上最可怕的力量。它能让人强大,也能使人毁灭。
这么多年数不清的女子积聚而成的怨恨,拥有能够把这一片地方变成连法宝都失灵的领域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而他又恰巧有力量不稳定的毛病,就这么被具有操控心智的黑雾碰上了。
也难怪其他的人都感受不到,毕竟他们力量很稳定,不会轻易被干扰。
“我…我这是……”
苏醒的馨鸯满眼空洞恍惚,直到与颜渡对上视线才缓缓回过神来。
眼泪从眼眶不断流下,馨鸯痛苦捂脸啜泣,“我都做了些什么……”
被黑雾操控了心智,任凭自己的满腔恨意发泄,杀了许多无辜的路人,甚至还有想要帮助她们的人。
她现在又跟那些男人有何不同。
同样沾满鲜血,满身罪恶。
颜渡想劝几句,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五名女子突然开始七窍流血。黑色的血不断涌出,不一会儿就在地上汇成一片。
脸色微变,立刻快步走上前去察看。
他分明有控制好魔气的量的,不可能会弄死人啊。
“没,没用的……”馨鸯喘着气,苦笑,眼泪流个不停。
“我们当初选择与这黑雾融合的时候就已经将性命交了出去。”
馨鸯撑着最后一口气,细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别的人都,都死了,但是…三皇子还活着,是黑雾,它说想要把人炼成傀儡……”
“就在,前面第三间……”
“还有…谢谢……”
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完,馨鸯断了气,双目圆睁,清泪混着黑血缓缓滑落。
她想说,谢谢你,没有让我们继续错下去。
与其被黑雾操控心智,作为最厌恶的刽子手活下去,她们宁愿作为一个人死去,也为那些无辜的人赎罪。
“……”
颜渡沉默片刻,抿唇,蹲下身,看着这个不久前还笑着拍他头安慰他说不要怕的女子。
叹了口气,伸手将人的眼睛合上了。
红雾将五个女子的尸身包裹,颜渡传令给部下。
让人之后找到女子们的亲人,若是亲人不睦,那便找处风景美的地方埋葬了。
至于城中剩下的人,再进行一次全面清扫,只要是参与过拐卖的行径,一个都别想逃过去。
于败类,死亡都是对他们的恩赐。
他也不过是陌生人,只能做这些了。
回过头看向已经许久没有出声的弟子们,颜渡轻笑。
走了过去。
弟子们下意识倒退。
二十团红雾飘到弟子们面前,颜渡眨了眨眼,用可爱的表情说着可怕的话:“要么吃下去成立魔契,然后到死都不说出去。要么——现在就去死,选一个?”
这还用选吗,弟子们欲哭无泪,伸手抓住那团有实体的红雾,闭着眼咬牙吞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倒像是吃了口糕点一般,滑滑软软。
“很好。”颜渡拨了拨耳边雪发,血眸盯着弟子们,笑眯眯:“别这么害怕嘛,我们不是都相处好久了,师弟们?”
被这一声喊出了鸡皮疙瘩,弟子们纷纷再次倒退。
凌书吞了口口水,一想到他之前还吐槽了魔君,就后怕不已。
幸好对方看起来不像是个记仇的人,没有要收拾他的意思。
庄戴鸣看着眼前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的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普通弟子与魔君,哪来的共同语言。
邱幕咽下口中血腥,心情比庄戴鸣还要复杂。
他之前还担心对方受伤,拼着反噬都要将人救下。
结果对方哪里需要他救,分明就是这里最强的。从刚才那气势来看,甚至是跟云长老持平的大能。
也是,堂堂魔君,魔域之主,怎么可能会弱。
颜渡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微微挑眉,轻笑一声又变回了司渡的模样。
身上还穿着红裙,脑袋上也顶着两个丸子。
弟子们又是倒吸冷气,想起了他们之前让对方穿女装的时候。
他们居然还活着,感谢上天。
“这么冷淡啊,我又没有干坏事。”
轻轻扯了扯邱幕的袖子,颜渡仰头眨眼,小脸微红,“还没谢谢师弟帮助呢~”
邱幕被颜渡这副无辜娇弱的样子给弄得一阵恍惚,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都是在演戏。
刚想说话,嘴里被塞进一颗东西。
是一颗丹药,入口即化,他金丹上的裂纹消失,反噬的副作用也被抵消了,甚至瓶颈都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
不用问都知道是外面千金难求的宝贵丹药。
庄戴鸣手里也多了一瓶疗伤的极品伤药,用来治疗他之前为了救人而努力挣脱链条弄出来的伤。
“我又没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来仙域玩玩罢了。”颜渡笑盈盈拉住庄戴鸣跟邱幕,一手一个小朋友。
“相信师弟们都是很有同门情谊的哈,绝对绝对不会透露出去些不应该的吧?”
