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归了客栈, 李渭川这才放开她的手,立在女子的面前,那双黑眸落在她的身上,声音温柔:“可是累了?还是逛累了, 想要用些膳食?”

  孙宛俞其实是有些饿了, 但瞧着李渭川这副模样,肯定是要陪着她的。

  但, 她不想。

  于是她开口说道:“我不饿, 倒是有些想睡了。”

  李渭川那里瞧不出她的目的, 倒是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

  孙宛俞心中松了口气,就要自个儿进门, 身后男人却跟着进了门。

  孙宛俞:“?”

  李渭川却就像是没瞧见似的, 他看着女子顿住了身子, 反而是伸手拉着她,让她坐在了桌子边上, 吩咐德云将准备好的食物送进来。

  孙宛俞心里很是心动,但神色却是故意的带着拒绝, 嘴里还信誓旦旦的说道:“殿下, 我不吃, 我想睡了。”

  李渭川竟是带着些微笑的眸光瞄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我让人准备了肃州最出名的宵夜, 你想吃不吃?”

  孙宛俞顿时就心动了, 李渭川好笑,低声说道:“你若是想做什么, 告诉我便是了。”

  “日后, 我皆以你的意愿为主。”

  孙宛俞一愣, 朝着男人瞧去。

  屋里虽亮着烛火,但到底是不比窗外的万家灯火亮,男人今日穿着月白色的尝袍,寸的男人越发的俊朗,发髻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目若浓墨,此刻那双她以往从来看不清的眼眸里,明晃晃的都是对女子浓重的喜欢。

  孙宛俞最是喜欢他的眼眸。

  往日里觉着他是睥睨的,是孤傲的。

  但如今瞧着却是微微敛起,那双半露着德黑眸里全是温柔。

  身后的万家灯火在男人的眼底里落下星星点点的星火,也清晰的倒影着她的模样。

  男人的肌肤白皙,但却不显得丝毫女气,反倒是带着一股矜贵。

  交颈的衣领,微微的露出一截白色的单衣,贴合的在男人那突出的喉结下面。

  夜宵一一的放上来时,德云还放上了两个酒樽,以及一壶温热的酒酿。

  是果酒。

  孙宛俞最是喜欢。

  但她不知为何,眼眸总是瞧着男人仰首喝下酒酿的模样。

  嘴角微微的湿润,随后便是上下轻轻滑动的喉结。

  “咚。”

  两人清晰地听见了孙宛俞咽下不知是酒酿还是旁的什么东西。

  她心下一惊,浑身一僵,眼眸掩饰一般的下意识转眸,但随后又自以为很无息的瞧了一眼男人。

  心落了地。

  男人似乎是没听见她没出息的声音,她松了气之后,便不敢再看男人,生怕又露出那副花痴的模样,转而是垂头瞧着膳食,细细的吃了起来。

  李渭川瞧着垂着头的女子,嘴角迅速的一勾,神色接着便如常。

  当夜女子便睡了,但却睡得不好,一夜的梦境都是男人。

  第二日赶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蔫的。

  她在马车里休息,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昏昏然的睡醒。

  肃州离着长安并不远,这一日也就到了城门口。

  孙宛俞撩开车窗帘,顿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不知为何,总是有些害怕的。

  在这繁华的长安城里,她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是那样的突兀。

  她刚打算放下窗帘时,瞧见男人调转马头走了过来。

  她疑惑的瞧过去,谁知男人竟是打开了车门,转而是问她。

  “想要骑马吗?”

  孙宛俞一愣,接着便摇了摇头。

  李渭川如今最是纵着她,微微的颔首,一行人便是进了城。

  孙宛俞此刻心中不知不觉的便想起了这满长安的贵女,若是日后殿下瞧上了那个,身份过于的尊贵,会不会不好相处?

  日后,若是生了殿下的孩子....

  孙宛俞怔愣的想着,但不知为何,自从那夜宵夜过后,现在想着男人和旁的女子生孩子,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一路晃晃悠悠的进了长安城,直到马车停下来,孙宛俞才知道自己竟是想了这么久。

  她回到了东宫,回到了那往日的将她困住的地方。

  下马车后,她望着巍峨的漆红色大门,心中不知为何竟是那样的忐忑。

  会不会,会不会和往日一样呢?

  但这一次,就在她惶然的时候,李渭川竟是当着众人的面牵起了她的手指。

  孙宛俞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男人。

  男人那双漆黑的双眸清晰地倒映着她面容上的害怕。

  “宛俞,日后你尽可自由出入东宫,你姨母和祖母的府邸也就不远,你亦是可去瞧瞧。”

  男人的嗓音温柔,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道:“但接下来的几日你定是会比较忙,等你闲暇再去瞧,也是可以的。”

  孙宛俞点了点头,根本没听后面的话,只想着男人说了,可让她只有出入东宫。

  这般,往后的日子倒也是过得不会那么的艰难。

  谁知,刚回了东宫,孙宛俞瞧见了小福康,不,如今已经是大福康时,被欢喜的不能自己的大狼王给扑的直接跌落在榻褥上,被添了一脸的口水。

  就是彩玉也在一旁嘴角带笑,满目的欢喜。

  孙宛俞心里也是高兴的,一边瞧着这个,一边又瞧着那个,导致与太兴奋了,后半夜才睡着,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只是不知为何,天刚拂晓她就被彩玉叫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时间都不知在做什么。

  直到她穿着一身的霞服,才意识到不对,她怔愣的瞧着浑身都带着凤凰的衣褥,愣愣的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彩玉捂着嘴笑了笑,欢快的说道:“太子妃,怎的,这么大的事情都忘记了?”

