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攻略冷臣>第15章 第 15 章

一路直达楚府,拓跋肆赶来时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当即隐匿踪迹等着那人入了符夙府,羽林军上有一影卫,是拓跋肆的眼睛,负责盯着整座长安,拓跋肆想今晚的情报该很有趣才对,转念一想拓跋肆笑言:“一月之期就能让山怜心系符夙,符夙当真是个痴情种子。”

拓跋肆知道楚谡正门一向不上锁,大大咧咧的推了门便进去,对于楚府的构造,拓跋肆可能背的比楚谡还要仔细,进去一瞧大堂人不在,内室人也不在,再到后院人还是不在。

拓跋肆站在庭院,摸不着头脑,影卫上书说楚谡一月未曾入符夙府,此刻更不可能会在,拓跋肆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楚府被遗漏之地。

拓跋肆一拍手,楚府还有一座祠堂,据说是楚渊这一辈的亡故之人的灵位所在,拓跋肆抬腿按照记忆走去,来到祠堂很小一座,带着些阴森气息。

拓跋肆推门进入,发现楚谡还是不在,只是楚渊灵位前尚有未燃尽的香,拓跋肆自觉的整理衣冠又觉得贸然闯进有些不妥,抽了一炷香点燃,对着楚渊的灵位郑重一拜。

“小子拓跋肆不懂礼数贸然闯入,给楚渊将军上柱香望将军见谅,若将军有灵还望多保佑汝子楚谡。”拓跋肆说完又是恭敬的一拜,就连拜他老爹拓跋泓都没有这么用心。

“陛下深夜探访我家祠堂,就为拜托先父保佑我?”楚谡走进来,一身素衣,细看脸上似乎还有一道红印。

拓跋肆一个激灵,祠堂本就是先祖聚灵之地,楚谡冷不丁发了声音,打破了这寂静,还真吓到了拓跋肆。

拓跋肆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一来也没个动静,真准备吓死我?”

楚谡:“……”

拓跋肆道:“怎么看见我,你一点也不意外?”

“陛下是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到哪不是我能阻拦的。”楚谡淡淡说道。

拓跋肆嘴角上扬道:“许久不见,又叫上陛下了,楚谡你就这么恪守礼法,不累吗?”

楚谡摇头,拓跋肆猛地抽身过来,在他唇上淡淡一吻。楚谡眼睛猛地睁大,边听‘嘶’的一声,拓跋肆抹了一把薄唇上的鲜红,吃痛道:“这么喜欢咬人?上次也是咬了我一口,楚直屹你属狗的吗?”

楚谡怒目而视道:“我从未见过上来就敢亲我的男人!”

拓跋肆心直口快道:“我也从未见过上来就敢上我的男人!”

楚谡顿时失了底气有些蔫,那是他的错,他自责万分却无法补偿什么,拓跋肆也同样,本就想逗逗楚谡赶忙道歉到:“对不起,我说了不提这事,自己没过脑子又给说了出来,你别往心里去。”

楚谡对着拓跋肆扑过去,一口咬再他的脖颈处,拓跋肆吃痛本想忍着,只是这痛到底是不可忍耐的,顿时大叫道:“楚谡!三哥哥!我错了,我真错了!你要吃了我啊你!”

楚谡轻哼了一声松了口,像□□又像贪眠的孩子的嘤咛,听得拓跋肆整个人都酥了,抱着楚谡,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楚谡起身,四目相对,楚谡眼中满是迷茫,拓跋肆眼中满是柔意,深不见底处还有那快要抑制不住的爱意。

“拓跋肆,你真的很讨厌!一面之缘你就敢对我这样用心,简直是莫名其妙!”

拓跋肆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楚谡用心,他真的记不住了,前面只是有取乐之意,玩着玩着自己似乎就陷进去了。

拓跋肆张口想说些什么,只见楚谡又说:“你知道,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你,也不可能会是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放弃!”楚谡说完,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将拓跋肆推了出去,关上门不再让他进来。

拓跋肆敲了敲门,楚谡语气都显得疲惫:“夜已深,你回去吧。”

拓跋肆有些无奈,知道楚谡抵着门他也进不去,拓跋肆就站在门外道:“太傅自小就教导我,要有耐心,我不怕等你放弃符夙,我要你,绝非戏言。”

楚谡:“……。”

拓跋肆见楚谡没有反应,继续喊道:“你那么喜欢符夙,怎么就不愿意喜欢喜欢我,我不比符夙优秀吗?”

“陛下是男人,我亦是。”

“合着符夙就不是男人,他在你心里是个女的?”

“……无聊!”

“你就不觉得符夙在利用你?让你献身的话他都能说得出口,你怎么就能作践自己呢,你知不知道人欲无穷食髓知味,他符夙的特权都是用你在我这换来的!”

“我喜欢他,所以我心甘情愿。”

“我觉得楚谡你眼瞎!你这么执拗的人,简直闻所未闻!”

