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公主惑心>第40章

  顾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若不是此时广乐宫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此处,让顾澜不敢乱来,她都想扑过去将她家长姐护在身后了。

  之前她说顾弦思看上苏傅楚了,不过是姐妹两个私下里的调笑罢了,只要不叫苏傅楚听见,怎么说都可以。

  可是如今直面苏傅楚,她却是有些惊慌的。

  但凡看过此次军报的人,都不会再将苏傅楚当成文弱公子吧?

  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她家长姐胆子也太大了,拒亲就拒亲,干嘛当众调戏人家?

  万一苏傅楚小心眼记仇,事后报复怎么办?

  然而出乎顾澜意料的是,苏傅楚并没有丝毫的不悦,他十分顺从的走到顾弦思的身侧,甚至单膝跪地,叫坐着的顾弦思能更容易看清他的脸。

  嘶——

  大殿之中响起一片抽气的声音,没有人能拿得准这位苏世子的心思,他这般姿态,到底是太能忍还是真心倾慕于琼辰长公主?

  顾弦思依旧是一手执壶倒酒,一手端着酒杯仰头喝下,等她饮尽杯中酒之后,顺手将酒杯丢到一旁,拿着酒壶低头靠近苏傅楚。

  顾弦思和苏傅楚一坐一跪,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对视着,在外人眼中,这二人必是在暗中较劲,可只有他们两个能看到彼此眼底深处的情谊。

  “公主觉得,臣相貌可能入眼?”

  苏傅楚开口问道,声音清冽如同顾弦思手中的美酒。

  “你长得倒还真挺好看的。”顾弦思仿佛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的说道。

  苏傅楚对着她笑了,伸手解下腰间挂着的刚刚天禄帝赐给他的宝刀,双手捧到顾弦思的面前:“若公主觉得臣尚可,那臣便以这御赐的宝刀为聘,请公主下嫁。”

  众人骇然,哪有人用刀当聘礼求亲的,这哪里是求亲,分明就是要逼亲啊!

  顾弦思摇摇晃晃的举起手中的酒壶,靠近苏傅楚,她一手挡开那宝刀,嘴里冷笑道:“只可惜,你这张脸长得太像一个人了,一个本宫恨之入骨的人。”

  话音未落,顾弦思手中的酒壶倾倒,壶中的美酒从壶嘴涌出,径直浇在苏傅楚的头顶上。

  晶莹剔透的酒液顺着苏傅楚的额角滑落,蘸湿了他的脸庞和肩膀,也蘸湿了他手中的宝刀。

  好端端一个如玉的公子,却平添了几分狼狈。

  “嘻嘻,你这个样子,倒是有几分惹人怜爱了。”

  顾弦思妩媚的笑着,神色中全是得意,似乎刚刚被她浇了一头酒的,不是靖安军的统帅,而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奴仆。

  苏傅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是在隐忍,最后却是太后忍不住开口了。

  “苏世子勿怪,琼辰她毕竟曾远嫁西岐,对你难免有些不满,她亦是个可怜的孩子,还请你多担待。”

  太后这话看似对顾弦思满腔慈爱,实则却是再说顾弦思心怀西岐,所以才会恨击退西岐王军的苏傅楚。

  今日这话若是传扬出去,顾弦思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大安臣民绝对不会拥护一个心怀他国的公主,即便是他们明知道这位公主远嫁和亲是为了大安,也不能接受公主的背叛。

  顾弦思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把将手中空了的酒壶摔在了地上,她没有理会太后,而是用手指着依旧半跪在眼前的苏傅楚,仿佛认错了人般怒斥道:

  “苏淮,你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本宫为了大安舍了自己,亲手诛杀西岐太子,断了西岐王室最优秀的血脉,本宫对得起大安,对得起长公主的名号!可你呢?本宫身陷敌国,朝不保夕,数次向靖安军求援,只盼着能重归大安,可你却视而不见,在京城当缩头乌龟!”

  顾弦思抬起手,又指向高台之上:“还有你们,当初求本宫为了大安牺牲的时候,一个个说的声泪俱下冠冕堂皇,说即便是本宫远嫁,大安也会护着本宫。可实际上呢?你们只知道自己享乐,何曾惦记过本宫在西岐是否被人欺侮?”

  顾弦思踉踉跄跄的走到大殿正中,指着在座的大臣和宗亲绕了一圈,冷笑着:“还有你们这些自诩重臣良将的无能之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西岐而已,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能将西岐王军击溃,可你们却畏惧如斯!本宫敢杀了西岐太子,你们敢吗?你们躲在女人的裙摆后面安然享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顾弦思的话让殿内的所有大臣和宗亲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也不是人人都不要脸皮,大多数人还是有羞耻心的,被一个女子如此辱骂,可偏偏她说的全都是事实,这让他们如何不羞愧呢?

