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公主惑心>第54章

  时值乱时,方才知道大安开国之君立下的内阁辅政的制度是多么的英明,即便是天禄帝昏迷不醒,有内阁众辅政大臣在,一时间朝廷上下也不至于太过混乱。

  然而其他内政倒还好办,只有北戎使团进京一事,因涉及两国皇室联姻,内阁不敢擅专,但天禄帝昏迷不醒,襄王又避于宫中侍疾不肯露面,瑞王身体尚未康复更是不可能管这些事,内阁无法,只得求助于顾弦思。

  顾弦思对和亲一事深恶痛绝,面对内阁亦是毫不避讳的反对与北戎联姻,直言通商或可,维持目前局面也行,但绝不能再将边境安危寄于一个女子身上,然而内阁中以沈家为首之人却极力反对,认为此时决不能激化两国矛盾,应按北戎所求,以公主联姻稳定局面。

  顾弦思尚在与内阁争论之时,身在宫中的太后却是找上了温太妃。

  “妹妹,这么多年哀家一直将阿涴养在身边,若要送她去和亲,哀家也是舍不得的。”

  太后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却依旧是妆容精致整齐,“如今皇上重病,哀家和朝廷都得倚仗襄王,他这般躲在宫里总是不行的,妹妹还是得劝劝他,不能真的叫一个长公主把持朝政啊。”

  温太妃手中不停的转动佛珠,却没有睁眼,声音沉静而淡漠:“我修行多年,早已不问世事,至于襄王,他若愿意自会出头,若不愿,旁人劝了也没用。”

  太后收起了脸上的假笑,眼神变得冷冽:“温氏,你当真以为置身事外就能保全你母子三人吗?哀家告诉你,顾弦思可还在追查当年的事,浮游身边那个侍从,正是顾弦思乳母的儿子!若是叫她查清当年的真相,你以为你还能安心礼佛,襄王还能当他的纨绔王爷吗?”

  温太妃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太后的目光中带着怜悯:“当年太后信誓旦旦今生绝不再提起此事,可如今竟是走投无路只能食言而肥了吗?我做下的罪孽,无论要承受怎样的后果,我都心甘情愿,只不过若我跑不掉,你也跑不掉,总是要同生共死的。”

  温太妃之所以隐忍多年,全保全一对子女,不得不向太后妥协,而如今,没了天禄帝,没了大皇子,太后就如同浮萍一般,看似还浮在水面上,实则根基已断,也飘不了多久了。

  这个道理温太妃知道,太后心里自然也明白,但她总还是抱有一丝奢望的,因为苏若南还怀着孩子,只要能撑过十个月,等她的孙子呱呱落地,她便是太皇太后,这大安的江山,依旧在她的手里。

  但是这十个月,她需要一个能名正言顺撑起局面又不会威胁到她的傀儡,顾承桓正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她才会纾尊降贵的亲自来劝温太妃,却不想温太妃竟敢对她拿乔!

  “温氏,你可要想好了,哀家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太后出言威胁,“若你执迷不悟,就别怪哀家无情,哀家的丧子之痛,你也想试一试吗?”

  “太后想如何试?”

  顾承桓收到太后来找温太妃的消息后匆匆赶来,直接推门而入,面带怒色,一点也不像他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皇兄病重,太后忧伤过渡偶有失言我可以理解,但我母妃早已不问世事,还请太后不要再来打扰她,有什么事,您大可直接与我说。”

  太后勉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扯出一抹僵硬微笑:“桓儿怕是误会了,哀家与你母妃是多年的姐妹,不过是与她聊聊往事罢了。你来的正好,哀家正说你如今大了,也该懂事了,一会儿你便去内阁跟着议政吧,你放心,哀家已经都替你安排好了。”

  顾承桓冷笑一声:“太后您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要不您亲自去内阁看看,如今的内阁,是谁家天下?”

  “顾弦思她只是个长公主,怎么能与你相比?”

  太后依旧固持己见,“若非你不肯出头,哪里轮得到她?你放心,她虽然手握蓝羽军,但也并非一家独大,自有人制衡于她,你只管站在她的对立面,就不愁没人支持。”

  顾承桓看向太后的眼神也转为怜悯:“原来太后至今依旧蒙在鼓里。长姐手中的牌可不止蓝羽军,还有靖安军呢。大安三支大军,两支在长姐手里,这天下还有谁能与她抗衡?”

  “不可能!”

