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宝刚刚睡下,广阳公主那边便得了季柳的消息,手里的小胖孙子还没放下,广阳公主噌的站了起来,“柳儿,你说宝儿有孕?”
熊景海将广阳公主手里的小家伙接过来,留了空隙让她们说话。
季柳先前也同样吃惊,但他的惊讶比广阳公主早些,这会儿连保胎药都熬了也就接受了,“嗯,刚月余。”
“正理呢?”
“出门去了。”
熊正理虽然想了歪路子挽回严宝,但他毕竟悔改之心还在,流连在大街小巷,专门寻一些稀奇古怪又及其贵重的东西买来讨严宝欢心,此时恰巧不在府中。
“这个臭小子,这……这……”广阳公主一时间语无伦次,听闻严宝有孕,她是欣喜的,但她比季柳还要了解熊正理和严宝之间存在的问题,所以严宝的这个孩子一时间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娘,总归这是好事。”
熊景海将战平抗在肩膀上,上下颠动,惹得战平紧紧薅住了他的头发。熊景海虽然性格大咧,但他之前帮熊正理偷过药,还没怎么聊严宝有孕的事他就提前心虚急忙打断广阳公主的话。
“娘也希望这是件好事。”
季柳看了他一眼,与广阳公主道,“现如今府中有孕的人多,更是一点脏东西都见不得。娘,我每日派成分到厨房看看,检查下府中上下有没有人还私藏着对母体和胎儿有害的东西。”
广阳公主点头,“是该如此,这一下三个人先后有孕,万一有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伤了哪个都不好。”
广阳公主与季柳一起入西院探望严宝,见门口守了两个小丫鬟,心中对林嬷嬷也是高看一眼,护主的下人用着放心。
林嬷嬷却守在屋外,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但仍旧拿了一个绣花棚子,小心翼翼的绣着花,见着二人林嬷嬷起身行礼。
“宝儿呢?”
“回娘娘,喝了保胎药睡下了。”
广阳公主又是一愣,严宝如此配合是已经原谅阿理了?
“娘,我熬的药里也有安神的成分,那便让他好好睡吧,他睡的多,孩子也能长的快。”
林嬷嬷目送她们出院门,见两个小丫鬟乖乖巧巧的守在院门口也放下心来,从今天起,她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严宝身边。
洪艳喝了一碗加了红枣炖的燕窝,柳絮收拾着空碗,“夫人,娘娘和大少夫人都去西院了,可能人睡着,进去之后没多少工夫就又出来了。”
“没闹出动静来?”洪艳扭头问道。
柳絮将空碗放进托盘中,送门招了一个小丫鬟送走,关好房门回道,“没有,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洪艳的脸色瞬间阴郁下去,“不是倔强的穿着一身男装么,骨气呢?当初气我的时候看着挺厉害,如今怎么就怂了?”
“夫人,您别动怒,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孩子重要,洪艳平缓自己的情绪,轻轻抚摸着肚子,“无碍,他不闹,我帮他闹。”
她的本意可不是要送给他一个孩子,若是知晓他能如此轻易的接受,那她岂不是为自己寻了一个对手,既然从前就恨,那不妨再多恨一些吧。
熊正理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听广阳公主说了严宝有孕一事,他的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一瞬间茫然,回过神来之后转身拔腿就跑,这些年来的学识礼教全部抛诸脑后。
“阿理,你慢些!”
广阳公主以为他如此迅速是去西院探望严宝,却没想到他是回到书房,将藏在书后的药丸取出毁尸灭迹。
将瓶子彻底碾碎,熊正理松了一口气问道,“小鑫,快去问问我让你拿的红色染料对身体有没有损伤。”
小鑫被他一连串的行为弄晕了,熊正理见他呆愣的站在原地,立时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他以为……他以为严宝并未怀孕,不仅如此,他还打算隔上一段时间再对严宝用一次药,如今那朵红色牡丹正在严宝背后美的鲜艳无比,可若是知道他定然不会对他用安神香更不会在他身上留画。
小鑫脚下打绊的往外去,熊正理失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做的时候一心只想着与严宝拉进关系,可他真的怀了孩子,熊正理心中倒出现了不安。
稍坐片刻,熊正理起身往西院去,他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事实,他为什么要心虚?
何况严宝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他当时决定这么做不正是这个目的吗,这个孩子就是他与严宝拉进关系的纽带。
有了这个借口,他能光明正大的来西院,不必再被驱赶。
严宝确实没有再次驱赶他,熊正理压根就没有进到院子里去。
林嬷嬷挡在门外,一夫当关,语气坚决,“您请回吧。”
熊正理压下心头怒火,“你敢拦我?”
