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框被一下一下砸着,震颤着,那些人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
贾平将妻子护在身后,脾死死盯着那扇门,裴堰握刀走到两人身前,道:“你们进去躲着。”
贾平却摇了摇头,道:“本以为要等这头猪吃完了再走,可没想到这么快。”
他看向沈绎青,勾唇道:“这世上没什么该不该,只有想不想。”
下一瞬,门应声而开。
一群拿着棍棒刀斧的人呼啦啦涌了进来。
裴堰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身前。
沈绎青怕给裴堰添麻烦,站得远。一眼看见走在最前边拿着一把榔头的陆老七。
他身后那些人,个个面色阴沉,毒蛇一般盯着贾平夫妇俩,今日这架势,是来杀人了。
“哎呦,我说陆老七,哎呦!”人群中跌跌撞撞挤出一个人来,她头发散乱,跑丢了一只鞋,掐着腰缓气,道:“你们怎么不识好赖呢?人家分给你肉吃,你还想杀了人家。也怪我嘴贱,都说了不让告诉你们,还是说漏了嘴。”
她在自己嘴上抽了一记,伸手把站在最前边的陆老七往外推,劝道:“出去,出去说。”
一边还给贾平夫妇打手势让两人进屋。
她是热心肠,可没人听她的。
陆老七虎臂一震,将她搡倒在地,眼睛猩红地死死盯着贾平,咬牙切齿道:“他想害我们,他定是下毒了,他杀了陆茂,又想杀了我们陆家。”
裴堰一愣,转头看贾平,道:“你下毒了?”
贾平妻子躲在丈夫身后,摇了摇头。
贾平对上了陆老七的视线,道:“我没下毒,若是下了毒就叫我不得好死。”
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大娘也愤愤不平:“官府都说了陆茂的事和他们夫妇俩没关系,反而是你们害了小土还不饶人,若是下了毒,你们还能在这里站着?早十来天就死了。”
一群人互相看看,有人小声道:“是啊……”
“是他娘的是!”陆老七抬起榔头指向贾平,道:“茂儿呢?你说,你把茂儿藏哪了?”
裴堰抽刀将榔头挑开,却忽然听到沈绎青惊慌道:“裴堰,拦住他们!”
裴堰心中警铃大作,立时转头。
却已经晚了。
贾平夫妇唇角缓缓淌出了血,黑红色,剧毒。
在场人都惊了,包括陆老七。
裴堰迅速封了两人几处大穴,却心里知道无济于事了。
贾平妻子牵住了他的手,从他身后走出,与他并排面对那群狼一般的人站着,温柔地说道:“平哥,我们今日就搬家吧。”
直到此时,沈绎青方知他们说的搬家,是赴死。
他脑中嗡的一声,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看见贾平扶着妻子坐下,听见他异常平静地对陆老七说:“陆茂早就回家了,你在我这里找不到。”
陆老七直觉不好,想要冲上来质问,却被裴堰拦住。
贾平声音已经很轻了,毒发迅速,裴堰封了他的穴位也只是能延缓那么一时半刻。
他轻笑了声,将目光一一在那群人身上看过,被看到的人却像是亏心一样纷纷避开了眼。
他们该心虚,贾小土的死有他们家的孩子一份。
“你们都吃了那肉吧?是不是很香?”贾平欣赏着他们惊疑不定的神色,轻飘飘道:“那猪可是喂了上好的饲料。”
沈绎青已经猜到了,望向那只刚被剖到一半的大肥猪,胃酸,心却更酸。
贾平咳出了一口黑血,一边的大娘起不来,干着急地抹眼泪,劝道:“别说了,先别说了,我去找大夫。”
“没用了,”贾平妻子叫住她,伸手将凌乱的发丝撩在耳后,勾起一抹笑来,这会儿她的眼中终于有了几分神采。
她看向那大娘,叹了口气,道:“赵婶子,多谢你,你什么也不知道,是我们利用了你。”
赵大娘不住地摇头,贾平妻子对她笑了笑,将目光落在了陆老七身上。
陆老七本就已暴怒,方才贾平的话让他心中大乱,见贾平妻子看他,再也忍不住怒火,厉斥道:“臭娘们,快说,陆茂呢?”
“陆茂?”贾平妻子似乎有些疑惑似的,说道:“他不是回家了吗?”
