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的指尖上了温度,烫得他的手有些颤抖,一颗心飞速地奔了起来,他能清晰地听到脚步奔跑的声音……
他的呼吸乱了,思绪也乱了。
姜遇像被咬了一样迅疾松开手,“我也害羞……”
陈米睁开眼,姜遇也染红了半张脸。
陈米别过脸,不敢看他,她拿手扇着风,“没想到会这么让人害羞啊……”
姜遇也低下了脸,“和亲脸不同……”
陈米羞着脸,“这个……好像还是太难了,我们下次再试吧?”
“好。”
陈米呼了口气,“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了。”她转身往回走,心慌之下意乱,脚踩滚石,身体外倾。
姜遇拦腰拉住她,陈米转过头笑着,“谢……”
姜遇的脸靠得那样近,陈米一转头就擦过了他的嘴侧,她惊得往后瞬挪。
仅有那么一瞬间,只有那么一点点,但陈米依然能清晰地记得那点温软。
亲、亲到嘴了……
不对,不能算,她亲歪了……
姜遇愣了片刻,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颌。
陈米看着姜遇的嘴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红薄的唇一张一翕,“破皮了。”
本来痴惑着的陈米一下子回神,“啊,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天嘴唇都有些干,然后上面还有皮,撕下来很痛,我就没管了。”
姜遇细细看着,“出过血。”
陈米有些不好意思,像做错事的坏孩子一样,“之前撕了一次。”
“饮食清淡,多饮水和食用蔬果,不要舔唇和撕扯嘴皮。你进来。”陈米被拉着往屋子里走。
陈米看着他的背影,看起来静稳温雅。
刚刚亲到他嘴侧,她还有些紧张呢,不过姜遇看起来却跟没事人一样,还关注她嘴破了皮,果然……
陈米垂下眼。
果然是她比较好色吗?就想些坏坏的事情,她要成为娘说的色老头了吗?
陈米在心里默念经文。
姜遇烫红的耳际和不听话过分狂蹦乱跳的心却让他陷入了困扰。
这究竟是什么疾病……三番两次……心脏如此大的负荷,他一个大夫竟然毫无头绪。
若是治不好,他走得比陈米早,她一个人会不会太孤独呢?
陈米挺直地坐着,姜遇用热毛巾轻轻摩擦着她的唇,然后给她涂药膏。
陈米看着姜遇,轻轻地笑了,“姜遇,我刚刚突然想到个事情。”
姜遇微凉的手指抚在她温热的唇上,“嗯?”
淡红的唇一弯,“我想起我们以前在杏花村的事。你以前话很少,虽然现在也只跟我话比较多吧。你还记得你气哭我的那次吗?”
小陈米去山上看小姜遇。
姜遇房前的地里已经有部分药草长出来了,他拿着块板,把纸放在上面,绘着药草的模样。
陈米坐在一旁用木头雕刻着什么,她刚跟爹爹学的。
陈米照着姜遇的药草雕了一株,认认真真雕了半日后她把成品笑着递给姜遇看,“小姜弟弟,看姐姐雕的怎么样?”
姜遇抬眼看,“不对。叶片瓣数少了,叶脉未刻,根过粗……”
“这、这样……”陈米第一次把自己的作品给别人看,被这样说有些许难过。
“你这里,”姜遇指了指珠果,“完全刻错了,不够圆润,也不够深入。颗数过多,压缀之力下茎杆应再垂几分……你?”姜遇抬眼看,陈米泪眼汪汪,山雨欲来。
姜遇沉默了。
他把陈米看着雕刻的植株拔起来,甩了甩泥巴把它塞到她的手中,“对不起。”
看她眼睛愈红,姜遇又折了一株开了花的药草塞到她的手里,“花送你。”
陈米吸了吸鼻子,捏紧了两株药草,最后还是憋不住,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对不起,雕得这么差还给你看……”陈米拿着刻品转身跑下了山。
陈米下山回家后苦练雕刻,而她的窗台,每日都会有小鸟衔来鲜花,她把鲜花放进瓶子里,鲜花变干花,她攒了一瓶又一瓶,就是不忍心丢掉。
“那个时候我每天都想,那鸟肯定是姜遇派来向我道歉的,所以我把花全部收起来了。这个想法是不是怪自恋的?”陈米笑了笑。
姜遇静静望着她的眼,“不是。”
“嗯?”陈米抬眼看着他,姜遇点着她的唇,目光凝然。
“是我派的。武师教了我驯鸟。”姜遇涂完了药膏,贴了张叶片在她唇上,净手后又递给她一张热毛巾,“敷着。”
陈米看着他,忍不住就笑了,她抓着毛巾,“我还记得我苦练了几个月,在你生辰那日送了你个木雕的生姜呢。现在回想,我那时那样年轻,怕是雕得磕碜。”
“没有。”姜遇从腰间一摸,一个圆润、略显粗糙的棕黑的生姜躺在他的手心,“我很喜欢。”
陈米又惊又喜,她拿起生姜木雕摩挲,棱角都变得圆滑了,“你一直带着?为什么啊?这个雕得这样差,远不及后来送你的。”
姜遇看了一眼生姜,又看了一眼陈米,“提醒自己不要再弄哭你。”
不然就会像那个时候一样,几个月都不上山看他一眼。
陈米看着这粗劣的功脚,微抖的曲线,心里一暖,“姜遇你真的是太好了。”
姜遇低首,轻浅地勾了唇角,“是你太好。”
到了杏花村,他的每个生辰才似乎算是件喜乐和值得期望的事了。
是陈米太好,也太坏了,让他有了这样的期望。
期待每一次她都会捧着一大把绚烂的花,笑着对他说,“生辰快乐!”
