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到了京城,季柳定没时间搭理他,若是仍旧写家常信定会石沉大海,与其坐等,不如直接上狠药。
熊景海命画师按照他壮硕的身材画了几张春G图,因姿势特殊,下位者的脸被上位者巧妙的挡住,留给人无限遐思的空间。
他最得意一张“白日嬉戏”图,光天化日,朗朗干坤,春风轻拂,树叶微动,两人与树下极尽缠绵。
“啧啧,画的真好,去领赏吧!”
越看这画熊景海越是满意,特意吩咐陈关找了上等绢丝,重金聘请了一位绣娘,将这图绣成成品。
后来这张绢画被熊景海贴身收藏,思念时刻这画便是他最好廖慰思念的佳品,其余画卷则细心封好装进信中。
这封信晃晃摇摇飘入京城,季柳收信之后,从不同以往的信封厚度判断这里面大概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微微心动,却忍住没有将信拆封,转身收藏在信匣里。
他每日亲自下厨,陪着老太太说话,祖孙二人逛街欣赏初春京城“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新生景象。
春雨贵如油,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令温度勐然降了下来,绵延细雨令府中刚收起的炭炉重新点燃。
晚间,季柳从老太太房中回来,手中的炭炉不冷不热。
春姐儿检查了炭炉,填上整夜的炭火,又为他暖好了被褥,倒上热茶,“少爷,少喝口一会儿便休息罢,今夜奴婢守夜,您有事便喊我。”
“回去睡吧,外间太冷,榻上也不舒服。”
春姐儿知道他心软,每每季柳为她着想,她都只觉得自己三生有幸,没有跟错主子,当下笑道,“谢谢少爷,那奴婢回房了。”
“屋里多加些炭火,成分那边也是,多加被子,炭火不足便去曹管家那里要,天气反复,这个时节最容易生病,防着些。”
“是,少爷别操心了,您早休息。”
为季柳放下床幔,关好房门,春姐儿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炭火温暖,窗外雨声寂静,雨滴落在青石板上,泛出一阵泥土的清香。
突然,季柳从床上坐起,熟门熟路的从枕头下摸出匕首横在胸前。
屋外有人!
窗框被抬动,熟悉的声音令季柳颇为惊讶,但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并不可能,他手握匕首静静待着。
直到床幔被撩起,黑暗中,炭火发出温暖的暗光,熊景海的身影出现在床头。
“没睡?”
“你怎么回来了?!”
熊景海将挂在洗脸架上的布巾拿过来擦头发,他没想到京城会下雨,雨虽然不大,但此时他全身都被淋湿了,不过这雨来的刚好,恰好为他掩去了行踪。
“想你。”
短短两个字,令季柳沉默,片刻,起身为他拿了一件浴袍,这浴袍是他平日里穿的,对熊景海而言,尺寸小了,但这是他最大的一件衣服。
“换了吧,你还要回去,别耽误行程。”
“我收到母亲的信,她月底便要入宫与皇上禀报解除你与阿理的婚事。”
所以他才不顾皇命,连日奔波回到京城。
“先擦干。”瞧见熊景海动作停了,季柳伸手将布巾接过来,动作自然为他擦脸。
“你不高兴?”
“意料之中,倒是你,你不知道将士无召私自回京是多大的罪过,你却敢如此铤而走险?”
熊景海心中一热,猿臂前伸,握住季柳的手腕,“我以为你不愿意看见我,原来是担心我。”
季柳抬眼看他,桃花眼中映着炭火温吞的光和熊景海的脸。
下一秒,唇被人衔住,身体被带入潮湿冰冷的怀中,季柳放松身体任由身体的主动权被人夺走。
黑夜寂静,春雨绵延,气氛正好,熊景海却抽身而退。
他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握住季柳的双臂,“你明知道我身上冷,还……”
还故意放纵他,明知他舍不得,这小狐狸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他。
“呵呵。”季柳笑的明媚,是呀,他知道熊景海舍不得,所以放心让自己靠过去。
“什么时候走?”
“寅时。”
“坐,这茶还未冷。”
季柳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黑暗中的光线,他摸索着去桌边倒茶,身后响起窸窣的换衣声。
倒好茶转头,只见熊景海坐在床边,熊目燃火。
“等你与阿理解除婚事,我便娶你。”
“你便如此笃定我会嫁你?”
将茶端到床边,熊景海接了,季柳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并排。
“你这样有野心的小狐狸,放眼整个王朝,除了我,还有谁将来会让你抛头露面,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熊景海的鱼饵放得倒也足。
“好买卖,很划算。”
熊景海哭笑不得,他一口将茶倒进肚里,茶杯随手而放,将季柳揽在怀里。
季柳没动。
“你就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嗯?”
一个“嗯”字,语气轻佻,语音上翘,撩拨季柳的心。
“对了,我前几日给你的信没有收到?”熊景海突然想起自己命画师作的春G,此时问起来。
“太忙,还未来得及看。”
熊景海挑眉,黑曜石的眼睛瞬间散发光彩,心中的坏水如喷泉般涌出。
“我们一起看!”