顿了顿,她看向一旁的肥猪,“恍然”地“哦”了声,道:“还没全回去呢。”
这话说得在场众人都是一片毛骨悚然。
陆老七冲了上来,被裴堰压在地上。
贾平搂住妻子的肩,因为毒药发作,在艳阳高照下她却冷得发抖,依偎进了贾平的怀里。
贾平看着地上动弹不了分毫的陆老七,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毛骨悚然的话:“是我杀了陆茂,那日他又在欺负人,将阿树打得头破血流,我知道他为什么恨阿树,就因为他把小土捞上来送了回来,你们每回见他都要打一回。他傻,不知还手,可我知道。恰巧他落单了,我等了三年,没有比那天更好的机会了。”
他憨憨地笑了声,道:“你儿子居然怕水?笑话,他竟然也知道怕?我把他按在河里的时候,他哭喊着求我,真可怜啊。”
陆老七额角青筋爆起,目眦欲裂,挣扎着向贾平爬,却动不了分毫。
贾平却不饶他,道:“他很快就没气了,比杀猪还快,我把他带回了家,放进锅里煮,把肉都剔下来、骨髓一点不剩地挖出来,都喂了猪。”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看过,最后落在了陆老七脸上,笑道:“你们都吃了那肉,都给你们送过去了,陆茂早回家了。”
那些陆家人脸色铁青,一个人干呕了声,其他人也跟着干呕着跑出了院子,再无心思管其他。
陆老七再也听不下去了,凄厉地怒吼了声,伸长手去够贾平。
可贾平没完,他摸了摸怀中已无声息的妻子,
“他杀了我的小土,我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可后来想想,哪有你自己吃了解恨呢?”他看着陆老七,快意道:“这还不是最可怜的。你挖出了你自己儿子的尸骨,将他的骨头掰断捣碎,这还不够,你趁夜将坟又刨开,将那尸骨扔到了山里喂狼,那是你亲儿子啊,你真舍得。”
沈绎青心中大震,原来……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陆老七动不了了,他没力气动了,躺在地上望着贾平,目光却散了。
贾平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妻子的手,沈绎青跑过去,恍惚听他说:“搬家……”
裴堰放开了陆老七,可他已经没了方才神气。
他手脚虚软地从地上爬起来,磕磕绊绊向门口走,走出两步,他忽然大笑起来,大笑过后,又哀嚎出了声,声音惊得人心惊胆战,他嘻嘻哈哈,又呜呜咽咽出了门,不知谁说了句:“疯了。”
沈绎青牵住了裴堰的手,裴堰没看他,却将他牢牢握紧。
村长后一步赶来,来的还有大夫,可已经于事无补了,贾平夫妇的身体已经开始僵了,紧紧相拥着,分也分不开。
裴堰将装着陆茂残骨的包袱交给了村长,道:“劳烦你将这个送到陆家吧。”
沈绎青塞给了村长两锭金子,道:“给他们二人好好修个坟。”
村长将两人送出了门,欲言又止。
沈绎青看他,村长才开了口:“多谢二位大人。”
这句“谢”让沈绎青心里哽了许久。
一路沉默着出了村口,他再也忍不住,将裴堰推到树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裴堰一下又一下揉他的头发,像揉小狗。
天有些阴了,潮乎乎的风撩起两人的衣角,脸上一点冰凉,下雨了。
裴堰将他抱起,唤来马儿。
沈绎青一言不发地靠在裴堰胸前,沉沉闭着眼睛。
马向来路奔去,蜂村眨眼消失在了雨幕。
雨越下越大,依旧是如烟似雾的随风飘摇。
四野静谧,只有马蹄声哒哒响着。
天色渐暗,沈绎青终于睁开眼睛。
他抬头,看着裴堰的下颚线条,小声道:“裴堰,我累。”
他声音有些哑,软得有些可怜。
裴堰看了看天色,勒住了马,低头看他,道:“方才路过一个亭子,去那里先歇歇?”
沈绎青点头。
那亭子隐在林子后边,只露出一个角,十分隐蔽。不小,足够挡雨,立在一条溪流边上,可看见碧水缓缓流着,远望能见青山,隐在雨后,如一幅秀美的水墨丹青。
亭子成八角,一面供进出,里边没有桌椅,道围栏上设有美人靠,可供歇息。
裴堰将马儿拴在树下,进了亭子,见沈绎青正在看亭边的流水,便陪着他一起看。
沈绎青歪头看他,道:“天色暗了,回城时城门应该已经关了。”
裴堰:“无妨,我有大理寺腰牌。”
沈绎青放了心,又转头看桥下的水,里边有几只小鱼,偶尔探出水面喘息,边上开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花朵小,嫩黄,被雨轻拂着,微微摇曳。
这会儿四下无人,裴堰便撑着栏杆跳出了亭子,落在溪中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那石头光滑,只能容纳一人,亏他站得稳。
那人占了视线,沈绎青自然就看向了他,就见裴堰开始解衣带。
沈绎青眼看他将衣裳脱了,已经赤裸了上身,却还在脱,终于忍不住道:“你做什么?”