“……”弟子们沉默。
您都这么说了,他们难道还敢反抗吗。
不过……有几个胆子大的弟子在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原来,魔君这么小一只吗?
站在庄戴鸣跟邱幕中间的颜渡十分明显的短了一截,简直像是两个哥哥拉着小妹妹。
原本的样子甚至像一个精致到不真实的玩偶,挑不出分毫瑕疵。
当然,这种想法估计整个三域也就云沉归一个人敢说出来,其他的人是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得。
不然脑袋怕不是要离家出走。
“好了,现在问题都解决了,我们赶紧去把三皇子救出来吧。”颜渡笑眯眯,“忙了一天,太辛苦了。”
随后又想起来什么,往邱幕身后一躲,“师弟走前面吧,人家害怕~”
他依旧是那个娇弱需要保护的小弟子,魔君他不认识,他刚刚失忆了。
感觉到身后的人,邱幕下意识挺直了背。
魔君的演技是不是太好了点,哪怕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可还是忍不住把对方当成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年,想要保护对方。
所以……云长老知不知道司渡哦不,是颜渡的身份?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弟子们想起这些年云长老砸在颜渡身上的数不清的极品药材灵植,不禁默哀。
魔君怕不是是来骗宝贝的。
走到前方第三间屋子,邱幕刚想推门,却被上面的禁制给拦住了,怎么都解不开。
弟子们默默看向躲在后面装娇弱的颜渡。
这个历练实在是太伤人了,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能出上力。
说好的评估后认为适合他们来呢?!
要不是颜渡执意想跟来,他们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连回去的命都没有!
这么一想,他们的命全都是被对方给救的。
欠了天大的人情。
颜渡无语,上前一下打碎禁制推开了门。
风轻云淡的样子配上那张他们看了三年的废柴脸,刺激怎一个大可言。
“嘶——”看清里面的场景后,弟子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房间里是一个血池,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浓郁到令人窒息。
有几个弟子甚至忍不住干呕起来。
而血池的中央有一个浑身赤/裸的青年,四肢被铁链缠住,腰部以下浸泡在血池当中。
对比了一下皇室给的画像,正是三皇子。
颜渡能够从那血池当中感受到不弱的浑浊气息,满满都是恶意与邪气。
思及之前女子说得话,估计那黑雾原本是打算用这血池改造三皇子的身体,然后炼化成傀儡驱使。
毕竟这三皇子的根骨看起来蛮不错的,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挥手让弟子们远离血池,颜渡独自踏了上去,没有沾染上一丝血气。
“铿!”
坚硬的铁链被随手破开,颜渡拽住三皇子的手臂将人拖离了血池,顺便还塞了一颗丹药。
丹药的效果很好,加上远离了血池的影响,三皇子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在经历了漫长的绝望黑暗之后,有光芒缓缓照了进来。
他看到了一张娇俏的面庞。
是这个小姑娘救了他吗?
混沌的头脑一点点恢复清醒,三皇子回忆起了全部的经历,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
“你醒啦~”颜渡撑着脸笑眯眯,在一众弟子复杂的目光下又装起了娇弱。
“你感觉还好吧,有没有哪里难受啊?”颜渡眨巴眨巴眼,满脸关心体贴。
三皇子摇摇头,声音还很沙哑,“多谢各位救我,我日后一定会报答的。”
一低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脸顿时红了,有些窘迫。
“抱,抱歉,脏了姑娘眼了。”
“噗!”庄戴鸣实在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颜渡脸一黑,娇弱也不想装了,直接把自己胸前那两个馒头拿出来砸地上。
“你耳朵不行就去治啊,听不出来我是男的吗?”
邱幕轻咳,面上也是笑意。
将自己的外袍递给三皇子披上,打圆场道;“事出有因,穿女装是为了打探消息,这位是我们的师兄。”
三皇子脸更红了,连忙道歉:“抱歉,在下失礼了。”
颜渡没有回答,脸色却是突变。
从不满变成了惊喜跟爱慕。
弟子们先是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看对方这表情,肯定是云长老过来了。
刚这么想完,云沉归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尊~”颜渡小跑上去拉住了云沉归的袖子,“弟子好想您呀~”
小眼神同一时间射向弟子们,满满的警告之意。
弟子们动作一致地闭上嘴,喊了一声云长老之后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除了眼神越来越复杂。
看着向云长老不断撒娇的魔君,一个原本被首先排除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
魔君该不会是…看上云长老了吧?
毕竟云长老那么好看,两人之前还做了那种事……
云沉归垂眸,指尖触上颜渡下巴,又轻轻点了点脖子,“怎么弄的?”