不知何时,等到祠堂内的油灯都已经燃尽时,楚谡才打开门,拓跋肆已经离去,楚谡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将腰间佩戴的玉饰平安结摘下,想了想只是将玉饰放进了怀中,这枚玉饰一分为二,另一份就在拓跋肆腰间,寓意如何他岂能不知。

楚谡朝着符夙府的方向凝视许久道:“公子你的身旁只怕都是拓跋肆的人。”

拓跋肆趁着夜色回来的,宫门早已关闭,拓跋肆不想惹出动静,寻了静谧处,准备翻墙而入,脚一蹬便听见一男子叫道:“公子勿急,梁上君子一会再做!”

拓跋肆呸了一声,对着阴暗处道:“朕回自己家又不偷东西,算梁上君子吗?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出来!”

暗处走出个人来,白袍白巾白羽扇,拓跋肆乐呵道:“文国公没死呢,你就披麻戴孝了?”

来者正是荀裕,或者说是带着荀裕面貌的人,荀裕微微一笑道:“公子还是这般伶牙俐齿,殊不知荀裕父母早已去世,心中再生父母不就是公子?”

拓跋肆哑口无言,不耐烦道:“来见朕作甚?”

荀裕微微一拜道:“好消息,山怜和符夙定亲,山甲老将军害怕担上莫须有的罪名,这颗心开始往符夙处偏了,您是否要为这即将燃起的烈火,再添一把干柴?”

拓跋肆忍不住笑了,指着荀裕道:“荀裕啊荀裕,你可坏透了,这其中大半你撺掇的吧!”

荀裕放肆一笑,眼底满是寒意:“荀裕并非撺掇,只是深知人欲无穷的道理,小小的推动了一把。”

拓跋肆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道:“禁军都是你的人了,这宫中便彻底交给符夙吧,让他安心谋反,朕等着他谋反。”

荀裕笑道:“那陛下请静候佳音吧。”

拓跋肆爬上墙,像一只壁虎,又觉得这模样十分滑稽,荀裕脚尖一垫,爬上宫墙将拓跋肆拉了上去,拓跋肆有些惊异:“你武功何时这么好了?”

荀裕无奈道:“陛下莫不是忘了,我也是武将世家出身。”

拓跋肆跳下宫墙拍了拍身上灰尘,咧嘴一笑摇了摇头道:“朕一直以为你是文官,那你知道符夙武功如何?”

荀裕大笑道:“差!肯定必公子您差!”

“油嘴滑舌,还不快走。”拓跋肆笑骂道,心情极佳。

第二日朝会,拓跋肆刚把羽林中郎将顾子奉提拔为将军,符夙便宣告了与山怜定亲之事,甚至连婚期都已经定下,拓跋肆笑意连连,戏谑道:“郡王如此急不可耐,朕准了这门婚事,也还了山怜姑娘的愿,那杯喜酒,朕是否能喝上一杯?”

满朝上下哗然,符夙奉承着四方,却没看见楚谡惨白的脸色,朝会一散,大臣们簇拥着符夙,准备沾沾喜气,唯有拓跋肆神色冷峻,留下了山甲将军,后来宫中盛传,拓跋肆在临华殿狠狠斥责了山甲将军,叫骂着什么:“好个前秦的忠心奴才!”,“联姻是真,叛国也是真吧!”

山甲将军出宫时,朝服湿了一大片,眼中满是惊恐。楚谡被群臣挤在后边,直到符夙回府也没能上去说句话,符夙被簇拥着到了府门,便看见对面的一袭白衣,赶忙停住脚步上前喊道:“小谡...。”

符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不让走,楚谡背着身心紧了一拍,淡淡道:“公子有事么?”

“你愿意唤我公子,我知道小谡心中总是有我的,这么多日你气也气了,到我府中小叙如何?”

符夙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劝道,楚谡心一软半推半就的被符夙劝进了府中,符夙看起来很是开心,屏退了左右后,大笑了几声道:“小谡你可知道,我与山怜定亲,下月初一便成亲。”

楚谡心里并不好受,强撑着笑容道:“公子身旁能有人照顾,是好事,只是这亲事...小谡想问是荀裕替您谋划的?”

符夙笑容一凝,讪讪道:“小谡...我成亲的事,怎么又于荀裕牵上关系,你太针对他了,有失君子风范。”

楚谡冷冷道:“若荀裕一心为公子,谡岂能论他长短,公子您常告诫我戒急用忍,怎么到了自己,全给忘记了,您的一举一动皆在拓跋肆的眼下,您近来的行为如此明显,为何拓跋肆隐忍不发,您真以为拓跋肆是傻吗?”

“拓跋肆固然不傻,公子也是司马昭之心,可为何拓跋肆隐忍不发?楚谡公子知道为什么吗?”荀裕走来,眼底带着愠怒。

“郑伯克段于鄢,公子想必读过...。”楚谡尚未说完,荀裕衣袍一震,大笑道:“拓跋肆可不是寤生,公子更不是共叔段,拓跋肆眼高于顶,他在养虎,他想与虎搏斗,锋芒毕露不知检点自寻死路,为天下笑狂生耳,顾子奉升任将军,羽林中郎将的位置空缺,岂非天赐良机,公子何妨一试。”

楚谡怒目而视道:“以退为进,拓跋肆何尝不是在等我们作茧自缚!”