  这其中有很多人都曾经暗地里对顾弦思十分的不屑,可如今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却又无力反驳。

  是啊,大安乃是天下正统,坐拥数十万大军,可为何当初却要叫一个公主去西岐和亲呢?

  此事若是现在在朝上商议,必会遭到群臣反对,因为这样的牺牲,对于大安来说,是耻辱。

  可当初正值先帝早逝,天禄帝尚未登基之时,朝局混乱,每个人都有私心,根本没有人在意此事,竟是当真叫先帝宠爱的嫡出公主,就这么和亲西岐了。

  至于后来顾弦思杀了西岐太子,向靖安军求援被拒之事,在座的人大多数都是不知道的,今日被顾弦思当众说出来,方才知道竟还有这么一段波折。

  “长姐——”

  顾澜已然哭了出来,她想要起身上前,抱住自己的姐姐,告诉她自己这些年一直都在惦念着她,从未有一日忘记她,可她却又不敢说,因为自己除了惦念,竟是未曾想过要帮帮她。

  若是她当初能去求求母后和皇兄,是不是长姐就能早些回来,不必受这么多年的苦了呢?

  然而心思单纯的顾澜却不知道,顾弦思所有的苦,都是她的母后和皇兄赋予的,本应是血脉亲人,却早已势不两立了。

  “琼辰醉了,还不赶快将她带下去!”

  太后脸色铁青,高声喝道。

  顾弦思她怎么敢当众说出这些话来,她以为会有人信她吗?

  然而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一醉语,还当真叫人不得不信。

  太后看着殿内的众臣神色有异,心知不妙,生怕顾弦思酒醉之下将他们逼她和亲之事也给说出来,赶紧叫人去拉她,几个宫女尚未近身,却被风飒持刀逼退。

  顾弦思看着太后笑了,笑着笑着就腰肢一软,倒在了风飒的怀中。

  风飒搂住顾弦思,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殿外,殿内众臣竟是纷纷站起,拱手相送。

  天禄帝黑着脸,就要开口呵斥,却被太后一把按住,太后看向此时才缓缓站起身来的苏傅楚,冷着声音问道:“苏世子瞧见了,琼辰她对你并无情谊,甚至对靖安军心生怨怼,你可要想清楚了。”

  苏傅楚依旧是含笑的模样:“今日见公主如此,臣想的就更清楚了。臣心中只有琼辰长公主一人,还望陛下和太后娘娘成全。”

  好家伙,这位苏世子是真有胆量啊。

  所有人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苏傅楚,那琼辰长公主都已经直言恨极了苏家和靖安军,他还敢求娶?

  他就不怕公主嫁过去之后报复平原侯府或者干脆洞房花烛夜给他一刀,再当一次寡妇?

  毕竟这位长公主也不是第一次对自己丈夫动手了,西岐太子她都敢杀,更何况区区一个平原侯世子呢?

  “好好好,既然苏世子坚持,那哀家和皇上自然是要成全的,赐婚的圣旨明日便会送到平原侯府,苏世子等着接旨吧!”

  太后冷着脸撂下这么一句话,竟是起身直接走了,天禄帝急急忙忙的也跟了出去,只留下关皇后依旧镇定自若的对着苏傅楚举杯。

  “琼辰长公主是我大安的功臣,苏世子既是诚心求娶,就莫要欺负了她,否则我大安皇室,必为公主出头。”

  ……

  苏淮今日未能出席庆功宴,并非刻意拿乔,而是真的病重难以起身了。

  苏傅楚从宫中回来之时,已是夜深,管家迎出来说苏淮早已睡下,苏傅楚便没有前去问安,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心院内装饰一新,论奢华程度不比苏淮的主院差,天禄帝赏赐给苏傅楚的姬妾已经送了过来,正立在院中。

  绿水倚着栏杆,抱臂盯着院中那几个冻的瑟瑟发抖的美人,说什么都不肯让她们进屋。

  他可不傻,若是叫公子被这些花花草草给沾染了,公主舍不得罚公子,必会拿他出气。

  苏傅楚进了院门见到这场景,对着亲自送他回来的管家招了招手道:“你给她们找个地方安置一夜,明儿问问父亲要不要,不要的话就将她们原路送回去。”

  管家愣了一下,赶紧道:“世子爷,这可是皇上赐下的,您若是不喜欢,就叫她们住到别的院子去行吗?”

  皇上赐给世子的姬妾,问侯爷要不要,这叫什么事儿啊!