裴堰随意将白衣扔进了溪水,在水中净手,道:“你嫌弃我身上脏,我洗一洗换一身。”
沈绎青:“……”
沈绎青坐了下来,手臂撑在栏杆上看那美人,细雨蒙蒙里,裴堰眉眼仿佛都被沾湿了,更加俊美勾人,他身上的肉紧实好看,不像自己,软软的。
洗过手,又拘起一捧水洗脸,脸上挂着水珠看他:“要不也下来洗一洗?”
沈绎青看着那溪水,有些犹豫,道:“水冷不冷?”
裴堰:“有点,洗手倒是无妨。”
沈绎青下了亭子,绕了向下的小路,小心翼翼踩着湿滑的苔藓向下走。
到了溪边他才松了一口气。
溪流涓涓向远处流动,四周起了雾,雨小了许多,沈绎青蹲下身,挽起袖子,拘了一捧水。
那水清清凉凉,但不冷。
他把手放在溪水里浸着,溪水缓缓从他指缝流过,很舒服。
忽然他的指尖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他瞪大眼睛,只见一条银色小鱼用嘴在他指尖上碰了碰,像是觉着不好吃,甩尾巴游走。
沈绎青张开五指,迅雷不及掩耳地向那只小鱼抓去。
鱼儿惊了一惊,慌乱逃窜,却还是被抓住了尾巴。
沈绎青连忙叫道:“裴堰,你快看!”
裴堰刚看过来,那鱼就尾巴抹油,从沈绎青指缝儿露了出来,一甩尾巴游走了。
这条逃了,又有一条从他面前过,他直接伸手去捞,可那鱼十分灵巧,他摸都没摸着。
他方才在上边看到这溪水里有许多小鱼,抓了两个没抓着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致。
他脱了鞋袜和外衣踩进了水里。
那水很浅,尚未没过他的小腿,溪水下边有光滑的鹅卵石,有些硌脚。
裴堰笑了声,道:“你也要洗澡?”
沈绎青低着头看水,道:“我捞鱼。”
裴堰也下了水:“我同你一起捞。”
鱼确实不好捞,太小了,最长的也不过巴掌长短。
沈绎青捞得毫无章法,看见一个就立刻弯腰去抓,身上都弄湿了也没抓着一个。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正要叫裴堰帮他围堵,一阵水花瞬间溅了他一脸。
他闭上眼睛,默默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地看裴堰。
裴堰手中抓着一条鱼,看他这模样,轻咳了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
比自己先捉到鱼,还弄了自己一脸水,沈绎青眼神越发沉了。
裴堰一直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瞬,沈绎青果然动了,就见他抬起腿。
一阵水花向裴堰飞来,裴堰躲闪不及,弄了满身。
他将鱼扔在了岸边,说着沈绎青笑,道:“来,二哥陪你玩。”
沈绎青眯起眼睛,二话不说,又重重踢向溪水。
裴堰没有躲的意思,也抬腿将水向沈绎青踢,沈绎青当然不甘示弱。
一时间平日里清静的溪水里水花四溅,鱼纷纷跑远了,两人身上都湿透了,却十分畅快。
沈绎青方才的难过与疲惫都远了,边躲边笑:“裴堰,若是让长安的姑娘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定是要晕过去。”
裴堰弯着眼睛,流里流气道:“为何会晕过去?”
沈绎青捂着岔了气的肚子,笑道:“丑。”
公子这会儿赤裸着上身,头发全湿了,看着确实狼狈,可和丑不搭边,光是那俊俏的身材和俊美的脸都足够吸引人。
裴堰笑道:“可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就是丑也只丑你一个人的眼睛。”
沈绎青眼珠转了转,喘息着抬手,道:“累了累了,不玩了。”
裴堰果然停了动作,眼前乱溅的白色水珠渐渐平息,裴堰向沈绎青走过去,刚走出半步,暗道不好,还不待躲,就见沈绎青狡黠一笑,接着一道水幕向他袭来,可这会儿他没躲,飞速闪身向前,惊险地抱住了沈绎青的腰。
裴堰松了一口气,垂眸看那还在发懵的人,勾唇道:“只顾着算计我,都不注意脚下的。”
沈绎青却没说话,只怔怔看着他。
裴堰低笑了声,扣住他的腰,将他搂进了怀里,逗他:“吓着了?”
沈绎青依旧没答,只是将冰凉的双手覆在了自己裸露的背脊上,随后,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窝。
溪流缓缓从他们脚下流过,雾色氤氲,沈绎青静静靠着他。
裴堰轻弯着唇,道:“累了?”
沈绎青摇头,轻声道:“想起小时候了。”
裴堰道:“想起什么?”
