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沉迷男主不可自拔>第90章 蓟苏x崔淑媛(四)

  针对这个话题, 蓟苏和盲谷互殴了一顿。

  最后以蓟苏挂着一脸青紫为结局,令他愤懑不平地离开了皇宫。

  蓟苏出了宫以后,嗓子恢复了正常男人应该具备的磁性, 不能人道的身体也恢复了超出正常男人应该具备的水准。

  之后他便大大地松了口气,在浪迹天涯之前, 他一直蹲在隐蔽的地方,暗暗偷窥着这家新开的药铺。

  这家药铺和别家的药铺有着大大的不同。

  不同之处就在于这家药铺的郎中竟然是个女人。

  且这个女人钻研医术的经验并不比同龄郎中要少。

  不过开店之初, 她难免会受到一些质疑与阻挠。

  到了后面看热闹的人散了, 搅场子的人散了, 真正留下来的是那些需要看病之人。

  而崔淑媛的医术显然也经得起考验,一个月下来,便已经足以令旁人心服口服。

  崔淑媛在崔氏本家排行第九,所以她在这家药铺扎根下来以后,便对外自称“崔九娘”。

  那些到了中年的妇人尤喜欢来她这铺子里, 她们比那些年轻的小媳妇脸皮厚上那么一点,又比老媪们少几分迂腐, 是以得知崔九娘是个女医,更是大大方方地与对方言明身体不便之处。

  这也是崔九娘不伪装成男子身份行医的缘由。

  她要帮助的正是这些妇人, 令她们对自己可以信任, 披露伤情。

  这天阿瑟整理着药材, 嘴里却还和崔九娘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那蓟淑媛可真是个没良心的人,到了最后,九娘连诊金都没收他,他还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宫里。”

  之后诸如“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声音都传到了午后躲树上闭目养神的蓟苏耳中。

  蓟苏睁开眼睛,往那后窗扫了一眼。

  崔九娘的声音却又淡淡地从里头传了出来。

  “往后别再提宫里的事情了,能开这家药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怕是天上掉馅饼都不敢想的,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她的声音就好似这个燥热的午后一潭清冷的凉水,淡淡地将人心头的燥绪通通浇灭。

  阿瑟的声音这才低了下去。

  然而这个午后注定不能平静。

  崔九娘直接避开了自己家里人独自开了这家药铺。

  而崔家在今日也终于找上了门来。

  一辆朱漆绘彩高坠流苏的马车缓缓在崔九娘的药铺前停下。

  单从外表看便知晓这马车必然属于贵族出行的派头,令路过的人更是避让几分。

  车上下来的华服男子是崔九娘的大堂兄崔大。

  起初进了铺中,兄妹二人见了面各有唏嘘,之后崔大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崔九娘闭店回家。

  再有家里人精心安排,为她重新挑选一门亲事,让她出嫁。

  崔九娘不能答应。

  崔大见她油盐不进便骤然撕开了温情兄长的面容,反手掀翻了门口架子上的药材,带着那一伙人打砸起崔九娘的药铺。

  蓟苏目色冷冷地将底下混乱的场景纳入眼底,他摸出了一根短针,暗暗朝那崔大的后颈射去。

  崔大嚷嚷到一半,忽然两眼瞪直,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既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众人骇然,只当他突然犯了什么邪病,看着又好似突然中风。

  亏得崔九娘精通医术,待她将他头颅捧起时,不防碰到对方脖颈后一个凸点。

  崔九娘敛去眼底的惊讶,暗暗将针取走,又神秘地吩咐了阿瑟一句,过会儿阿瑟便端来一碗奇臭无比的汤药给崔大灌了下去,崔大这才陡然惊起。

  崔大被救,心有余悸之余,亦是对这妹妹存了几分感激。

  倘若他就此后半生再动弹不得,那岂不是生不日死?

  他被吓得不轻,气若游丝,再度软下声音耐心劝道:“妹妹与我回吧,女子不嫁人实属天理难容的事情,回去后家里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崔九娘道:“所以只要我嫁人了,你们就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了?”

  崔大道:“是。”

  崔九娘笑说,“那阿兄七日后再来接我吧。”

  “这是为何?”

  崔九娘道:“就算是把这店铺盘给旁人,只怕也是需要时日的吧。”

  她这话分明是敷衍之词,崔大亦是疑心她该不会想在这七日之内直接找人嫁了?

  但想想又觉得绝无可能。

  她是世家女子,又岂能将自己嫁给一个平民?