“不用了,你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回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无意义三个字,被季柳加重了读音。
“怎么会无意义,那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王朝兴盛,守护疆土,全依赖于人口繁衍,而能促进人口增长的东西怎么能被称为“无意义。”
熊景海非常不赞同。
“呵呵。”
季柳送他一句冷笑,这人一肚子坏水。
熊景海熟门熟路的从床头翻出他的信匣子,季柳双手环胸,冷眼瞧他。
熊景海此时已经完全被“想与爱人一起看羞羞图”的腐朽思想腐蚀殆尽,全然没发觉季柳的情绪变化。
信封被拆,打开宣纸,炭火透过宣纸,将上面的图画展示在两人眼前。
“……”
就知道这头熊满心的黄色废料,季柳冷静踩上他的靴子。
“嘶……别踩,再踩废了。”
这话中的歧义令季柳登时红了脸,“闭嘴!”
“你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还让我闭嘴。”熊景海抖搂抖搂宣纸,让纸张在手中直挺。
“皮糙肉厚!”
“嗯,皮挺糙,你摸过,肉厚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柳淡定的寻了睡袍一角,摸上他结实的大腿肉。
熊景海被这种触摸电的全身一个激灵,还未等他摇旗呐的书喊,一阵疼痛袭来。
季柳掐他的肉。
“柳儿……”牙缝里漏风了。
老太太果然说的不错,相较于他攻击招式而言,这种女性化的招式更能让人疼。
季柳本心疼他千里迢迢从禹州赶回来,但这家伙皮实得很,根本不需要心疼。
掐完了,季柳将自己的枕头往外扯扯,“快睡,到时辰我叫你。”
熊景海大大咧咧往身后一趟,宣纸盖在身上,嘴里不忘继续调戏季柳,“你不爱脂粉,屋子里一点不香。”
季柳冰冷的目光射过去,“不知熊将军去过哪里的屋子,喜欢脂粉香气,直接去便是了。”
“戴梦云,他是个双儿,虽作男子打扮,但他的屋子里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的事你可解决了?”
熊景海双手枕在头下,“没有,皇上没有明确回复此事。”
在他放荡不羁的表面下,隐藏了多少情绪,不了解他的人根本无从知晓。
季柳略一思索,“不明确回复便是皇上的回复,你只需令戴梦云和白一眀隐藏好身份,便可收他们为己用。”
熊景海闭了闭眼,他心中所想的远不止此事。
“我从前从未觉得自己定力很好。”
“嗯?”突然转换了话题,季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夜深人静,躺在你的床上,周边都是你的气息,怀中抱着的明明是我想要的姿势,却竟能心平气和的与你说话。”熊景海解释。
“闭嘴,快睡。”
季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摊开的宣纸叠好,收进信封中。
熊景海很是奇怪,“你莫不是定亲之后便被你嫡母教导了闺房之事吧?”
若非如此,为什么季柳看到这种东西竟能毫无反应。
季柳愣了一下,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前世哪个男人的电脑里没有小泽玛利亚和苍老师,虽然苍老师现在从良了,可那绝对是一个男人入门级的师傅。反观这种半遮半掩,想卖肉还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东西早已不是他的菜。
除了欣赏一下画工他别无想法。
“再不睡我就给你泡一杯蒙汗茶。”
手被拉住,粗糙的满是老茧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你与我一起。”
“我许你上床躺已经不顾礼法,你真想试试被我药倒的滋味?”
广阳公主一日不正式宣布解除他与熊正理的婚事,他便还是熊正理的未婚妻,他利用了这个身份为自己谋福利,便要承担起这个身份带给他的约束。
话出口,手却没收回来。
熊景海身体强壮,虽淋了雨,但这会儿体温已经回升,身体暖了,手心也是暖的。
“你只要别在洞房当天将我药倒便好,其他时间随你。”
“什么意思?”
知晓季柳没明白他的话,熊景海坐起来,凑到季柳耳边猥琐的笑,“只要过了洞房,你定会舍不得药倒我,药倒了我,便没人伺候你了。”
一巴掌将熊景海拍回枕头上,“闭嘴,睡觉!”
拉起被子将他盖住,季柳任由熊景海与自己十指相扣,就这样静静的守着他。
熊景海不眠不休赶路,途中马换了三次,他却一直扛着疲惫与睡意一路挨到京城,只为亲口与季柳诉说他们之间的希望。
哪怕他这番折腾只能在京城待上几个时辰便要启程返回禹州,但他还是来了。
现代人浮躁,时间太快,信息爆炸,感情问题频发。
而在这里,时间很慢,一封信要走五天才能到从禹州到他手里,可熊景海却可以让他每天都收到一封信,想来是在第一封信寄出去的时候,便准备了第二封,他们人分开了,心却被这一封封信紧紧连在一起。
此时此刻,季柳再也提不起任何心思,他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时时刻刻惦念他的人。
他的睡袍窄小,熊景海宽阔伟岸的胸膛在睡袍里呈现出V字型的结实肌肉,直到被被子遮挡。
季柳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好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