  太后倏然惊喝,“苏家与顾弦思势同水火,苏贵妃腹中尚有皇上的骨肉,平原侯怎么可能会支持顾弦思!”

  温太妃缓缓的开口:“太后依旧是只愿意相信对你有利的事情,却看不到那明晃晃的现实。前两日我远远的瞧见了琼辰长公主和平原侯携手同行,当真是一对璧人,想必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瞧见了,也会欣慰的。”

  太后无力的坐倒,她的思绪一片混乱。

  她自以为自己顺势而为,下了极为精彩的一步棋,而今日却突然意识到,也许一直以来,自己就是个傻子。

  难道她看到的势同水火,都是骗她的吗?

  不可能,就连伏寿那么精明的人都说他们不合——

  不对,伏寿,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一股怒气在太后的胸膛中轰然炸裂,叫她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当场昏死了过去。

  而此时皇宫中的另一边,伏寿却是带着一个人找上了箫泽。

  “公子肖母,眉眼间看起来叫我想起故人来。”

  伏寿看着箫泽的目光里带着慈爱,“当年你小的时候,我奉命去你家中送赏赐,还曾经抱过你。”

  箫泽心中警惕,面上却带着微笑:“公公既是家母的故旧,自然也是阿泽的长辈,不知道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伏寿将手里抓着的一个侍卫统领打扮的人丢到箫泽的面前,说道:“此人以前是你父亲的属下,当年正是他栽赃你母亲谋害皇后娘娘,若不是先帝慈悲,不忍为皇后娘娘再造杀孽,你全家当年便会因为此事灭族,你也活不到今日了。”

  箫泽完全没想到自己探查多年的真相竟会如此简单的就从一个太监口中得知,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伏寿所说的,与之前顾弦思查到的,几乎完全吻合。

  尽管如此,箫泽仍记得花蔓的叮嘱,谨慎的道:“若真如公公所言,此事涉及先皇后,公公为何不直接与公主说,而是要来找我?即便公公将此人交给我,我又能如何呢?”

  伏寿指了指那侍卫统领:“我一直叫人盯着他,今日见他想逃,才出手将他禽住的。你将他带进去交给浮游,先用迷药控制住他,我还有一件事要做,等我办好了,自会将当年之事公之于众,而他,则是最好的证人。”

  箫泽还想再问,可伏寿却不再与他多说,转身便离开了。

  待伏寿离开后,浮游从暗处转出,往那侍卫统领脸上洒了一把药粉,然后对箫泽说道:“不必担忧,他没有恶意。隐忍多年,他终是得偿所愿了。”

  ……

  天禄帝终究没能撑到北戎使团进京的那一天。

  在一个天朗气清的夜里,天禄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就在太后非要浮游为天禄帝施针做最后的挽救之时,南懿宫中,苏若南突然小产却无人知晓。

  等丧钟敲响,伺候的宫人进殿挂白之时,才发现苏若南已经与腹中的孩子一起没了生息。

  太后最后的倚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失去了,她一时承受不住,卧病在床,而就在第二日夜里,沈贵妃一把大火,将自己和大皇子的尸身一起烧成了灰烬。

  太后强撑着病体起身命人详查,竟然查出,是沈贵妃买通调走了南懿宫所有的宫人,致使无人发现苏若南的异常,但到底苏若南因何突然小产母子具亡,却是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沈贵妃放火烧宫,都是大罪,太后惊怒之下,问罪于沈家,却被顾弦思拦住了。

  “太后怕是病糊涂了,”顾弦思冷冷的看着太后,“如今北戎使团即将入京,正是用人之际,岂能妄动沈家?沈贵妃虽然糊涂,但毕竟丧子之痛难忍,也算是情有可能,更何况她提前遣散了宫人,并未伤及他人,怎么也不至于连累家族。”

  太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往日里合身的衣服都看起来空荡荡的了,她不死心的看向跟在顾弦思身后的苏傅楚,咬牙问道:“平原侯也是这么认为的?你可别忘了,你父亲当初——”

  “就不劳太后娘娘操心了。”

  苏傅楚不难烦的打断了太后的话,上前将顾弦思的手牵住,“我与公主夫妻一体,公主所愿,自然就是我所愿。”

  事实摆在面前,即便是太后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信。

  她终究是被顾弦思和苏傅楚诓骗了,什么当众拒婚,只不过是演给她看的一场戏罢了,妄她还洋洋自得,却不知自己竟是天大的傻子。

  可事到如今,她手中底牌尽失,又能如何呢?

