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的是,府中还需得有个娃娃才热闹。”
广阳公主瞧着小丫鬟将烤好的膏药贴在朱嬷嬷膝盖处为其盖上毯子便摆手让她下去,小丫鬟俯身行礼作揖退出房间带好房门。
“若说娃娃,阿理这边仍旧是我操心的。”广阳公主叹气,“一个送出府去,一个不闻不问,还是景海令我省心。”
朱嬷嬷被膝盖处的热度分散了部分注意力,听广阳公主叹气,她安慰道,“他专心备考,乃是京城子弟上进的典范,明年状元及第,便能如上御詹大人的公子一般如朝为官了。”
“嬷嬷说笑,阿理虽说读书万卷,但他并未经过先生的点播,若真参与科考,我倒是非常担心他会受到打击。”广阳公主并未顺从朱嬷嬷的话转移话题,而是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当初答应他也只是为了让他身子康健之后有些事做,可现在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在院子里养着,他却一心读那圣贤书,我这个做娘的如今也不知该说他些什么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娘娘操心也无用,反而放宽心日子才过的舒坦。”
“事儿是这么个理儿,可真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朱嬷嬷道,“娘娘,您去东院瞧瞧洪夫人,可别叫她真的寒了心。”
“不急,嬷嬷且在这儿歇息片刻,这贴膏药要贴一阵子。”
“大少夫人真真是个好的。”朱嬷嬷视线一转,回到自己盖着被子的双腿之上。
说到季柳,广阳公主脸上又有了笑模样,“这孩子心地善良,对所有人都照顾周到,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西北的天气又变了脸,停了几日的风雪再次肆虐,寒风夹杂着大片雪花刮的行人睁不开眼睛。
宣旨太监冒着风雪赶来,只为宣读皇上的敕封旨意。
将人请下去好吃好喝的待着,季柳翻看皇上写给他的密信。
熊景海在一旁凑热闹,季柳安安静静的看完,夫夫二人面面相觑。
“皇上喜欢我画的连环画?”
季柳颇为惊讶,以画说故事的方式竟然能得到皇上青眼。
熊景海不满的撇撇嘴,“我也喜欢,尤其喜欢新婚之夜你送给我的画。”
季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一点正事儿没有!
“既然皇上喜欢,那日后的密折便由夫人代笔画画。”
“别闹,我当时作那些画也只是为了避免自夸自擂的尴尬,夸自己这种事,当然旁人做起来比较顺理成章。”
“我夫人一如既往的聪明!”熊景海将他抱在怀中,二人一同坐在椅子上,“那你的意思?”
“不过,既然皇上喜欢,倒也不是不可以。”季柳突然被启发,“我可以画出西北的变化历程,然后命人刻画印刷,做出书册来,日后这便是西北的历史!”
“好!”
夫夫二人一拍即合!
熊景海当即道,“再画些人物故事,让唐君毅去卖定然畅销。”
“比如……王朝的传说民俗,奇幻故事?”季柳问道。
“不。”熊景海摇头,“我说的是人物,肢体,故事……”
季柳无语的看着他,“若是被人发现,你的脸面还要不要?”
“那便画出来,我自己瞧,或者出高价的孤本卖给徐繁!“熊景海略加思索,便出了个馊主意。
“你倒是很了解他。”
“那人看起来便不太机灵的样子,呆呆笨笨的,但是对唐君毅倒是一片深情。”
“徐繁从小便是唐君毅的侍从,不过你可别小瞧了他,唐君毅性格大咧,不拘小节,很多生意上的细微处都依靠徐繁,他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但只要遇到生意之事,偏会放长线钓大鱼,心思细腻精准!然而……你的主意也不是不行,若是卖给徐繁,以他对唐君毅满腔的爱意,说不定还能赚上几百两。”
被熊景海略微一勾,季柳的思路也随之跑远。
“我现在便画,上次他们玩的过火,伤了唐君毅的腰,这次我便送他们更大的礼!”
熊景海对这种八卦异常感兴趣,他贱嗖嗖的亲了季柳一口,问道,“什么姿势?”
“心动了?”
“只对你!”
