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书房里又陷入了安静,德云跪在地上只能听见太子拿着折子翻阅的声音。

  沙漏里的时间逐渐滑走,德云的双膝都麻了的时候,心中默然,孙姑娘即便是活过了今晚,怕是在殿下面前也是个死物了。

  东宫岁不似皇宫,但这光可照人的地砖里倒影着房顶衔珠盘旋而上的金龙,威仪,普照天下,但却也带着最为冷漠的残忍。

  许久,久到德云都在默算着殿下是否要就寝时,突然上位上的男人动了。

  德云微微垂首,正欲服侍男人休息。

  “摆架落梅院。”

  男人起身,阔步而去,脚底带起的风将德云手中的浮尘掀起。

  “是。”

  德云神色一变,随后回神,连忙起身,跟在男人的身后,走到了门口又连忙吩咐人去寻太医。

  一旁焦急等待的彩云瞧见了门突然被打开,本以为是德云,欢喜的上前,却骤然瞧见太子殿下,脚步猛地一顿,发出不轻的声响。

  李渭川却像是没瞧见似的,高大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快快,发什么神,回落梅院。”

  德云在身后催促道。

  彩玉一听,忙定了定被吓得砰砰直跳心,慌张的跟了上去。

  此刻,落梅院中,主子生了病,其余的丫鬟内侍们却都茫然的立在院子中。

  除了一两个实时备着水、热着粥的丫鬟,其余的都打着呵欠萎靡着神情立在院子里。

  屋子里只剩下彩云立在一边冷眼瞧着床褥间已陷入了昏迷,浑身湿汗,如画的眉目紧紧蹙起,面色坨红的女子。

  “你说,这孙姑娘不会病死了吧?”一个门下的丫鬟压着嗓子说道。

  但显然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屋子里的人也能听见。

  彩云眼眸动了动,瞧着那女子一语不发。

  “哎哟,我看也是悬,那身子骨一看就是个羸弱的,今儿下午殿下又说了那样的话,吓都吓死了。”

  “是呀,而且彩玉姑娘去了这么久,前院儿根本没什么动静,看样子...啧,难呐。”

  屋里的彩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松了。

  “太子到。”

  一瞬间原本死气沉沉的落梅院里,众人瞬间一个机灵,散漫的丫鬟内宦们仓促间稀稀拉拉的跪下。

  李渭川冷峻着脸大步走过,分明是春末的夜晚,这一瞬间众人却犹如坠入冰窟。

  德云瞪了一眼地上的人,又仓促跑到前面,现行一步推开门。

  一进门就发现这屋子里竟是处处透着凉意,而一旁跪在地上的彩云手指干爽,那放置在一旁的浣盆搭着帕子,似是许久未曾有人动过。

  再瞧进去,床褥间的女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颊坨红,那额间是骇人的紫红色,还冒着一根又一根的血丝,半张脸都肿了起来,瞧着很是骇人。

  衣服胡乱的穿着,双膝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渗着血水,旁边还有干涸的血痕。

  少了平日的倾国倾城的精致和秀丽,但却有种惊心动魄的萎靡之美。

  李渭川直接坐在冰凉的床褥上,一伸手将女子揽在了怀里,那拇指带着深紫绿色的扳指的手方才还在书房中握着笔墨点下这天下的趋势与变动,此刻却接过彩玉利索拧好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女子双腿上干涸的血痕。

  而一边彩云跪在地上,僵直着背脊。

  但周围的人都将她看做无物,只有彩玉走过她身边时瞧了她一眼,却也什么都没说。

  而此刻昏迷的孙宛俞却像是陷入了深渊,身子逐渐的下沉,渐渐的她失去了力气,又落入了浓稠的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令他呼吸不过来。

  就在整个人陷入黑暗的一瞬间,一双大手将她捞起,她不由得大口大口的呼吸。

  那无边的黑暗也被人撕破,逐渐透入了光明。

  “哎呀呀,孙姑娘醒了!”

  作者有话说:

  都是随榜更字数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