  “顾弦思,哀家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太后无力的挣扎着,“即便是顾承逸继承大统,哀家依旧是太后,你敢对哀家不敬,就不怕被天下人指摘吗?”

  “太后?”

  顾弦思嘲讽的笑了,“你是封了太后不假,可顾承允却还没来得及给你尊先帝皇后!如今他死了,你这太后也当到头了,不管将来谁人继位,都与你何干呢?”

  按照大安的习俗,若非嫡子继位,那皇帝的生母一般都只会封为太后,直到去世之后,才会追尊先帝皇后。

  大安至今尚未出现过兄终弟及的情况,太后母子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被人指摘无皇后之名,故而他们循祖制,却在今日被顾弦思抓到了把柄,直接否定了太后的身份。

  顾弦思也没想过事情会突然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她跟苏傅楚虽然也算是早有准备,但却还没来得及真正动手,而如今这一切,若说是巧合,她却是不信的。

  那么,在幕后推动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呢?

  顾弦思不知道,太后也不知道,但是顾弦思的面前是一片坦途,而太后则只有无尽的黑暗。

  天禄帝骤然薨逝,却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朝野上下自然是人心浮动。

  碍于顾弦思强硬的态度,如今内阁还在正常运转,可人人都知道,这事压不得,必须得尽快决定后继之君,方能真正的稳定朝局,否则等西岐和北戎反应过来,必会趁机而动,再次侵犯大安。

  然而现在仅存的两位亲王,若论尊贵,当属瑞王顾承逸,他身后又有顾弦思和苏傅楚的支持,按理说是继位的最好人选,但偏偏这位王爷自小体弱,如今看起来身形依旧如孩童一般,更是未通人事,怕难以传承;

  而年长的襄王顾承桓虽然纨绔了些,但身体康健,必是后嗣无忧,可偏偏在朝中无所依仗,难以与顾弦思匹敌。

  若为将来计,自然该推襄王继位,若为眼下局势稳定,又该请瑞王稳定军心,如此两难之局,一时间着实难以处置。

  顾弦思坐在内阁议事厅之中,不耐烦的听着关首辅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关首辅,你今日要见我,就是想跟我分析朝局的?”

  顾弦思将手中的茶杯丢到桌子上,皱眉道,“如今北戎使团马上抵京,是否让公主和亲尚未有定论,您与其在这儿操心皇家之事,倒不如好好理一理与北戎和谈的条款。”

  关首辅眯着眼睛道:“臣以为,若新君能立时继位,那无论是和亲还是和谈,都不是难题,自然是由新君决策。”

  “那以关首辅的意思,新君的人选到底应该是瑞王还是襄王更合适呢?”

  顾弦思总觉得眼前这老狐狸话里有话,不是那么简单。

  果然,关首辅笑眯眯的摇了摇头道:“臣觉得,都不合适。”

  顾弦思被他气笑了:“统共就这么两位亲王,你觉得都不合适,还说要新君立时继位,关首辅,你这是故意为难本宫?”

  关首辅拱手为礼:“臣自然不敢为难公主,只是既然两位亲王各有弊端,那又何须勉强,不如请一位更合适的人选继位。”

  顾弦思不解:“你觉得如今还有更合适的人?”

  关首辅抬头观察了一下顾弦思的脸色,终于说出了口:“臣觉得,公主您最为合适。”

  关首辅此话一出,在场的内阁众臣均脸色一变,然而顾弦思预想之内的反对之言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苏傅楚接口道:“臣赞成首辅大人所言。”

  苏傅楚的话像是一个引子,引领了众臣的风向,就连一向反对顾弦思的沈家一派,也都没有反对,只是保持沉默,而其他人,则是众口赞成。

  顾弦思气鼓鼓的瞪了苏傅楚一眼,推却道:“关首辅是病急乱投医了。且不说我大安朝从未有过女君,但说本宫当年和亲之前曾饮下过秘药,便不合适。”

  关首辅却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回道:“女君之事虽前无古人,但未必后无来者,公主乃是嫡后所出,身份贵重,这段时日常与内阁议政,才思敏捷,很能服众。而从沈氏一事中更可见公主慈悲之心,故而当得起继位之选。”

  “至于秘药一事,”关首辅胸有成竹的继续道,“臣已经询问过神医浮游,公主如今已然无碍了。饮下秘药却能无碍之人,公主是臣所知的唯一一个,若非公主是命定之人,有岂能如此受上天垂怜呢?”