盼望着她每一次别出心裁、精心备制的礼物,他全都有好好收起来。
有她在,实在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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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人坐在一间马车上。
马车颠颠簸簸,摇摇晃晃,陈米被摇得有些困倦了,一直在打瞌睡。
她一边发困一边又忍不住想姜恒他们。
陈米觉得姜恒他们很奇怪。她不是个聪明姑娘,对什么谋略之类的了解仅限于话本,不过她总觉得姜恒他们怪怪的。
细细想来,他们每次的突袭虽然吓人,但并不会急着再来,好像很急,又好像不急,真是奇怪。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三人都往后摔去,姜遇拉住车厢再拽住陈米,方秀紧按厢底稳住身形。
嗖地一下利箭飞入直逼陈米,方秀横手抓住,血顺着臂流下来。
“秀姐!”
方秀摇头示意无事,她蹙起了眉,“听说宣城郊野多匪盗,我们可能运气不佳……”
方秀话未尽,马车外便传来了粗犷的男声,“嘿!里面的听着,交点买路财,留你们小命!”
方秀二话不说跳了下去,陈米没拉住,很是担心。
姜遇轻拍她的肩,“秀姐武艺高,不必担心。”
“秀姐也会武功?”陈米在心里确认自己要习武了,她不能总躲起来,学点暗器也行啊。
马车外——
见跳下个娘儿们,一旁一个胡子糟乱的匪徒很是嚣张,“女人,你来交钱的?”
方秀冲上前,一脚踢过杂鱼,夺过他手里的长‖枪就打向领头的糙汉。
领头的黑脸男人被逼下马,皱眉拔刀迎战,两人对打空转,翻身到远处。
几个喽啰欲冲上来帮忙,头目低声怒喝,“你们别动!让我跟她打!”
方秀咬咬牙,腕上使力,枪一扭转划破了男人的脸,男子后退,两人愈打愈远。
喽啰们紧张地看着,却一下子一片扑倒在地。
姜遇用飞针制伏了他们。
“小米,好了。”
陈米跳下马车,四周张望,“秀姐人呢?”
姜遇拉着她往前,“前面。”
待两人奔至,方秀和那个男人不相上下,各有伤残。
陈米第一次看方秀用武。她本就比一般女子高上不少,手执长‖枪甚是英气,平日里的温温弱弱丝毫不见,她的脸上划了痕,冒出血珠,她的眼神凌厉坚定,活像变了个人。
方秀注意到他们靠近,她挡住男人的刀,男人使力往下一压,她的膝盖都入了土几分。
男人爽朗地笑,“头一次见到像你这般功夫好的女人!”
方秀一甩长‖枪,姜遇飞针戳入男子,男子脸色一变,狠力一使劲把方秀使劲一推,身后正是断壁悬崖。
陈米冲过去,方秀抓着凸出的石块,手上青筋暴起。
陈米拉住她的手拼命往上拉,中了针的男人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鲜血横流,他死撑着意志和姜遇继续打斗。
姜遇善用暗器,明打渐渐落了下风。
陈米就快把方秀拉上来了,后面的男人见势转过身踢了陈米一脚,陈米往下一摔。
姜遇一慌,抓过男人的手使劲一旋,咯嘣一声骨头折了,大刀哐当落地。
男人面部扭曲,用另一只手和姜遇互相较着劲。
“姜遇!我们没事!”崖下传来陈米的喊声。
原来陈米掉下去的时候刚好抓住了壁崖横生的树干。
她一只手抓着树干,另一只手拉着方秀,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上下两只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方秀泪了眼,“放开我吧!你要撑不住了!”
陈米咬着牙,“我们要一起回去,我可以的,秀姐你相信我!”
姜遇稍放了心,他抬腿攻其底盘,分离之际丢了根针,总算是把他弄晕在地。
姜遇奔去崖壁边,树干支撑不住恰巧在此时咔嚓断裂,陈米和方秀直直坠落,姜遇也直接跳了下去。
他拉住了陈米的小指,但最终还是没有抓住她的手。
……
流水哗啦哗啦催着姜遇睁眼。
姜遇醒来,浑身疼痛。
这好像是第二次从高处坠落了,只是这次……
姜遇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陈米和方秀的身影。
朦胧山雾里,有马蹄声靠近,还有熟悉的声音,“姜遇?”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竞猜啦,是谁来了呢?
PS:咕上瘾了我,挨打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