  这不得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

  这崔九娘是打宫里出来的,崔氏想要直接将她带走并不能那么理直气壮。

  她执意如此,崔大还不能直接绑她离开。

  崔大阴晴不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一言不发地被仆人搀扶上马车,打道回府。

  人走了以后,崔九娘和阿瑟才慢慢将屋中狼藉收拾起来。

  阿瑟不安问道:“九娘要怎么办?真的将药铺盘送给旁人吗?”

  她们的药铺才刚刚有了点起色啊。

  崔九娘摇头,“这当然是绝无可能。”

  阿瑟更是诧异,“那……”

  崔九娘说:“他们不过是舍不得我这么个身份,还想利用我联姻罢了。”

  家里人的那些花花肠子她又怎么会不懂呢?

  她的父母亲早早亡故之后,她失去了父母亲的依傍,自然也只能沦为棋子一般,最终被家里人送入宫中,指望将她的利益最大化。

  她若真的嫁了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只怕家里人是恨不得与她立马一刀两断了。

  “这几天是该找个男人成亲了。”

  崔九娘这么对阿瑟说道。

  第二日,崔九娘就明目张胆地在门口张贴了招婿的告示。

  崔大的眼线回去告诉崔大以后,将崔大气地半死。

  这女子若真要这般堕落,那他崔家不要也罢!

  只是他仍不死心,让人一盯到底,但凡有点家世背景的男子绝不让这崔九娘沾到半分便宜。

  他还不信,对方真敢将自己委身给一个贱民!

  这厢崔九娘门上便渐渐热闹起来。

  只是在崔氏的使坏下,来门上的要么是些妇人带着生活不能自理淌着口涎的傻子,要么就是些垂涎她的街市混混,游手好闲之余,想要捞她这个药铺。

  再不然就是些纨绔直接想要叫她上门做妾。

  一天两天的,崔九娘也略感有些头疼。

  她原先只想找个样貌标志,体格正常的男子来演这么一场戏罢了。

  她为了自己追求的东西,显然已经放弃了名声。

  待对方与她演完这场戏后,对方拿钱走人,她再以寡妇自居,没什么不好。

  蓟苏暗暗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却想他到底与她相识一场,便是自己即将离开昱京,那是不是也该帮她解决一下这个麻烦?

  至于怎么帮她解决,至少他得过去问问她,他要怎么才能帮到她才是吧。

  他这般想,便从怀里掏出面镜子仔仔细细打量自己标志的五官。

  觉得自己应该回去沐个澡,再买两套新衣服上门去拜访她才像话。

  于是到了第三日,一个面容略显苍白的男子来到了这家药铺。

  这男子身材偏瘦,却劲腰长腿,他的五官清俊,周身却有一股不羁的气质。

  崔九娘正低头拨着算盘珠子,头也不抬地问道:“贵客要买什么?”

  蓟苏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这几天嗓子有些干,所以……”

  崔九娘慢慢抬起头,朝蓟苏看去。

  她怔愣了一会儿,发觉这人分外眼熟。

  再细看三分,她发觉这人虽然男装打扮,多了许多英气,但与那蓟淑媛强忍着不耐和一些紧张的小动作几乎完全一致。

  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清晰好听,并不似先前那般喑哑模糊。

  “原来你穿着男子衣袍时竟是这般模样……”

  崔九娘缓缓笑开,显然是确认了他的身份。

  蓟苏见她竟一眼就认出自己,亦是感到微微拘谨。

  他近处看着她的眉眼,更感到一阵心悸。

  他故作惊讶道:“是你……这家药铺竟然是你开的?”

  崔九娘点了点头,随即叫来阿瑟看店,将他带进内堂请去喝茶,又将出宫以后的事情与他一一叙过。

  “天子可曾为难过你?”

  崔九娘忽然问他。

  蓟苏回过神,想起自己先前扯的谎话,少不得要继续冠冕堂皇说道:“他既已经专情于皇后,自然也不会再为难我了。”

  崔九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转念一想,看着蓟苏清清白白的模样,不由意动几分。

  “你进铺子之前,可知晓我这里最近在招婿?”

  蓟苏迟疑地点了点头。

  崔九娘道:“那倘若我想招你为婿……”

  蓟苏听到这里只觉心口狂跳,两耳嗡嗡,眼前只有她那柔软启合的红唇,以及脑子里回响的那句“想招你为婿”。

  他是想来帮她忙不假,可能脑海中也曾想过自己与那些歪瓜裂枣摆在一起叫她来选,她必然也会一眼选中与众不同的自己。

  但这也只是脑海中反复一闪而过的场景,他哪里会真抱着这种想法上门来试探她?

  只是倘若他眼下不答应,兴许她就真的要选择嫁给那些连她半根手指头都配不上的男子了吧?

