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净说些诱人的话,我又想要了。”

  他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已是满脸通红的释迦玉。眼前之人正以一种极炽热与迷恋的眼神注视着他,兴奋而又羞赧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一如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

  两情相悦的感觉当真美好如斯,见彻莲也用同样柔软的眼神回望着自己,释迦玉又往他下身蹭了蹭,轻声道:“大美人……可以吗……”

  彻莲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尽管也同样情动,心下却仍是有些犹豫。因为顾忌着释迦玉这一世修为不算深厚的身子,他怕突破第七层之前的自己难以自制,已有许久不曾真正与他欢好;话虽如此,现下这旖旎的气氛实在恰到好处,断然拒绝未免太过不解风情。

  ……

  偶尔为之,应当也无伤大体。

  正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放松了身子打算向欲望妥协时,覆在身上的温暖躯体却微微一晃,猛然打了个喷嚏,脸颊也被溅上了一滴殷殷的物事。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一摸,发觉那竟是鲜血。

  彻莲大骇:“鸣儿?!”

  释迦玉一愣,自己也朝脸上揩了揩,皱着眉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指间的殷红,不以为意道:“果真是这几日柑橘吃多了火气旺,不打紧的。大美人,我们……”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僵,颓然倒了下来。

  看到鸣儿栽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瞬间,彻莲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下来。他急促地喘着气,经脉处传来真气紊乱的剧痛,哆嗦着也吐出一口鲜血来,将昏过去的爱人从身上扶起,颤声道:

  “鸣儿,你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吓我……”

  说着便要抬指去试探他的鼻息。

  ……

  门外蓦地传来清脆的叩门声,彻莲如梦初醒,赶忙下了榻去开门。见无我大师正悠闲地捋着胡须站在院中,他精神一振,硬是将那喉口的腥甜生生咽下,慌乱而急切地将他迎了进来。

  无我大师坐在床头细细瞧着昏迷不醒的释迦玉,半晌了然地挑起长眉,不紧不慢道:“嗬,可当真是大病。”

  彻莲闻言更是心急如焚:“究竟是什么怪病,方才分明还好好的……”

  无我大师悠悠道:“柑橘吃得太多流鼻血,又因一时情潮高涨,被鼻血呛昏的。”

  彻莲:“……”

  彻莲:“大师,不要顽笑。”

  无我大师禅杖点地,颇为无奈道:“我哪里跟你顽笑?莲小子,你这却是关心则乱了;亏你还曾是菩风寺医堂出身,且自己去号一号脉,看他是不是上火。”

  彻莲恍惚着上前摸了摸他的脉相,发觉除却有些热气之外,的确还很平缓稳健;又见他呼吸匀长,分明已是睡了过去,这才脱力般倒了下来。

  他一边懊恼自己这几天太惯着鸣儿,才害得他吃多了柑橘上火,心里万般愧疚;一边去端了盆温水来清理他身上面上的血渍,紊乱的内息也终于平复下来,心中十分庆幸。

  好一会儿才想起仍在旁边站着的无我大师,彻莲抬起头,只见他身披袈裟手执禅杖,分明是一副要出门远行的模样,便问道:

  “大师,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无我大师瞥了仍在酣睡的释迦玉一眼,道:“去一趟江州越家庄。”

  彻莲微微一怔:“越家庄……那岂不是鸣儿的旧居?不知大师去访是为何事?”

  他本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一向行踪诡谲的无我大师又去哪里顽,只是见他要到鸣儿家中拜会,不免心中好奇。

  铜盆中的温水已隐隐泛起淡红,无我大师看着彻莲低头为释迦玉擦拭着面颊、分明一副眷恋如斯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这一世寿限将至,自然是去通知他的父母先行准备丧葬之事了。”

 

  天命

 

  午后的日光脉脉流淌进幽静的禅房,在彻莲陷入阴霾的侧颜投下一片花影。他沉默了一会儿,话里很是不以为然:

  “明明方才说了只是上火,何必再拿这些不吉的顽笑话来逗我。”

  无我大师见彻莲如是反应,便已知道他心中恐怕难以接受,却并不打算将此事一笑置之,手中禅杖轻点在两人脚下,凝眉道:

  “实不相瞒……莲小子,迦玉这一世本就只有三十年阳寿,加之年少时被不明就里的你采补过修为,身子已是比原本的年纪虚长了几岁,能撑到现下实属不易,也着实不剩下几月活头了。”

  ……

  尚在梦中的释迦玉对自己已被无我大师出卖的事浑然不知,翻了个身枕在榻上睡得更香。手中沾湿的帕子猝然摔进铜盆,联想到鸣儿近日来的种种异常,先前被压制住的真气又开始在体内暴动;彻莲弯下腰来,径自咳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