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替嫁给病秧大佬(美食)>第56章 猪脑子

  小关氏眼中闪过不可抑制的慌张, 她试图挣扎几下,可是铁笼将她限制得毫无自由。

  笼子又扁又低极为坚固,好似关家禽用的那种。

  沈昭瞧着小关氏做无用功, 便弓起食指在铁笼上敲两下, 以便于引起小关氏注意:“我先前就提醒过你, 不该碰的人别碰。你既然不肯听, 那如今也不必在这里白费力气。”

  “这是军中专饲信鸽用的鸽子笼,是能工巧匠拿精铁铸成的,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结实的笼子。若是丢进水里,便只会下沉, 钢筋铁骨在水里泡上百年恐怕也不会腐朽。”

  “你在里头就别想挣扎, 更别想活命, 好好地留在湖底,就算是烂得只剩下骨头, 也别想再浮起来。”

  “你敢?”小关氏的声音已然开始发慌, “你怎么敢?”

  沈昭慢条斯理地撩起眼帘,眼中早已是怨愤交加,面上却还笑容得体。他缓声列着条条罪状:“你敢害死我祖父, 敢跟大关氏预谋夺太子之位毒杀循王, 还敢肆无忌惮地让国公中风。”

  “你敢买凶,敢下毒, 敢杀秋茂彦一家。沈家已经被你弄得乌七八糟,秋家也差些家破人亡,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做梦都想将你大卸八块扔进山里喂狗。”

  “为什么我就不敢?”

  “你都知道?”小关氏万分震惊,“这怎么可能?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会肯幽居别庄?”

  沈昭嗤笑:“猪脑子。”

  “你挖空心思想置我于死地, 却屡屡未能称心如意,事到如今你该庆幸才是,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镇国公的爵位即便削了也不会传到沈晖头上。”

  “沈合荣根本就不是我生父,他不过是祖父的一个养子,他之所以能袭爵,是因为他认了我做儿子。”

  小关氏后知后觉,沈俢鸿的确还有另一个儿子,便是英年早逝于战场的沈明苕。明苕明苕,日月草召,两字各取一半便是个“昭”字,如此明显的寓意,这么多年,她竟然丝毫未曾发现。

  小关氏皱起眉头:“你是沈明苕之子?”

  很多事忽然之间就分明起来。

  难怪沈合荣还没有袭爵,府里早早便定下沈昭的世子之位。难怪沈俢鸿无论如何也不肯换沈晖做世子,就连一无所长得过且过的沈合荣碰到这事时也不再睁只眼闭只眼。

  “不可能。”小关氏眼睛瞪得浑圆,“沈合荣明明是婚后才得子,沈明苕早死了九个多月……”

  说到这,小关氏才发觉谜底已经不言自喻。

  沈俢鸿疼惜长子英年早逝,沈合荣图谋国公之位,又贪慕庚淳郡主朱柔宸的温存不愿一辈子求而不得,至于沈昭的生母朱柔宸自然更是殚精竭虑想要留住沈明苕的这最后一点血脉。

  三个人怀着同样的心思,这才会有沈合荣迎娶未婚却先孕的庚淳郡主朱柔宸,沈合荣也正是因此才会顺理成章地袭爵。一切都只是因为朱柔宸从一开始就怀有沈明苕的遗腹子沈昭。

  而她嫁给沈合荣做续弦,还在想方设法要从沈昭手里抢爵位,原来从头到尾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昭不言,只挑衅似的撩眉朝小关氏冷笑:“谁来袭爵自然是祖父跟先皇求的,留有诏书。祖父过世后,沈合荣不是没动过换世子的心思,可惜你把他弄中风了。”

  “说来,我倒还得谢你。”

  “堂堂庚淳郡主,竟与人未婚苟合。”小关氏大笑,“沈昭,你就是个孽种,你也有这般不堪的母亲?”

  沈昭听着这番话,倒也不急。

  他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手里的暖炉,唇边才飘出一片白雾:“不妨事,便是我母亲这个样子,沈合荣也照样愿意伏在她裙边,而对你弃如敝履。”

  小关氏被挑动了陈年积痛,气得青筋毕现。

  沈昭却仍旧不疾不徐:“你们害死我祖父和循王,以为自己做了个极好的局,能一举钳掉太子的依靠,将太子拉下储君之位换朱嘉灼进东宫。”

  “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事有意外,循王当初根本没有死,他可一直看着你们。看着大关氏谋害皇嗣倒行逆施,看着你们姐妹为非作歹。”

  “你以为你们关家的好日子还有多久?”

  “不可能。”小关氏发疯似的喊出声来,“他明明死了,明明都入了王陵,那棺椁里头躺着的不可能是别人,你休想欺骗吓唬我。”

  “半朝都是我长姐的人,就算你想拔掉关家,难道就没问问朝臣们同意不同意?你们这位子坐不坐得稳?”

