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又轮到陆家吃家宴的日子。

  陆瑾之故意等在小径上,他一袭白月色锦缎长袍,腰佩墨玉貔貅, 乍一眼,清风朗月般的清隽。

  楚宜修今日故意迟了一步,就是不想碰见陆瑾之, 不成想还是碰到了。

  海棠斋与竹里苑如此相近,楚宜修避无可避, 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陆瑾之缓缓走了过去,对方的眼神让她略有不适,比盛夏的日头还要烈,盯得人头昏目眩。

  楚宜修当真“昏了一昏”。

  陆瑾之眼疾手快, 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肘,扶住了她, 另一条手臂顺势搂住了她的后腰。

  陆瑾之顿时心生疼惜怜悯之心,他的这位小夫人,真真是过分柔弱了, 就仿佛稍微不留意, 她就会羽化而去, 再也抓不住。

  陆瑾之拧眉,忧虑之色难遮难掩,“夫人, 你可有哪里不适?为何这般柔弱?你让为夫如何能放心?”

  他一连三问。

  楚宜修心里苦涩。

  以防陆瑾之会怀疑到她头上, 她只能尽可能装模作样,只盼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楚宜修期期艾艾, 一副才刚刚睡醒的样子, “昨夜梦魇, 可把我吓坏了,嘤嘤嘤……”

  原来是做噩梦了。

  可怜见的,也不知是梦见了甚么?竟是吓成这般。

  陆瑾之从无畏惧之心,此前更是不会认为梦境有任何可怖之处,但他此刻却能切身体会到楚宜修。总觉得她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委实心疼。

  “有为夫在,任何魑魅魍魉都近不了你的身。”

  楚宜修心里更苦了。

  最大的魔鬼不就是他自己么?!

  楚宜修站直了身子,陆瑾之牵着她的手,夫妻二人一同前往千秋居。

  陆家众人都已经到场,见侯爷夫妇二人恩爱逾常,且又迟来了,不免想入非非,众人眼观鼻鼻关心,闷不做声的喝凉茶。

  整个侯府,也就只有这一对夫妻,其他人都是单着,对琴瑟和鸣的新婚夫妇难免艳羡。

  崔阳与蔷薇也在家宴上。

  崔阳与突厥武士比武受了伤,脸上也挂了彩,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像是精美陶瓷上出现了一丝丝划痕,透着一股凄楚美。家宴上,众人时不时看向他。

  楚宜修也不例外。她是故意为之。

  陆瑾之自然也察觉到了小妻子的眼神。

  男人眸光顿时沉了,他本不是吃醋之人,但难以自控,当场握住了楚宜修的一只小手,一边吃早膳,一边捏着捏小手。

  楚宜修,“……”

  陆家众人,“……”愈发没眼看了。→_→

  老太君趁着机会提及一事,“突厥这次虽然输了,但咱们陆家也莫要掉以轻心,突厥太子这次入京就是不把我朝放在眼里,陆家世代护国,决不能允许这等蛮夷之辈在国都撒野!”

  老太君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就是让陆家人给突厥太子以及使臣一点颜色看看。

  陆瑾之乃家主,带头应下,“是,主母,孙儿明白了。”

  老太君又看向崔阳,脸色忽然好转,她老人家脸上的笑意宛若向日葵绽放,“崔世子,你身上伤势如何了?住在侯府可习惯?”这小子怎的还不主动提及联盟一事?他到底在观望甚么?

  崔阳谦逊一笑,“多谢老太君关切,我在贵府甚是自在,身上的伤也无大碍。”

  老太君笑得更加慈祥,“那就好啊。”

  这时,老太君扫了一眼陆鸢与陆绵绵,就见这两个孙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崔阳看,她老人家嗔了一眼过去。

  看来,是时候给两个姑娘择婿了。姑娘家大了就是容易情窦初开。

  *

  这一天夜幕之时,侯府十八人团悄然回府。

  这十八人皆是顶级高手,且只听从陆瑾之的命令,一应手段了得。

  为首的男子抱拳,道:“侯爷,我等四处查探,并非发现红九行迹,各处的暗桩皆在留意,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京城!”

  陆瑾之,“……”

  一天一夜过去了,竟还没消息。

  要知道,陆瑾之的暗网遍布京城,这十八人并非亲自出去寻人,而是去了各处暗桩。

  就是一只可疑的耗子突然来了京城,也能被揪出来!

  陆瑾之眉头紧拧,总觉得眼前有一片迷雾,只有拨开了那一层云雾,他才能看见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