指得是颜渡之前被馨鸯掐出来的一个血口,以及被链条勒出来的淤青。
其实伤口并不算严重,但颜渡的皮肤实在是太白了,衬托下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颜渡抿唇,小脸红扑扑的,“就是不小心蹭到了,没事的,师尊您别担心。”
说着用手轻轻晃悠着云沉归的袖子,满身都写着依赖与故作坚强。
好演技啊,众弟子无声惊叹。
云沉归不语,看着颜渡脑袋上的零。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零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有些恹恹的感觉,像是累了。
他也的确感觉小家伙的声音里带着些疲累。
视线扫过一旁虚弱的三皇子,云沉归冷淡道;“既然任务都做完了,就回去交任务。”
说完直接把颜渡抱了起来,率先回桃羽宗去了。
“额…”凌书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字条,把众弟子都叫了过去,二十个人窃窃私语。
那张字条是颜渡刚才被抱着离开前留下的,上面交代了他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教他们怎么圆谎。
宗门之后肯定会察觉杏城的不对劲,这样一来就无法解释他们一群不过筑基金丹的弟子到底是怎么解决数个元婴期的。
于是颜渡表示:就说是魔君来帮忙了,因为不放心他的好朋友司渡。
弟子们:“……”
又学到了一个撒谎的小技巧。
想起刚才云长老关心弟子的样子,众人沉默。
他们的云长老,仙域的落尘仙君啊,莫不是被骗财骗色了……
太造孽了。
另一边,颜渡缩在云沉归怀里,眼睛一闭一闭的。
原先还没觉得累,可是现在窝在怀里,还闻着浅浅的冰莲香,一阵困意就这么席卷了上来。
颜渡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云沉归的胸膛,脑袋上的丸子乱糟糟的,墨发垂在苍白的脸侧。
带着几分柔软,像是易碎的瓷器。
云沉归垂眸,看着怀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的小家伙,微微放慢了些速度,以防风声过大将人吵醒。
他本想着忙完宗门的事就过来,谁料那命石突然异变,将整个大殿都围了进去。
若是强行打破屏障,大殿也别想要了,里面的护宗阵法也会受损。于是就这么耽搁了一些时间。
最后命石又重新亮了起来,据长老们推测,应该是两人有了什么奇遇,所以命石才会有此异常。
他到杏城的时候发现人都不见了,等定位到具体位置,事情已经全部结束。小家伙一副脱力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后该仔细问问。
“唔…”颜渡揪着云沉归衣襟,小脸拧巴了起来,仿佛做了什么噩梦。
而实际上他也确实在做噩梦。
他梦到自己的身份被揭露了出去,然后所有人都在问他是什么时候爱上云沉归的,是如何这般痴心不改,甘愿作为一个普通的弟子跟在对方身边。
颜渡说这是个意外,然而没人信。
最后他对云沉归情根深种死心塌地的谣言传遍了三域,每个人都在给他加油,说他只要继续坚持,一定可以换来仙君的垂怜的。
“狗日的云沉归你害我!”颜渡皱着眉头怒骂出声,小脸满是怒气,眼睛却是还紧紧闭着。
一看是就是还没醒。
云沉归气笑了,这小家伙居然在梦里骂他。
果然是个心口不一的小骗子。
颜渡在自己的噩梦里挣扎了许久,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这一觉从昨天傍晚睡到今早,还是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给弄醒的。
果然是累了,他每每失控都会无力疲惫,还带有头疼…等等,颜渡一顿,突然发现他这次居然没有很头疼。
而且故意留在身上的伤也都没了,一看就是上过药。
视线左移,看到了一张绝美侧脸。
他这是又跟云沉归睡了一晚?
怪不得做那么可怕的噩梦呢,原来都是因为这厮睡在自己旁边啊!
颜渡找到了罪魁祸首,顿时怒目而视。
眼看着对方没醒,便蠢蠢欲动想要干点坏事。
于是翻身骑/上云沉归,手朝那张祸水脸伸去。
结果人突然睁开眼,颜渡就这么猝不及防跟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空气寂静了一瞬,场面有些尴尬。
云沉归眸中戏谑划过,抬手扣住身上人那截细瘦的腰肢,微微坐起身,长腿屈起。
两人的距离极限拉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颜渡有点不适应这双腿/张开坐在别人身上的姿势,扭了扭试图挣开。
然而云沉归扣在他腰上的手用得力气有点大,他又不好太过强硬。
“师尊~”颜渡娇羞咬唇,“您要做什么呀,弟子,弟子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云沉归低笑,“不应该是为师问你打算做什么吗?”