  “今儿为了庆贺殿下御驾亲征,大获全胜,特意开国宴,庆祝殿下和百万将士呀。”

  “啊,”孙宛俞恍然想起,殿下昨晚离开时,是说了什么宴会之类的,但当时她和福康正玩儿的开心,那里会记得。

  今日天公作美,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冬日的暖阳洒落在人间,不似夏日里的烫人,却也带着柔和的温度。

  孙宛俞刚走出门,就瞧见了一身朝服的李渭川,竟是一愣神,心中泛起了点点的涟漪。

  男人面容俊美,但穿着一身的朝服时,浑身的威仪和那眉目间的自得却是那样的耀眼。

  似乎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孙宛俞心里想着,可他这样的男人日后定是后宫充盈,儿孙满堂。

  那颗原本有些活泛的心思瞬间就陷入了寂静。

  李渭川瞧见了,眼眸沉了沉,往前走了两步,竟是牵起了女子的手,就这么朝着东宫外走去。

  一时间朝贺,周围尽是来来往往的人,孙宛俞只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随后她被带到了后宫皇后专门宴请贵妇贵女们的宴会上。

  楚二和彩玉一直跟在身后,但孙宛俞知道,这怕是自己一个人的战场。

  直到进门,才瞧见宴会的末端坐着祖母和姨母。

  不知为何,周围都是言笑晏晏的,却只有祖母和姨母无人问津。

  孙宛俞眼底带上了几分灰暗,心中顿时明了,怕是瞧不上她这位太子妃罢。

  果然,进了门,她行礼之后,皇后表现的十分冷淡,众人瞧着皇后如此,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顿时也显得敷衍的行了礼。

  孙宛俞就像是没瞧见一般,坐在了皇后的下首,一脸的自然。

  倒是一旁的李怀玉很高兴,等着孙宛俞一坐下,李怀玉便朝着她笑了笑,热络的说道:“如今倒真是我嫂子了。”

  说着,便捂着嘴笑了起来。

  崔氏如今是戴罪之族,若不是看着皇后和太子公主的面子,怕是要诛九族。

  崔黄后心如死灰,瞧着这罪魁祸首的低贱女子,心中厌恶不已。

  “太子妃如今做了太子,也该学一些礼仪规矩了,当初无人教你,但如今你到底是我崔..皇家媳妇,日后的国母,也该懂些规矩礼仪才是。”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难听,李怀玉转头,瞧了一眼母亲,但崔皇后就像是没瞧见女儿一般,那双眸光只是直直的瞧着孙宛俞。

  孙宛俞还未说话,那毛家的主母倒是笑了,众人瞧过去,她眼眸轻转,先是瞧了一眼自家的女儿,又说道:“太子妃如今这般的大了,非要学着咱们长安贵女一般的由着教养嬷嬷一点一点的学着,怕是纠正不过来了,不若耳濡目染的,和着咱们长安的贵女们多接触,就当是姐妹相处了,这日子一长啊,什么不都学会了吗?”

  孙宛俞一眼便瞧见了那故作羞赧的女子,再听毛家主母的这一席话,哪里有什么不懂的呢?

  这怕是想着日后送进宫里做个贵妃之类的。

  杨君欣是个脾气火爆的,那里听得到侄女这般的受侮辱,顿时不干了。

  “哟,这话说的,咱们太子妃既然是太子妃了,规矩礼仪只是最合适不过,若太子妃的规矩都不合适,需要朝臣的之女来教,这怕不是本末倒置,难道说这一国的太子妃竟是比不得毛家的女儿尊贵了?”

  这话不可谓不厉害,差点就直接说你们毛家难道想要造反?

  毛主母神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冷声说了句:“不敢,便也不再说话了。”

  防方才杨君欣和宋氏进门时,瞧见了满屋子的贵妇带着贵女,瞧过来的神色是轻蔑和挑衅时,就知晓这些个贵妇们打算的不就是让女儿入东宫?

  崔皇后冷眼瞧过去,语气不冷不热的问道:“宋氏,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轮得到你说话了?”

  “母后!”李怀玉怒道。

  “怎么,说不得了?一个太子妃而已,你皇兄是未来的君王,日后后宫必定扩充,太子妃当大气端和。怎的,我瞧着这太子妃一家人反倒是这般的不容人?”

  “母后,此话您倒是说错了。”李渭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作者有话说:

  逐渐开始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