荀裕对楚谡再拜道:“我等堪为破茧之剑!还望楚谡公子放下对荀裕的偏见,荀裕是剑走偏锋,却不失为良计!”

符夙猛地拍桌,神情激昂道:“成则王,败则寇!我手上已有一支强大禁军,起兵那日便是清河反攻自立之时!”

楚谡眼中,符夙已经魔怔,楚谡拜道:“公子大业,谡不能同行,公子恕罪。”楚谡毫不犹豫的离去,他言以至此还能如何?

荀裕已显杀意,对着符夙冷声道:“楚谡深知我等计谋,若他背叛后果不堪设想,当杀之以绝后患。”

符夙摇了摇头道:“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我的就是他。”符夙面露狠光对着荀裕道:“你也不准算计到他身上,禁军反攻时,务必保证小谡的安全!”

荀裕暗自松了口气道:“荀裕明白,这羽林中郎将荀裕要定了,这就回去与父商议。”

符夙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没有回话。荀裕走后符夙一挥手,暗中出来一人,符夙道:“去派人跟着荀裕。”

黑衣人一怔道:“荀裕公子吗?”

“嗯,荀裕...小谡既然说怀疑,便去查一查荀裕是否怀有异心,文国公久不临朝,早已不管天下事,他的儿子荀裕的确太过热心了些。”

“喏。”

文国公府。

荀裕换上浅色直裾,站在荀攸的书房前,犹豫了半晌,只听见屋内传来老者的声音。

“荀裕在外面犹豫半晌,为何不肯见老夫?”

荀裕扬起笑容,推门坦然的走了进去,荀攸早已是一位老人更褪去了长安双杰时的豪情万丈,可纵然老去,荀攸依旧一丝不苟,跪坐桌案前,衣袍不见一丝褶皱,花白的头发没有一丝散落,见荀裕前来,荀攸淡淡颔首,深陷的眼窝和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依旧带着锋利的光芒。

“父亲,荀裕有不情之请。”荀裕跪在荀攸面前,带着些拘束,甚至蒙上了一层畏惧。

荀攸面色严肃道:“你从不令我担心,总是信心满满,如今也有为难之事了吗?”

荀裕点头道:“羽林中郎将职位空缺,荀裕想请父亲上书推荐...推荐荀裕担任此职。”

荀攸摸了摸胡子,没有答应下来,看着荀裕道:“举荐人才不避仇亲,唯看才能,若你想...为父可以答应,可你要告诉为父,你的心思在帮扶天下还是在搅乱天下。”

荀裕心下一抖,荀攸的目光太过狠辣,荀攸笑容凝在脸上,又渐渐收敛起来:“父亲为何这样问?”

“老夫虽不问政事,却也知道朝中局势岌岌可危,终有一日陛下不会容下符夙,而符夙定不会束手就擒,城中禁军已被符夙掌控,你要做他手中之剑掌控内宫,是为乱臣贼子。”

荀裕诧异,荀攸是前秦之臣,纵然降了大魏,他料想荀攸是想要颠覆大魏的,可他这话似乎在职责自己。

“荀裕不明白,符夙公子才是天命所归,父亲您不也是前秦的臣子吗?”

荀攸摇头道:“吾辈入仕,在乎的不仅仅是嫡庶正统,而是天下一统百姓安宁,朝代更替换来的太平天下,也是吾辈所一直维持的,若有人想打破这风平浪静的局面,便视为乱贼,天下不容,哪怕是你也同样。”

荀裕不敢置信的盯着荀攸,只见荀攸叹息道:“我们这代人经历两朝,早已没了选择的权利,可老夫守着的天下,始终不是前秦符氏的天下,也不是大魏拓跋的天下,而是百姓心中政通人和,万世太平的天下,这样的天下不能乱,哪怕现在光明渐渐暗淡,老夫也始终守护着不让他彻底熄灭,荀裕啊,你的才气智谋不能作为扰乱天下安宁的利剑,你要用来保护天下苍生。”

荀裕哑然,心中更是肃然起敬,对着荀攸拜道:“父亲,荀裕自认才智双全,有颠覆大魏之智,或许不必伤及天下苍生,也能助符夙公子安稳登基。”

荀攸又是摇头:“乱世时,你当可匡救天下,太平之时,你当忠君辅国,我颍川荀氏能够千年流传,靠的便是一颗为民而生,为民而死的恒心,我不临朝,却始终相信当今的天子,是可以为做到政通人和的人。”

荀裕知道多说无益,磕头道:“荀裕明白,只求父亲看着...看着荀裕如何匡扶天下,如何为天下百姓带来安宁。”

荀攸闭上了眼睛,待荀裕离开后,默默摇了摇头道:“生死有命,吾辈早已做出了选择。”荀攸从怀中捧出一卷黄绢,提笔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