修长的手指轻轻覆在腰上,能清晰感受到掌下那起伏的腰/臀线,柔软却不失韧性。
指尖不自觉隔着衣料摩挲了几下。
颜渡耳尖都通红一片,满是羞意,不好意思看云沉归,便垂下了头轻轻道:“弟子其实是想问师尊一个问题的。”
云沉归轻笑:“问问题要趴在为师身上?”
“那弟子这不是因为比较急,所以才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了。”颜渡嘟嘴,“师尊您不会跟弟子计较吧~”
云沉归不置可否。
颜渡轻轻用指尖点了点云沉归胸膛,慢慢靠近,笑得甜滋滋的。
腰上的手紧了紧。
“师尊——”颜渡软声拉长语调,嗓音跟带着小钩子似的,格外挠人。
云沉归眸色微闪。
“弟子的冰莲怎么样啊,有没有适应新环境呀,过得舒不舒服呀?”
颜渡问出了一连串他的真心话。
别的他都不在意,他只关心他的小莲莲。
“……”
云沉归莫名地生出几分郁结。
他前天忙了一天在各地来回跑,昨天又花了一天调查清楚杏城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一个时辰前才躺下,结果这个小家伙醒来以后心里只有那朵冰莲。
没心肝的小混蛋。
“你这么关心冰莲究竟是因为喜欢花,还是因为喜欢人?”
云沉归直起身体,勾上颜渡下巴,低低道:“为师可是知道,魔君为了你千里迢迢从魔域赶来,差点把杏城拆了。”
说着,险些又被气到。
他明明说过不许再跟那个魔君有来往,结果这小家伙倒好,他刚走就又把人招惹来了。
这么喜欢那个笑面虎?
颜渡低着脑袋,像是在心虚。
但他其实是在夸赞那几个弟子,进步很大,已经可以把其他长老跟云沉归骗过去了。
不枉他各种警告。
其实那红雾根本就不是什么魔契,只是几团可消化的无害魔气罢了。
魔契要耗费许多精力,而且对被支配的那一方会有潜移默化的魔化影响。
他倒也不至于做这么绝。
小孩子嘛,吓唬吓唬就听话了。
“你在想什么?”云沉归手上用了些力,让颜渡将脑袋抬了起来。
结果颜渡原本撑在床上的手一软,人直接倒了下去,脸重重砸在云沉归胸膛上。
云沉归倒是没什么感觉,颜渡却是觉得自己的鼻梁要断掉了,酸涩的滋味一个劲往眼睛上冲。
泪珠子就这么一颗接一颗掉了出来。
他这回还真不是故意的,他刚才头一晕,手使不上劲,就这么栽了下去。
心头有不太妙的预感,他该不会是又要变回本体了吧?
颜渡之所以想要渡情劫,他不规律失控的力量就是其中一个原因。每每失控就会变回本体,过上一阵子虚弱的日子。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认知,但他确定只要他能够成功渡过情劫,以后就不会再有那些困扰他的事情了。
如今他力量不稳,这桃羽宗是不能再待了,他得找个机会溜走。
不然要是在这里变回本体,天知道这个变态痴汉黑心肝会对他做什么。
“很痛?”云沉归看着小家伙被撞了鼻子之后一直都不吭声,以为人被疼傻了。
这也太娇气了。
指尖点上颜渡泛红的小巧鼻尖,带着适当凉意的灵气缓缓溢出,很好地缓解了那阵酸涩痛楚。
颜渡眯了眯眼,眼尾微微上挑,软绵绵撒娇道:“谢谢师尊~”
用小脸蹭了蹭云沉归掌心,满是乖顺。
看他多乖多听话,所以就别再问东问西了。
对自己可爱的小弟子多一点信任可以吗?
毫无诚信可言的颜渡这么想着。
殊不知云沉归向他伸出了手,“既然这么感谢为师,那就把铃铛给为师。”
指得是那颗用来联络的黑铃铛。
云沉归语气淡淡,却有一种莫名的认真。
“……”颜渡眨巴眨巴眼睛,试图靠装可爱蒙混过去。
云沉归挑眉,扣在颜渡腰上的那只手带着警告意味地捏了捏软肉。将人搂得更近了些,几乎带着某种宣誓主权的意味。
“唔…那好吧。”颜渡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从云沉归身上下来,转身去扒拉被折好放在一旁的外袍。
云沉归看着那个因为姿势问题而翘得高高的小/屁/股,还有微微下凹的腰肢。
沉默。
这小家伙怕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云沉归(目不转睛)盯——
颜渡:怎么感觉后面凉凉的?
师尊内心:这个小妖精又在勾/引为师。
咱就是说师尊也是有几分自信(自恋)在里面的。
嘛哩嘛哩哄,裤子都给我飞!
即将上演连续剧:《变态仙君跟他的暴躁小娇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