  关首辅一段慷慨激昂有理有据的话,堵得顾弦思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只留下一句此事容后再议,便抓着苏傅楚径直走了出去。

  “公主,慢些走,当心脚下。”

  苏傅楚被顾弦思拖着走,却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顾弦思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一把将苏傅楚推在围栏上,抵着他的胸膛恨声问道:“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苏傅楚微笑讨饶:“公主息怒,实则是关首辅先有此意,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顺势而为?”

  顾弦思嗤笑了一声,“若不是你,关首辅能这么清楚秘药一事?苏傅楚,我纵着你,你就当我可以任你揉捏了吗?”

  苏傅楚的眸子染上了些许委屈:“我何时敢勉强公主了?不过是见关首辅有意如此,才多嘴了几句,公主若当真生气,那您只管罚我便是。”

  说罢,他竟是扭过头不肯再看顾弦思,一副闹脾气的模样。

  顾弦思从未见过苏傅楚如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伸手在苏傅楚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嗔道:“你是越来越知道怎么拿捏我了。罢了,我知道你不会勉强我,只是我当真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如今朝局纷乱,等北戎之事过了,小逸的身子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与他聊一聊,若他愿意最好,若他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他。”

  顾弦思松开压住苏傅楚的手,叹了一口气:“那个位置在世人眼中是个宝贝,可我却并不在意,只要坐上去的人能治理好大安,便是旁支血脉,也并无不可。”

  苏傅楚的眼神深处有些失望,却是当真不愿为难顾弦思,只得将她搂入怀中,也跟着轻叹道:“公主如此心胸宽广,倒是显得我太过小家子气了。也罢,公主开心就好,旁的都不重要。”

  他的初心也不过是好好保护她,又怎么忍心叫她为难呢?

  虽然那个位置能叫她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可她若真的不愿,便罢了。

  ……

  自从天禄帝出事之后,顾弦思一直忙于前朝之事,少有空闲,直到与内阁将与北戎和谈的条款制定下来之后,方才有了一点时间,去佑安宫瞧瞧顾承逸。

  用药已经一段时间,顾承逸的状况很好,甚至肉眼可见的长高了一些,见到顾弦思也不再如孩童般扑过来,而是乖巧的见礼。

  顾弦思刚与他闲谈了几句,浮游便带着箫泽过来了,箫泽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药,顾承逸见浮游好似有话要对顾弦思说,懂事的自己提了药去内室服用去了。

  那个被伏寿送来的侍卫统领已经在浮游手里几日了,他本就不是什么秉性坚毅之人,在浮游的手段下,将当年之事招了个一干二净,而这所谓的幕后主使之人,却是顾弦思没有想到的。

  “温太妃?她与我母后无冤无仇,便是害死了我母后,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怎么会是她呢?”

  顾弦思百思不得其解,“无论是动机还是结果,都不该是她啊。”

  当年先皇后在时,与温太妃的关系很是和睦,顾弦思小时候温太妃还给她亲手缝过衣裳,而先皇后故去后,温太妃伤心欲绝,自请出家修行,并未得到半点好处,那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此时顾弦思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了,她带着那个侍卫统领,直接找上了温太妃,却不想温太妃竟是一口认下了。

  “当年确实是我买通了这侍卫,让其将害皇后娘娘早产的药放在了公主乳母何氏家中,栽赃嫁祸给她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温太妃神色淡然,“我当年受人所迫做了错事,还为此害了许多性命,死不足惜。”

  顾弦思冷然道:“说出幕后之人,我给你留个全尸。”

  不管为了什么,温太妃害死她母后都是事实,顾弦思没有办法原谅温太妃,但她也知道,此事绝不是温太妃一人所为,既然要追究,那自然要追究到底。

  温太妃完全不惧死,只是眼神中带着愧疚:“其实公主不必问我,也该心里有数,端看最后谁人得利,便知道是谁了。”

  顾弦思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无论其中有多少曲折,最终却是太后母子得了想要的一切,若说与他们无关,自然无人会信。

  “我是该死,但此时与桓儿和阿涴无关,求公主开恩,不要牵连他们。”

  温太妃双膝着地,对着顾弦思磕头,“他们与公主一样,都是无辜的,这些年来,为了我,他们也吃尽了苦头,还请公主看在血脉相连的份儿上,饶过他们。”

  温太妃知道顾弦思并非弑杀之人,所以她敢认,也敢求,只要她的孩子们都能好好的,她自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

  见顾弦思没有说话,温太妃知道她这是答允了,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仰头就要服下之时,却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手腕上,吃痛之下,药瓶翻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