沈绎青缓缓勾唇,垂眸望着涓涓溪流,道:“有一年长安下大雨,许多地方都积了水,有一日天晴了,我们一同去城外玩,我见着了一个好大的水坑。”
裴堰想起来了,也低低笑了起来。
沈绎青眼睛里亮亮的,像是透过水中两人的倒影看到了幼年时:“我站在另一端,骗你说那水坑浅,叫你走过来找我,你丝毫没起疑心,抬步就走了进去。”
裴堰好笑道:“我一踩进去就喝了一口泥汤,浮出来时你还站在边上指着我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回家时身上的泥巴都干了,把大哥吓了一跳,寻思哪来的泥人呢。”
细雨簌簌刮过,沈绎青静静听着他的颈脉跳动声,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软声问道:“二哥,你为什么咬我啊?”
裴堰:“……”
他没料到沈绎青这会儿算账,他轻咳了声,道:“有些冷了,上去换衣裳吧。”
方才玩闹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上了亭子,被过路的风一吹,顿时一阵凉意侵袭了全身。
沈绎青在树后换了干净的衣裳,回了八角亭,就见裴堰正低头整理衣袖。
他换了官服,一身皂色,衣服到手腕脚踝急收,显得干净利落,他穿白衣时显得气质柔和,穿黑衣让人觉得凌厉果断。
沈绎青走上了八角亭,走到裴堰身边,捧起他的手,道:“我给你绑。”
裴堰勾起唇,松了手。
他望着沈绎青低垂的长长眼睫,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寸一寸描摹,缓缓向下,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被他咬过的地方已经一片红肿,齿痕清晰可见,一定很疼。
“为什么咬我?”
沈绎青没抬头,一圈一圈地给他缠着绑带,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裴堰轻抿起唇,没说话。
沈绎青手下动作没停,依旧垂着眸子,道:“我用咬甜糕的力道咬你,你用啃骨头的力气咬我。”
裴堰:“……”
沈绎青给他系好带子,抬起了头,直直看进了裴堰的眼睛,道:“你哑巴了?”
裴堰张了张嘴,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沈绎青眯起眼睛:“好,我换一个问。”
裴堰直觉不好,可又不敢跑,只能在原地僵着。
沈绎青:“你惦记我多久了?”
裴堰:“……”
裴堰没料到他会说这个,耳朵有些泛红了,可还是没说话。
沈绎青抬手推他一把,裴堰往后退了半步,将脸侧到一边,没说话。
沈绎青又推了他一把,逼上前一步,问道:“你房里那些不正经的书都看过了?”
裴堰脑中嗡地一声,他羞赧又羞愧,还是不敢说话,只能被沈绎青逼着向后退。
他步步退,沈绎青步步紧逼。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那是裴二公子的藏书,真够淫秽。”
“你既已看过,可尝过那滋味?”
“为何从来不开口问我心中如何想?”
后边已是围栏,裴堰再退不了了,沈绎青重重推了他胸口一把,裴堰跌坐在了美人靠。
他的肩被沈绎青按着,推到了身后倚靠上,不得不抬起了头。
看见沈绎青双眼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沈绎青眸中藏着笑意,居高临下看着他,像是追问,也像捉弄。
沈绎青俯身,与裴堰相距不过两寸,他望着裴堰的眼睛,缓缓靠近,低语道:“二哥,你敢不敢答一句?”
那句话消失在了两人的唇舌间,裴堰将沈绎青搂在腿上,闭上了眼睛,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
荒郊野外,天色渐暗,雾气弥漫,十步开外的景色皆隐在雾后。
停在霏霏细雨,亭里忘情亲吻,难舍难分。
两个滚烫的躯体紧紧相贴,沈绎青环抱着裴堰的脖颈,回应着他激烈地亲吻,眸子半开半闭,被他的舌头搅弄得心神俱荡。
他受不住这样,忍不住向后躲,喘息着:“裴堰,你……”
他身体一僵,敏锐地感觉到裴堰的异样。
他看过去,只见那双漆黑的眸子幽深,染着毫不遮掩的情欲。
他抬手抚摸着沈绎青的脸,指腹自他的面颊缓缓向下滑动,一直到下颚,修长的脖颈。
“我怎么了?”他一把收紧搂着沈绎青的手臂。
沈绎青猝不及防,紧紧贴上了他的胸膛,他的心口狂跳,低下头看向裴堰的眼睛,薄而宽的眼褶下浓密的眼睫微眯,纯净通透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暗芒,错也不错地看着自己,毫不遮掩地引诱着他,勾着他的魂。
沈绎青轻轻闭上了眼睛,缓缓抬首,向他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他喉咙轻微滚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像呓语:“二哥,你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