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卿,此剑乃信物>第48章 一顿早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架新晋拉~估计更没人看了~ 心态摆正!佛系对待数据,认真更文!

  收藏此文的小可爱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鞠躬!

  “醒了?”

  嘲风眼睛大睁,双臂撑在地上坐了起来,“师父,我……我居然没死。”遍体深浅不一的刀痕提醒了他,那场艰难的打斗并非是一个幻梦。

  刚说完,嘲风就愣住了,因为他竟下意识用了从前与徐一苇说话的腔调,这让他听起来,还是当年那个刚刚踏足江湖,初出茅庐的少年。

  屈膝坐于他面前的男子歪了歪头,淡然道:“怎么,你不会还以为为师打不过那个呼延东流吧。”

  嘲风却是不去看他,目光越过男子,望向外面的天色。

  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日。

  “为师不会在此地耽搁太久,很快就要回北荒,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同我回去。”

  “你从那西凉刀客手下救了我,他显然是和北荒的人是一伙的。”嘲风的语调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稳重和疏远。

  “没错。”

  “我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为什么要救我。”

  “……”徐一苇笑了笑,“你是我徒弟啊,傻徒弟。”

  “你应是答应过北荒的人,不会事先提醒我。”

  “我是答应了他们,不会事先告知你这个陷阱,不过嘛,可没答应他们,不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你。”

  静默了数秒,嘲风开口道,“你挡住外头的阳光了。”

  徐一苇脸上依旧挂着那不曾动摇过的无懈可击的笑,“好,那我走了。”

  嘲风看着他站了起身,同时用手抚上了自己颅顶、颅后几处穴位,这一抚摸,神情惊骇至极。他眼睫颤抖,嘴巴微张,猛地扭头看向徐一苇,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此外,泛着些许惧怕。

  “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自己为了护住心神不置于溃散,已不惜将梦蝶心法散出经脉,这无异于自废五年功力……”

  “没错没错,我是你,想来也会这般做。”和他此般剧烈反应完全不同的是,徐一苇面色从容,随口道。

  “那,怎么会……”

  “唔,我送了你一个礼物。”

  “礼物?”

  嘲风怔怔看向徐一苇,这个行事一向乖张大胆的师父的脾气,他算是了解颇深。

  徐一苇却是抿了抿唇,一脸得逞之意,不做任何解释。

  “……”嘲风垂下了头,再次抬手,颤抖地按及周身穴位,发现自己内息充盈,犹胜过从前。

  “呼延东流走之前,同我说了一句话。”

  听到这,嘲风再次抬起了眼睛,已是满脸是泪。

  “他说算计,是换不来真心的。”徐一苇看见这一幕,皱起了眉,顿了顿,“你说他说的对么。”

  “我不知道。”

  “别哭呀李巽,为师渡给你二十年功力,是想给自己找个不过问世事的借口,否则,总以为自己能力挽狂澜,逆天改命。”

  徐一苇瞧见嘲风哭,有了些手足无措。

  “师父……”

  “你可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否则……”徐一苇抬起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浅浅一笑。

  半响,嘲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师父心眼多,我借此机会束缚住了你的手脚,让你没法再替齐棣效力了。皆大欢喜的事,你哭什么……唉,知道这是为师用的苦肉计吧。”

  嘲风低着头,看着被泪打湿的地面,点了点头。

  “把傻徒弟的眼泪都骗出来了……我这师父当的真是不像话。”徐一苇顿了顿,“哦对了,你师弟庄离啊,其实也不是你想得那般蠢——”

  “知道。”

  “唉,你继续怨恨我吧,不过知道你还替为师着想,我就很满意了。”

  “不,师父,我并不怨恨你……”嘲风断然否决,打湿的眸子里一片落寞,可是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徐一苇等了等,等不到后面的话,自嘲一笑。

  “阿巽还留在这?”

  “嗯。”

  “那我去了。”

  “好。”

  那个仙人一样的身影乘风飘然远去,不减嘲风记忆中的风采,可他却清楚地知晓,损失二十年功力对徐一苇来说意味着什么。

  ……

  受到了路人无尽打量和冷眼后,把疤痕抹去后,衣衫不整的沈放明白自己依旧是有碍观瞻。时候尚早,庄离便提议潜入别人家院子取一套衣服,留下点钱财便好。

  沈放倚在“幸运”地被庄离敲定的大户人家的后院外,替时隔数月,再次出手的庄离做着所谓的“盯梢”一事。

  若是以往,他甚至可以装作是府上受邀的客人堂而皇之的走正门,骗得他们一时,而现在他这身狼狈的模样,说是落草为寇都不为过,连靠近人家后门,被看家护院的黑犬多看几眼,都有点心虚。

  偶有路过的人,没有正眼瞧他,只管绕开他数米,下意识捂住了鼻子,加快脚步匆匆而过。在这么一个时刻,沈放不知不觉以一个新奇的、从未有过的角度开始去审视这个世界。

  他自出生以来一直光鲜亮丽。而他这短短一段路,自缉拿告示处,到此地,只因衣衫不整,就感受到了路人的冷眼与轻视。

  莫非还要上去和人争辩解释?他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有几分天真,无知,幼稚,和肤浅。

  “笑什么?”

