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处罚?
季柳有些不可置信。
大家害怕司马浚不是没有缘由的,他这个师父小肚鸡肠,再加上医毒双绝,诸城没有人敢招惹他。
若是不听医嘱,他能冷眼瞧着病人吃尽苦头,受尽折磨而后悔不已时再下针下药,将人从痛苦边缘拉回来。
“不过,街上的吃食大多数不太干净,解解馋便罢了,不可常吃。”说完,司马浚转身回了院子。
真的没有处罚!
季柳不自觉抚上小腹,这孩子倒是他的福星。
回了院子,季柳少用了一碗鸡丝粥便上床歇息,吐了两次,他精神有些不太好。
这一觉便睡到掌灯,熊景海坐在床边守着他,季柳一醒,他立刻凑上来,“今日吐了?”
昏暗的灯光下,熊景海粗狂的面容竟有些令人意动,季柳没有答话,抬手摸上他的脸颊,“你何时回来的?”
握住季柳的手,感受着手心里的细腻,熊景海轻吻他的指尖,“没多久,见你在睡,就想看看你。”
在季柳问过司马师父之后,熊景海也去讨教过,知晓有孕之后,人会嗜睡,孕吐,这些都是正常反应。
“饿了吗?”
“呵呵。”
熊景海怔愣,“笑什么?”
季柳摇头不说话,他想说从前的痞子,两三句话没个正经的,现在却变成了好丈夫,好伴侣,日后说不准还是个好爸爸,人的成长果然是在不知不觉中的。
这让他想起从前他家不远处的一家烧烤摊老板,那也是个五大三粗的身材,两条粗壮的胳膊带着文身,健壮的花臂看着便令人心惊胆战,不自觉想要远离。
就是那样的一个看着不好惹的人物,每天晚上收摊之后却会在后巷里喂养流浪猫狗,太小的幼崽还会捡回去,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便是这个道理罢!
“饿了,想吃带汤水的小馄饨。”
“我去让厨房给你做,你再躺会儿。”不知季柳在想什么,熊景海一直摸不着他的脉,小狐狸的心思百转千回的,他也不想去猜。
晚间,季柳侧身缩在熊景海怀中,熊景海悲情的只差念清心咒了,前三个月禁房事,前三个月禁房事,前三个月禁房事……
季柳笑到浑身打颤,“你念叨什么呢?”
“你明知道我难受,别撩拨我。”
手指在他胸口打圈,“你的定力呢?”
熊景海握住他的手,放在嘴里用牙齿轻咬,“对你,我哪儿来的定力?”咬过之后,他轻轻将手放在季柳小腹之上,
“再说,还有这个小东西,你们现在便是我心里的牵挂,他这么小,若是让我不小心伤着了,怕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你不想?”季柳打定主意要看熊景海是何反应,他可了解这种得而不发的感觉。
熊景海垂首瞧着季柳一脸的坏模样,忍无可忍,一把掀开他的衣领,埋首做怪,只听季柳哈哈大笑,不断讨饶,“我不敢了,你松嘴,松嘴!”
翌日一早,熊景海照例去军营,司马师父也因寻身负功名的秀才大儒一事出门办事,季柳与季老太太一起用过早饭,陪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天之后,见老太太要带着珍儿和莲果为腹中宝宝缝制衣物,季柳知自己不善女工,便又开始无所事事。
酒坊和军工厂好久没去了,虽说离了他也能照常运转,但架不住他实在闲不住,还是想要去看看。
“成分,收拾东西去酒坊。”
成分苦了脸,“少爷,您老老实实待着不好吗?”
季柳伸手捏他的脸蛋,“老老实实待着怎么赚钱?那银票可会自己长了腿跑到你的荷包里去?”
这次成分异常坚定,“不行,您如果想出门我就去禀报老太君,让她来劝你。”
“还会打小报告了。你去,你今天去,我明天就把你毒哑,让你再也告不了状!”季柳状似凶狠的威胁道。
“少爷就会欺负人!”
“快去收拾东西,我去看两眼就回来,来回用不了两个时辰。”
带上春姐儿和成分,季柳乘上了马车,往酒坊去。
炎热的天气,高悬的太阳炙烤大地,季柳身上的布料都是绿蚕丝织就,便是当初在礼部尚书府杏儿得贾彩霞之命送予季柳的布料,她所得的布料也是参加宴会之时,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布料极为珍贵,她尚且不舍得裁制新衣,后来为了博个好名声,将这布料赏了一些给季柳。
却没想到来到西北之后,这里夏季高温,实在难熬,季柳的每一件衣物都是绿蚕蚕丝制成,偏偏一匹布料,还让贾彩霞当成宝贝一般,实在可笑。
马车轱辘轱辘往前走,勐地停住了。
季柳在车上被勐晃一下,成分和春姐儿立时扶住他,“少爷,您没事儿吧?”
春姐儿提高音调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春姐姐,有人拦路!”