  沈昭揶揄道:“你以为就只有大关氏会借着西南叛乱清洗异党?我和循王在京中委曲求全两年有余,就一直在坐以待毙?你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留在京里不回边关,为了助循王一臂之力,才故意捱下齐灏那一刀。”

  “你以为支走宏毅我就会束手无策?可你又错了,当初只身砍掉一百三十六个人被人叫喋血刀的是我,我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忍这么久,等的不过你们关家被连根拔起的那天。”

  “小关氏,你当真蠢得可以,除过姓氏,你怎么会连大关氏的半点手腕也没学到?”

  “朱嘉烁在哪?循王在哪?”小关氏目眦尽裂,“你怎么敢杀我?怎么敢?”

  “你们放肆!”

  “哦,对了。”沈昭弯着唇角浅笑,眸色却深了深,“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你的晖哥儿是当真去投军了,可惜身上带的金银细软太多,穿得更是招摇,才一出京城就碰见伙杀人纳命的强盗。”

  小关氏一怔,用尽全力挣扎起来:“晖哥儿在哪?我要见他。”

  “你不能对我儿子下手,他是你弟弟,他才十几岁。”

  沈昭轻嗤:“不急,你马上就能见到。”

  “那伙强盗被宏毅埋了,或许你还可以一块见见。”

  小关氏满眼绝望:“不可能,这不可能。”

  “肯定是你杀了晖哥儿,你故意骗晖哥儿出城,再找人对他下手,最后还要杀掉那些人灭口。”

  “沈昭你这个昧良心的疯子,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我要杀了你。”

  “世人皆说我阴狠毒辣,我也没否认过,你是第一天知道么?”沈昭冷笑,“更何况你儿子算我哪门子亲弟?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你蠢,何必把人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蠢?谁跟你一样处处买凶,自己下药还兜那么大个圈子?”

  “你以为陈方金真的是醉酒溺毕么?你以为秋泰曾真的是老胳膊老腿没熬过去廷杖?我若想杀人,意外也好,从这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也罢,我有的是法子。”

  小关氏一愣,终于心虚起来。

  她掏出最后的底牌:“我长姐不会放过你的,沈昭你等着,等皇贵妃知道你们暗度陈仓,她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大关氏?”沈昭笑得越发肆意,又挑衅似的冲小关氏挑一下眉,“可惜了,恐怕你的好长姐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到你。”

  “此湖偏僻幽深,便是溽夏扔你进去都不会有什么动静,何况如今隆冬将至?”

  “不用一个月时间,湖面上就会封冻,等三九一过,来年开春消冰,只怕你在湖底已经泡白了。”

  “从今天开始,你小关氏就会消失在这世上,你的长姐永远不会知道,你像个牲畜一样被锁在湖底的铁笼子里,死时连手脚都伸不展。”

  “沈昭。”小关氏的嗓子颤了颤,已经多出几分祈求的音调,“放开我,别把我扔在这,你放开我,我们凡事好商量。”

  “放你?”沈昭冷着眸子,“你害死我祖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他?跟大关氏毒死循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他?买凶杀秋家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他们?”

  “只怕你又气又悔的是没能得手吧?”

  “朱嘉烁在哪?”小关氏慌不择言,“你不能杀我。”

  沈昭瞥一眼湖面,冷笑道:“永别了,镇国公夫人。”

  四周无人再多话,元令径直将铁笼抬上乌蓬船。小关氏逃也逃不开,跑也跑不到,眼睁睁看着船往湖心驶。笼子轻而易举就能被投进水里,方才还吵吵嚷嚷的船舱霎时间再也没了动静。

  沈昭这才缓缓站起身瞧着重新平静的湖面轻笑:“蠢货,循王不是一直都在宫里,在大关氏眼皮子底下么?”

  天边多出些鱼肚白。

  朝阳映在山尖儿上,是城中难得一见的瑰丽,连湖面也被映得发红,像是血色。

  沈昭彻夜未归,清晨方才回府。

  彼时离京多日的宏毅已在院子里候着他。

  原是宏毅星夜兼程,一勾完籍便忙着长途跋涉回京,至今才风尘仆仆提前归来。

  他看到沈昭入院,登时皱起眉头沉下神色,并顾不上再说其他,只匆匆递上一个信封。

  “爷,夫人缘何会留这东西在桌上?”

  “这几日,府里头是不是出事了?”

  沈昭接过东西,半垂眼帘将信封破开。

  秋斓的字倒是好看,可那满纸的小楷都勾不起沈昭的半分注意,他的视线从始至终只汇集在一处。

  那里有三个字。

  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