  庄离出现在了路的另一头,经验老道的他为了不让人将衣物的丢失与沈放联系在一起,有意绕了一段路。

  他手里多了一套被揉成一团的衣衫。

  沈放看了一眼,“月白?你喜欢这颜色?”

  “你不是喜欢穿白色么,月白的话,柔和一点,试试呗,”庄离递给沈放,“将就着披在外头吧。”

  “那你喜欢灰色?”两人钻出巷子,回到外面大街,朝着早就物色好的一家客人不多不少的早点铺走去。

  两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庄离对着早点铺的方向,浮夸地用力吸了一口,流露出向往的神情,简洁道:“耐脏。”

  “嗯,也挺好看。”

  “其实吧,我觉得我穿什么颜色都挺好看。”

  沈放看着自己这一身月白,不禁陷入了思考。

  早点铺那洁爽的布棚子底下,汤锅林立、烟雾缭绕,一个将袖头高卷至肘上的喜庆小伙,正专心制止地从面前那滚烫的热油中,捞出尚冒着热气的油炸果子。

  果子冒着灿金的油光,盐油交织的飘香一下子勾住了两人的魂。他们吞了吞口水,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桌子很低,木凳更低,两人坐了上去,便彻彻底底融入了这市井中的一方天地,和周围的食客一样,毫不起眼。

  这卖着馒头、肉包、团子、热粥、杂肉汤的早点铺则显得高大了起来,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食欲面前,众生平等。

  庄离如沈放昨日一样,连着报出一堆名字,而没有等到上齐,两人就毫不客气地扒拉起来。

  喜庆小伙喊道,“唉,两位爷,这两碗杂肉汤,要多大碗?”

  “最大碗。”

  沈放和庄离异口同声道。

  很快,一身腱子肉的打杂伙计将脸盆一般大的汤碗重重、稳稳搁在了那薄脆的桌案上。沈放将那碗推向庄离,没有松手。

  “啧,还担心我谦让?”庄离扶住了碗,笑了笑。

  那伙计来回走了两趟,两碗送上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到铺子后的一角,蹲坐着,继续洗碗,在他脚边趴着一只乖巧的黄犬,全身上下唯一不安分的只有那根尾巴,热烈地摆动着。

  沈放夹起了油汤中最大的那块肉,放进了嘴里,慢慢嚼着,一股强烈的满足感随之从唇齿蔓延到腹中。

  庄离则是咕噜咕噜喝起了肉汤,只觉得那入喉的不是鲜美的汤汁,而是实打实的快乐。

  沈放吞下肉,庄离放下碗,不约而同看向那依旧是一脸天真萌蠢的黄犬。

  沈放顿了顿,眸中泛光,“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庄离一凛,“如果你是想吃它,那我们可以断袍绝交了。”

  “……我想养它。”

  “……说来奇怪,我们怎么又想到一块去了。”

  沈放笑了笑,站了起身,朝那伙计走去,不待开口,那人头也不抬,竟是断然道“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看来这狗被很多人惦记过了啊……

  沈放愕然,不知怎么就被猜出了意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道,你这么坚决,那是因为还没听到我能给的价格……

  “王虎!这狗白吃我们这么多东西,又不会看家护院,你不卖!明天我就宰了!”

  谁都没想到,这话是从喜庆小伙口中发出的。

  “那你先把我宰了!”

  这叫王虎的打杂伙计是个暴脾气,那看上去颇为温顺的喜庆小伙居然也是个暴脾气。当着沈放、庄离等众人的面,那喜庆小伙拿起案板上切肉的刀,就朝那坐着的王虎丢去。

  刀虽是避开了沈放,他却主动贴了上去,轻巧地抓住了翻转中的刀鞘,于半路将刀截了下来。

  那喜庆小伙一愣,显然是没料到沈放的身手,嘟哝了一句,随即朝沈放伸出手,口里说着,“不打了不打了,还做生意呢。”

  沈放犹豫了片刻,心道,就算你再丢我也拦得住,便把刀还给了他。

  见沈放露了这么一手,周围的客人起的看热闹的兴致没有满足,有些不尽兴,埋头继续吃起了早点。

  那叫王虎的此时已是抱着狗,远远站到了十几米外。

  “这……这人的身手也是不一般啊。”沈放笑了笑,知道自己不出手,那刀也伤不到他。

  沈放坐回凳子上,“君子不夺人所好,”说完,喝起了汤。

  庄离道,“这两人身怀武艺,却在这闹市里做起了早点生意,有点意思。”

  沈放一口气喝完汤,拿起茶润口,“你想效仿他们啊?”

  庄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卖早点赚的是小钱,等看破红尘,不再渴望四海浪迹之后,开家青楼倒是不错。”

  “……”沈放一口茶喷出,瞪着庄离道,“人家看破后尘是出家念佛,你看破红尘是开家青楼?”

  “我是开家青楼,又不是被卖入青楼……你这反应也忒大了……”庄离不屑道,一副觉得沈放少见多怪的样子,“那个南宫姑娘就可以当个得力助手,她模样好看,人也精明有手段。”

  “她不会觉得你这是在夸她……”

  “所以我在这儿只跟你说嘛。”庄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喝起了茶。

  “那我呢?”沈放话一刚口,有几分后悔。

  “你……”庄离嘿嘿一笑,上下端详了沈放几眼,被后者锐利的眼神灭了势头,把话憋回吃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