  而且这御赐的人,怎么能退回去,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苏傅楚冷下脸来,淡淡道:“按我说的做。”

  说罢,他也不再多说,转身走进了屋里。

  管家被苏傅楚突然的脾气吓了一跳,也不敢追进去再说,只能将那几个瑟瑟发抖的美人随便找了个院子先安置下来,等明日向苏淮禀报了之后再做处置。

  今日绿水没有跟着进宫,所以并不知道宫宴上发生的一切,等关上房门,他对着苏傅楚挤眉弄眼道:“今儿可瞧见公主了?她没说叫你回去受罚?”

  绿水可是写信告了苏傅楚一状,正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苏傅楚想了想,从怀中拿出顾弦思抛给他的那个香囊,将其中的红豆手串取出套在手腕上,然后将香囊递给绿水。

  “你去厨房找些红豆,将这香囊装满,送回府里去。”

  公主送他一串红豆,他还一包,公主应该能体会到他的相思之意吧?

  绿水不解,但也没多问,拿着香囊便飞出了窗外。

  顾弦思自然不是真的喝醉了,她一个人气鼓鼓的坐在寝殿里,在心里已经将苏傅楚吊起来抽上几百鞭了。

  他真的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当众向她求亲!

  他是觉得自己现在立了军功,就能无所顾忌了?

  可苏淮还在呢,父子的身份就能将他压得死死的,但凡他不想被世人唾弃,就不可能此时反抗苏淮。

  若是叫苏淮对他起了疑心,苏家的家法就够他受的!

  “公主喝点甜汤去去酒气吧。”

  花蔓去陪箫泽了,今晚当值的是月明,她对于顾弦思没有花蔓那般了解,见顾弦思不开心,只能做了甜汤来哄她。

  顾弦思接了过来,并没有喝,只是用勺子翻搅着,她忽然开口问月明:“月明,当初青朗要回平原侯府的时候,你明知道他会受罚,却未曾阻拦,是为什么?”

  月明认真的答道:“因为那是他心中想要做的事情。当时若我开口,或许他会为了我而留下来,但这会成为他的心结,倒不如让他自己去了断。”

  “苏淮心狠手辣,将他伤的那么重,你可曾后悔?”顾弦思继续问道。

  月明点了点头:“我的确曾经很后悔很自责,不是因为他伤的重,而且因为他伤了心。我知道他是在意平原侯的,我以为平原侯对他亦有父子之情,可却不想,平原侯竟会如此狠心,竟是想用那种残忍的手段毁了他!若不是公子援手,他怕是早没活路了。”

  顾弦思又问道:“那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让他回去吗?”

  顾弦思本以为月明会摇头,不想她却是点头道:“会,我会让他回去。他若不亲身经历,又怎么会相信自己敬爱的义父是这般绝情之人?长痛不如短痛,我宁可他受些苦,也不想叫他再被蒙蔽。”

  “如今我才发现,原来我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

  顾弦思感慨道,“你倒是比花蔓更能狠得下心来,如此也好,至少不必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了。”

  月明眯着眼睛笑了:“花蔓姐姐虽然心疼泽公子,但也没有丝毫的徇私呀,碧公子今儿还说,泽公子练武的时候,他瞧着都有些不忍心了,可花蔓姐姐却叫他不必留情呢。”

  顾弦思也笑了:“是,你们都是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是对他们好的。我这些日子瞧着你跟青朗倒是很少一起出现,可是与他置气了?”

  提到青朗,月明叹了口气,回道:“是公子临走时给他留下的线索,他似乎查到了什么,整日魂不守舍的,却不肯对我说,我故意冷着他的,公主放心,等会儿回去我就好好拷问一番,就不信他能瞒得住!”

  顾弦思笑着摇了摇头。

  与初进府时相比,月明是越来越厉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影响了,原本循规蹈矩温柔稳重的大家闺秀,如今也变得泼辣了起来。

  这样挺好的,她身边的姑娘,合该如此,决计不能被男人欺负了。

  “公主,绿水求见。”

  从平原侯府而来的绿水,悄悄翻了进来,立在门口道。

  顾弦思招手叫他进来,绿水走到近前,恭敬的将那香囊送上。

  这不是白日里她用来装红豆手串和纸条的香囊吗?

  他怎么叫绿水给她送回来了?

  顾弦思接过香囊,却是意外的压手,她疑惑的打开香囊,里面装的满满的全都是红豆——

  不过这些红豆不比她精心挑选命人做成手串的那些,一看就是从厨房里顺出来的,品相很是一般。

  “他就用这玩意糊弄我?”

  顾弦思咬牙切齿的瞪向绿水,“你回去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临走时我对他说过的话,可曾准备好了!”

  绿水将顾弦思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苏傅楚,苏傅楚当即默然。

  他当然记得,那日他回府,公主答应他去战场的时候曾经说过,但凡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一道伤痕,就叫他好好尝一尝公主府西院调.教人的手段。

  苏傅楚用手按了按自己身上曾经受伤的地方,不由得心生惧意。

  西院的规矩是他亲自制定的,有多难熬,他自是一清二楚,如今他身上的伤痕可不止一道,公主不会真的舍得叫他去西院走一遭吧?