成分立即提起警惕,小声道,“少爷,要不要让朱大哥出面?”
正愁这些日子过于平淡的季柳,桃花眼圆瞪,眼中神采飞扬,“给朱大哥发信号,让他藏好,若有异动再说,我倒想看看何人如此大胆。”
“马车内的人出来!”
听季柳的声音,成分明显觉得他家少爷兴奋了,可他现在身怀有孕,成分在季柳下车之前拦在他身前,“少爷,您在我身后!”
先一步季柳下了车,成分站在马车前,“你们是何人,敢拦将军夫人的马车!”
“拦的就是你!”知道自己没有拦错人之后,四人互换眼色,“听说将军夫人美若天仙,正巧,哥儿几个缺个压寨夫人,跟哥儿几个回去吧?”
这话说出来,季柳便知晓他们的身份,轻拍成分肩膀,小声道,“西北虽然流寇多,却从未出过匪类,这四人只怕是草原来的。”
成分的眼神立马变了,他紧张的探查四周同时暗地里给朱长源打信号。
“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模样,尖嘴猴腮,满脸横肉,还压寨夫人,你们怕是连个压寨的蛤蟆都请不回去!”季柳一句话让成分和春姐儿都笑了。
“你这小双儿长得好看,嘴也厉,兄弟们,抓住他,我倒要看看,等他躺在爷们身下的时候,嘴还是不是这么厉!”
四个人大摇大摆围住马车,车夫手握马鞭横在三人前,季柳如玉般无暇的面容肃然一敛,冷冷道,“你这张嘴留着也是多余,横竖是一头猪长了一张人嘴,这根口条不要也罢。”
一阵风扬起,季柳手中倏地洒出一瓶药粉,随后两根银针出手。突然的药粉让四人反射性遮挡口鼻,却挡不住后续的银针,两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插进了他们的脖子。
在另外两个人反应之前,季柳再次甩出两根银针,同样的银针同样的位置,四人接连倒地。
朱长源从身后树上轻巧落到地面,“少爷好本事!”
难怪在敌袭之时他能镇定的给成分和春姐儿药粉,季柳的自保能力比他想象中要强。
“朱大哥,捆起来,这四个人应是草原的流寇,不知怎么混进来营口。”季柳将空瓶递给成分,成分小心翼翼的屏住唿吸将塞子塞回去。
“流寇?”朱长源的眼神变了,他动作迅速的将四个人如死猪般捆起来。
“不去酒坊了,回去!”
季柳知道,今日抓了这四人,自己偷偷熘出去的事又瞒不住了,日后再想出来怕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他从头发中取出一根成人中指长的金针,对准四个罪魁祸首的小腹,狠狠的扎了进去。
朱长源觉得胯下一凉,急忙转过头去,这些人也是眼瞎,得罪谁不好,得罪季柳,司马浚都是睚眦必报的人物,由他教出来的徒弟岂会是什么善类?
马车多了四个人,马儿走起来很是吃力,季柳便用银针将他们戳醒,用绳索捆了手,让其跟在马车后跑。
越看这四个人越觉得面目可憎,季柳瞧见一个人眼神不似善类,手上只怕沾着人命,他手腕一转,一根银针飞了出去,正中那人眉骨。
“啊!”这人想要张嘴喊,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他惊慌失措的看了看其他三人,那恐惧绝望的眼神令旁边三人心中齐齐一抖,不是说好的熊景海的夫人身体病弱,动不动便会晕倒么?
现在这个手中银针飞转,心狠手又辣的人是谁?
“看什么看!”成分的表情比季柳更凶狠,“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当鱼泡踩!”
季柳冷眼一瞥,口中的话更令他们心寒,“这种机会难得,完整的器官遇到不易,挖出来泡着吧。”
他们只当他是普通双儿,原想着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双儿,他们只出动两人便足够了,转念一想,这次是深入中原人的城镇,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这才来了四个人。
谁曾想,混是混进来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说好的美若天仙,身娇体弱呢?
谣言害我!!!
现在后悔为时已晚,马车拖着四人直往将军府中去,马车奔驰速度快,其中一人脚下一歪,直直摔倒,他想利用自己的摔倒让马车停下来,制造机会让其他三人挣脱绳索。
可季柳原本便不是那心地善良之人,见着这人摔倒他不仅没有让马车停下,反而让马车继续加速,这种小心思在他面前卖弄,还嫩了些。
早在他营口查看店铺之时,满耳朵听到的都是草原流寇的恶行,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的畜生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地方能让他心生怜悯。
季柳的目光太过无情,剩余三人不能发声,只能拼了命的倒腾自己的两条腿,生怕自己被绊倒之后也会如死狗一样被拖在马车后面。
马车疾行,那人单薄的衣衫被磨破,留下一路血痕,偏偏口不能言,连声疼都喊不出。
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季柳心下毫无波澜,这就是动了他的人的后果,别说什么以德报怨,别人打我一巴掌,我便要十巴掌的打回去!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