“不敢,只是少爷刚刚有孕,实在不宜再被您折腾。”林嬷嬷表情镇定,语气不卑不亢。
长舒一口气,熊正理闭了闭眼,他知道林嬷嬷表面不说,但心中定然不悦他如此对待严宝,这事他有错,可他并不知严宝有了身孕,睁开双眸,熊正理道,“你好好看顾他。”
林嬷嬷矮了矮身行礼之后,转身回了院子。
门口的两个小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林嬷嬷竟然敢与二少爷当面对抗,难怪她是嬷嬷,而她们只能做个洒扫守门的丫鬟。
就连熊正理都被林嬷嬷拦在了门外,洪艳在廊下散步,柳絮在一旁搀扶一脸不屑道,“现在知道护主了,早一步干嘛去了。”
“先让他安稳待两日,过两日就是三个小少爷的生辰礼了,到时候咱们送上一份大礼。”
在赵永年的丞相府仍旧一片虫子闹人,瑞王为他失踪的死士和士兵而头疼不已的时候,熊府迎来了三个小将军的生辰。
当日,皇上,皇后乃至太后都从宫中送来贺礼,这三个小家伙的风头一时赶上了回京时的季柳。
大红灯笼高挂,红色的绸缎在廊下拉开,喜庆的气氛由喜乐敲打而来,将军府的前厅摆放了许多桌子,上面摆满了鲜花,冷食,酒水。
这便是按照自助餐式的方式设置的桌面,男女宾客分开,前厅主要用来招待男宾,后宅中的院子里主要招待女宾。当日能在府上出现的人非富即贵,这种自取的方式足够新奇也足够吸引人眼球。
“这是什么点心,看起来小巧玲珑的!”
御书阁张大人的夫人周梅与左侍郎夫人候芯蕊和上御孙大人的夫人叶如意三人是闺中好友,成了婚又愿意在一起待着,平日里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便是她们几个。
“听说叫蛋糕。”候芯蕊取了一块,放进嘴中品尝,“绵软香甜,确实不错!”
“将军府的一品夫人果然名不虚传。”叶如意刚吃完一块蛋糕,在一旁布满鲜花瓣的水中净了手,手上残留了一丝鲜花的香气。
听着她话中有话,周梅问道,“你什么意思呀?”
候芯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当然是一品夫人嫉妒发狂,当众大闹生月楼的事。”
三人酸熘熘的说话,“善妒乃是七出之条,这样的双儿不休了他,熊小将军也是个脾气好的。”
“你们瞧瞧,季大人也不在邀请之列。”
叶如意环顾四周,“还真是,季大人府上那位新夫人迄今为止你我都未曾见过。”
“有什么好见的,小门小户的可莫要凑上来了!”
“再说这个季柳,嫁了人竟然与自己娘家断绝关系,多傻呀,万一受了委屈,连个诉苦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有些人呐,生性凉薄,攀龙附凤,哪懂什么孝顺之道,季大人不受皇上恩宠,当然是远离着些比较好吧?”
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谈论着只有她们自己才明白的内容,三个人口中吃食不停,但却不留德。
“三位夫人可还满意?”不知何时,季柳笑眯眯的站在三人身后,吓得候芯蕊手中的蛋糕直直落回盘中,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见过一品夫人。”
季柳是一品夫人,她们虽是朝廷命官之妇,但见面行礼,是理所应当。
“不必客气。”季柳仍旧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他生的好,笑起来并不会给人阴险之感,“方才三位说我善妒,想让将军休了我?”
“夫人听错了吧。”
“咱们只是闲聊而已。”
季柳神色一冷,态度变化之快让三个人齐齐屏住了唿吸,“我随军西北辅佐将军,为他诞下子嗣,皇上亲封我为一品夫人,我们府上如何,还不劳三位操心。”
眼神在三人身上扫过,“或许,你们也可以让你们的夫君上殿参将军一本,让皇上出面休了本夫人,不然只凭三位三尺长的口舌恐怕不能左右将军意志。”
三人这才记起,熊景海和季柳之间的婚事是皇上赐婚,灰熘熘的行礼之后换了个地点。
她们这边的动静小,没有闹出什么风浪,但季柳并未邀请季成悦一事不仅在女宾里有人谈论,即使在前厅熊景海也被人当众责问。
熊景海可不像季柳那般给他们留面子,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武人,他整个人威武至极,往前厅一站,周身霸气侧漏,“张大人,你想请你自己去请,何人拦着你了!”
“你这人说话……”张大人刚开口,便被身旁的人拉了回去。
旁人小声的劝他,“咱们是来贺三位小将军生辰的,你可别犯煳涂!你瞧瞧张礼,他一个谏官都不再插手将军府的事,又干你何事,要你来出这个头?”
张大人扭头,看着张礼高兴的端着盘子游走在餐桌之间,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不合礼法之事,偏偏正是少了礼部尚书,与熊景海交好的张庭和周意蒙为他说好话,剩下众人均道这是人家的家事,有那个心管闲事还不如多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