  “公主说了,你要是准备好了,就自己回府去,若是等她没耐心了还不回去,后果自负。”

  绿水幸灾乐祸的对着苏傅楚嘻嘻笑着,苏傅楚却是笑不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

  “咳咳,明日赐婚的圣旨就要到了,我还得应付苏淮,暂时没办法回去。公主若是问起,你便说,等我找好了时机便去。”

  要不然拖一拖,等成亲的时候再回去?

  洞房花烛夜,公主总不会忍心将他丢到西院去吧?

  ……

  慈恩宫中,太后坐在上首,手中不断转动着佛珠,而天禄帝则是满地乱撞,气的踢翻了地上的炭盆。

  “皇上您小心烫到!”

  蒲嬷嬷赶紧过去将天禄帝拉到一旁,她是从小将天禄帝带大的,天禄帝对她也有几分尊敬,被她拉走,也没有生气。

  “你便是将慈恩宫烧了,明日也得下旨给顾弦思和苏傅楚赐婚。”

  太后神色淡然,完全没了在广乐宫时的震怒。

  天禄帝不满的道:“凭什么!朕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可用之人,母后你竟然要将他送给顾弦思?你就不怕他们联手犯上吗?!”

  太后依旧淡然:“皇上是天子,天子自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便只能赐婚。”

  “朕可没答应,”天禄帝冷笑了一声,“是母后你答应的,跟朕有什么关系?这赐婚的圣旨,朕是绝不会给的!”

  “苏傅楚当面请求赐婚,即便是顾弦思那般抗拒,他亦是强求,皇上觉得是为什么?”

  太后耐下性子,对着天禄帝好声好气的道。

  天禄帝皱眉道:“还能为什么,冲着蓝羽令去的呗。”

  太后摇了摇头:“皇上错了,苏傅楚根本不知道顾弦思是蓝羽令主。知道蓝羽令一事的,具是咱们的心腹,连苏淮都不知道的事情,苏傅楚又怎么会知道呢?”

  天禄帝又道:“那他就是真的看上顾弦思了,否则为什么放着阿涴和澜儿不要,非得要一个对苏家有恨的顾弦思?”

  “他是看上顾弦思了,不过看上的不是顾弦思这个人,而是看上了她的身份。”太后将手中的佛珠放在一旁。

  天禄帝还是不解:“既然不是为了蓝羽令,那顾弦思还有什么身份,不就是个长公主吗?”

  太后摇了摇头:“皇上,你忘了,顾弦思可曾经是西岐的太子妃,是亲手杀了西岐太子的大安功臣。苏傅楚如今刚刚大败西岐王军,若他此时娶了顾弦思,那他在靖安军的的声望必会更上一层。而今日顾弦思当众斥责苏淮不肯营救于她,更是叫苏傅楚坚定了娶顾弦思的决心,他是想要靖安军上下知道,他苏傅楚,比苏淮更适合执掌靖安军。”

  “苏侯这个儿子,是一匹狼,他隐忍多时,连苏侯都骗了过去,终是叫他得了靖安军的军心,如今他步步紧逼,逼的不是哀家和皇上,是苏侯,他想要的,是对靖安军绝对的控制权,他要取代苏侯,执掌靖安军。”

  太后轻轻的叹息着,这苏家的祖先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天大的善事,才会叫苏家人才辈出。

  前有苏瑾称霸西北,独掌军权,现在又出了个苏傅楚,更是心机深沉。

  原本以为苏淮中了秘药,注定没有子嗣,等他故去,靖安军军权自然归于皇室,却不想凭空冒出来一个苏傅楚,叫她筹谋多年的计划付之一炬。

  苏淮啊苏淮,你自诩智计过人,不知如今是否后悔引狼入室了呢?

  如今她只愿苏淮并未想通其中的关节,与苏傅楚父子离心,叫她再有下手的机会。

  而这道赐婚的圣旨,就是她推波助澜的试探,她不想再给苏淮慢慢想通的时间,她要趁乱让苏淮与苏傅楚势同水火,最好自相残杀。

  至于顾弦思,便是当真叫她嫁给了苏傅楚,她也不可能跟苏家化干戈为玉帛。

  顾弦思跟她那个早死的娘一样,都是从小被娇养坏了的,根本不懂什么是忍气吞声,她们活的像是天上的太阳,照的其他人都失去的颜色。

  她曾经在兰皇后这个堂妹的阴影下活了半生,如今,她绝不会再让顾弦思得意。

  远嫁西岐没能毁了她,那就让她跟苏傅楚碰一碰吧。

  狼子野心的苏傅楚,最适合当那支射日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