  他忍着心口的激动,面上镇定说道:“可以是可以……”

  崔九娘起身道:“那你跟我过来。”

  蓟苏被她领去了里间的屋子。

  崔九娘抽出了一封早已经准备好的信封和一盆水。

  她仔细留意了一下外面,唯恐被崔大的眼线察觉什么。

  “我想与你谈一谈条件,这信封里是我给你的酬劳与我开的条件,你看完记得丢在水盆里及时销毁。”

  她低声说完,见那墙角上再明显不过的人头,只好出了屋去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叫那蓟苏先将东西秘密地看过销毁。

  屋里的蓟苏坐在桌旁,脸上甚至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好。

  他握住那封信让自己的心情尽量淡定下来。

  然后他才面色如此地将信封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丢进水盆,再将那信封举到眼下看个仔细。

  只是他看了一会儿,这才陡然露出惊惶的表情,连忙又将丢进水盆里的纸张给捞了出来。

  他这是紧张地错把信纸当信封给丢进了水盆里去。

  捞出来纸张上的字迹已经化开,但银票勉强还能看出来是银票。

  至于崔九娘开的条件,他却是不得而知了。

  蓟苏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实在是一个字都看不清楚,索性全丢进了水里。

  心说再难的条件,难不成他会做不到?

  哪怕她想要婚后叫他给她十个八个的孩子,他也不是完全不行……

  她非要开出什么叫他为难的条件,他就努力克服一下,迎合她就是了。

  毕竟她只是个女子,他自然应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去满足她。

  这般想好以后,过了一会儿,蓟苏又恢复到淡定的模样出了屋去。

  他只用“可以”二字,简洁地回应了崔九娘的要求。

  崔九娘蓦地松了口气,朝他露出一抹微笑。

  七日之期将满,险些叫她束手无策。

  这也亏得他能雪中送炭,帮她这么一回。

  崔九娘暗暗记下他的情分,心中却想,回头给他结算钱银的时候,再多给他一些也是无妨。

  招到了人以后,崔九娘便故意将这消息传播出去。

  周边的邻居与些才结交的朋友都惊讶不已,但也知晓崔九娘是个无父无母的人,见那男子甚是俊朗,纷纷恭贺连连。

  据崔九娘所言,再过几日是她父母整岁亡诞。

  她答应他们会在这日之前成婚,这时间不免就紧凑起来。

  亏得邻里热心,帮他们诸多布置。

  蓟苏却也不知从哪里差遣来人,紧锣密鼓地帮忙采买布置,这才叫他们在这短短几日内完成了拜堂的仪式。

  起初蓟苏亦是觉得这前头的礼数都直接抛开,这未免也太过仓促……

  即便是她父母的心愿在前,那样也未免对她有些不太尊重。

  他曾委婉提了两句,崔九娘却说道:“你既看过那封信了,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她目色温柔地扫了他一眼,便叫他心口一软,晕陶陶地朝她点了点头。

  她不拘泥,他又怎好磨磨唧唧像个女子,对她自是千依百顺。

  崔九娘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七日之期将满之前与蓟苏简单地拜堂行礼。

  到了晚上,他二人穿着新人的喜服坐在了床榻上,二人默然相对。

  崔九娘穿着大红色的喜裙,将肌肤衬得白润,那双眼眸映着烛焰柔暖的光,看谁都好似带了三分缱绻,唇瓣亦是被胭脂润得殷红,惹人注目。

  夜色已深,崔九娘见他时不时偷看自己一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的模样,僵持了一会儿便主动与他说道:“其实我做过了天子妃嫔以后,并没有想过要再嫁人……”

  蓟苏听到这话,心口又是一紧。

  她这是误会他嫌弃她了?

  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娶她的进度实在太快,叫他连个消化反应的时间都不曾有。

  眼下就要直接与她洞房,他实在也是羞赧不已。

  他朝她看去,她那张脸被那喜烛的烛光映照得比往常都更要明艳动人几分。

  蓟苏抬手落在她的单薄的肩上,忽然心如擂鼓地鼓足勇气俯唇在她唇上无比轻柔地吻了一下,叫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蓟苏退后一些,嗓音里不可避免地泄露出几分紧张说道:“我并没有旁的念头,也是因为头一次,没什么经验罢了……”

  崔九娘却仍是脑中一片空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好的演戏,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是在……轻薄她?

  蓟苏见她脸上似乎有着若有似无的责备,愈发感到无措,只口干舌燥地与她解释道:“外面有人一直在看着……”

  所以……他实在是有些放不开手脚施展自己。

  崔九娘听到这话,原本僵硬的身子却蓦地软了下来,主动地贴到了他的怀里,仿佛与他亲密无间。

  “将我抱住。”

  崔九娘柔声吩咐他道。

  蓟苏立马红着脸抬手将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