“油嘴滑舌。”季柳很是受用,男人就这点痛快,舒服便是舒服,喜欢就是喜欢,不会故作扭捏。
此时,因大雪肆虐,街道之上少有行人,有些工坊因大雪耽误了原料运输,导致原料不足,索性停了产。
营口书院也进行了一次测验,测验完,孩子们打扫书院之后便放了假,只等着过几日先生们将成绩算好,对成绩好的学子进行奖励,自此,一整个季度的学习便完成了。
百姓们窝在家中猫冬,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以往的冬日,家中总是备上足够的木柴和粮食,入了冬便停止一切生产。
人们多数会凑在一起聊天,喝茶,打发冬日短暂的白日时光。又因着烛火费钱,几乎一入夜,家家户户便关了门堵了窗,夫妻闲来无事,只能做做床上运动打发漫长的冬日夜晚,等来年春天,家中妻子各个顶着个大肚子在地里做活儿。
可现如今情况不同了,工坊做工不停,每日都有铜板可拿,突然闲下来他们还有些无所适从。再聚集到一起聊天仿佛像是缺了些什么似的,有些人便很聪明,他们的工坊停工,便去旁的工坊询问是否有零活可接,左右闲在家中也无事可做。
唐君毅和徐繁同样被困在客栈中,如今没有了往来如流水的商人,客栈也空了下来,整个客栈只零散的住了几个人。
屋外一片冰冷,屋内火热至极,徐繁拼尽全力对唐君毅展现自己的爱意。
唐君毅身上带着异香,徐繁闷头苦干,只瞧见床幔摇晃。
突然厚重的床幔中传来一阵唿痛声,“轻点!你再怎么用力我也不会下崽儿!”
是唐君毅!
“不试试怎么知道?”
徐繁的声音带出了难得的戏谑,一改平日里他温厚的模样。
勐然间听到徐繁闷哼一声,唐君毅喘着气语气得意,“有本事再来!”
镜头一转,戴梦云与白一明在屋中则平静许多,窗外雪花飘洒,落在朴实无华的小院中,窗下光线明亮处戴梦云正在教他写字。
“拿笔别这般用力。”看着被白一明掰断的第五根炭笔,戴梦云极力压抑住火气,但他额头突出的青筋令白一明察觉如果再继续学下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要不……我不学了?”
“给我学!”
戴梦云果然暴躁。
白一明点头如小鸡吃米,“我学,我学!”
脆弱的炭笔像是故意折腾白一明,他是瓦匠出身,力气很大,几十担的弓随手便能拉动。
只要他手上轻轻用力,炭笔便会碎成两半。
像捏绣花针一般用两根手指捏住炭笔,终于,他在纸上写出了歪歪扭扭的字。
见戴梦云脸色稍霁,白一明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二人确定关系到今日,戴梦云真正的脾气才算是显露出来。
在外,戴梦云聪明灵便,能思常人不能思,想常人不能想,可生活中,他其实并不聪明,有时还会略显笨拙,脾气也会如方才这般,点火便炸。
但正式因为这样强烈的反差,令白一明觉得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更有烟火气。
窗外风雪唿号,一路吹向军营。
谢坤,马门曦,陈关三人正在军帐的沙盘中“杀”的不可开交。
“我来掩护,你且从后方偷袭他!”马门曦将自己面前的兵马一路向前挺近,吸引谢坤注意力,同时对陈关道。
陈关移动自己的兵马绕路寻到谢坤身后,“援军赶到,坚持住。”
谢坤亲耳听到二人要前后夹击他,顿时不干了,“你们太奸诈了!”
“少夫人说了兵不厌诈!”
最终谢坤的兵马被人包了饺子,所有人折损在这片土地上。
“不来了,不来了,你们这配合打的倒好,专门对付我一个人!”谢坤生气的倒了一杯茶,马门曦跟在他身后想要接过来,没料到谢坤却一口气干了,一滴没给他留。
“胜败乃兵家常事,偏你如此看重。”
“说的轻巧,感情输的不是你!”
陈关灌下一杯茶,他问道,“调给东海岸的那些兄弟如今已经到了吧?”
“算算日子,早该到了。”马门曦道,“那边是海,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待惯。”
谢坤挠挠头,“说起来,海鱼与咱们河里的鱼有什么分别?”
“少夫人不是说了么,就是味道不同。”
“我也想尝尝。”谢坤道。
马门曦嘲笑他一句,“那你去呀?”
“我可不去,太后可憋着坏心思呢!”
“你胡说什么,不要命了,你自己想死可别拖累将军!”马门曦冷眼怒斥道。
“这里又没外人……”谢坤颇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道。
陈关的脸也同样拉下来,他压低声音,“若是真的被旁人听见,你有几个脑袋够太后砍的?!”
“我便是随口说的,日后不说便是了。”
谢坤此人虽没有脑子,但胜在他听话,让往东绝不向西,让打狗绝不撵鸡。
被三人担忧的去往东海岸的五万人马确实已经到了,单单只是往海边一站,海风带来的腥气便让一贯坚强的西北大汉吐了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