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皇上批阅着奏折, 李公公匆匆而进。
殷烈翻着奏折, 眼皮微抬, “正好, 宣礼部尚书到御书房一趟。”
李公公行了礼,踌躇一会,还是将灵霄宫宫人通报的事禀报出来。
殷烈,“……”
李公公,“皇上,娘娘这般……要不去看看……”
殷烈冷哼,“闹小脾气罢了, 朕可不能处处纵容着她……朕忙,晚上再处理。”
李公公伏伏身,正待退下去宣礼部尚书。
皇上从御座上起身,面色冷峻,“……朕去看一眼。”
李公公,“……”
李公公,“皇上,那礼部尚书还宣见吗?”
“宣。朕就看一眼阻止她胡闹而已, 去去就来。”皇上出殿, “你安排礼部尚书御书房等片刻即可。”
李公公应下。
灵霄宫。
宫人齐声行礼后,大气不敢出, 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殷烈扫了眼餐桌上原封不动的膳食,皱眉,问一旁宫人, “娘娘用膳了没?”
“回皇上,娘娘尚未用膳。”
碧果一旁补充,“娘娘一口未动。”
殷烈面色沉了沉,“进去几时了?”
宫人,“回皇上,一柱□□夫了。”
殷烈往寝殿里走,吩咐宫人,“将桌上的膳食撤走,嘱咐御膳房换批热膳上来。”
宫人“是”了声。
碧玉纹云殿门紧闭着。
皇上推了推,竟然是落了锁的。
“绵儿,开门。是朕。”
寝殿里毫无声息。
皇上轻拍殿扇半晌,无果,正待强行破门入,殿门突然往里开了。
顾思绵在寝殿里哭了许久,将小枕头当皇上捶打了许久,又气又饿,抽泣着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睡梦中听见皇上的声音,还有敲门的声响。
顾思绵被吵醒了,边揉着眼睛,边摸索下床来开门。
一开殿门,看见外面高大的人影,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早上记忆瞬间回笼。
顾思绵小脸通红,咬紧下唇,使着力想重新关上门。
殷烈轻笑,看着顾思绵从睡眼迷糊到圆眸怒瞪,怎么这般招人疼呢?
殷烈抬手撑着殿门阻着她关门,借着关不上的空隙闪身进来,合上门,一把将要跑的顾思绵揽腰圈到面前来。
“跑什么?”殷烈蹭蹭顾思绵的发顶,在那白皙的脖颈间落下轻吻,“听宫人说,你今天没好好用膳?嗯?”
皇上不提还好,一提顾思绵就炸了。
“大骗子!”顾思绵在皇上怀里挣扎着,躲避着他的动手动脚,“不许亲!皇上大骗子!不许……唔……”
顾思绵挣扎的力气如同蚂蚁撼树,皇上轻轻松松地尝遍了甜头。
顾思绵气得直喘,呜呜呜地掉眼泪。
皇上探手要拭,顾思绵抹抹眼,扭开头,背着皇上又呜呜直掉泪珠子。
察觉到好像真把人惹急了的皇上,“……”
“绵儿。”
顾思绵不应他。
“生朕气了?”皇上行到顾思绵面前,微俯身看她。
顾思绵蜜桃般的脸蛋,白白嫩嫩,透着一股粉粉的水气。弯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红红,樱桃红的唇生气地撅着。
殷烈喉结动了动。
总想在对水灵灵的人儿做点恶劣的事。
这么想着,也就顺势弯下腰来。
顾思绵迅速抬手捂住嘴,殷烈眸里闪过狡黠,轻吻落在粉嫩的脸颊上。
顾思绵捂脸,唇便被偷袭。
被欺负个透底的顾思绵,最后恼羞成怒的,抬手捂住皇上的嘴。
殷烈捏捏顾思绵的小手,侧头在上面落下一吻。
顾思绵从脖子红到脸,一半气愤一半羞涩。
顾思绵烫伤般迅速抽回手,哼了声,抬眼瞪皇上,“我还气着呢!”
殷烈笑,“那朕再亲会?”
顾思绵往后挪了一步,离皇上有点距离后,仿佛有了底气,“哼!现在不是一口翡翠鸭能解决的了!没有酱肘子,宫爆鸡,醉珍鸭,鲍鱼盏……我,我就不吃了!”
殷烈笑,上前一步,“哦?真不吃了?”
“不吃!一口都不吃!”顾思绵退无可退,在皇上的笼罩下,梗着脖子硬气道。
“敢威胁上朕了还?既然不用膳,那就做点舒服的事。”
殷烈横抱起顾思绵,往床榻处走。
顾思绵慌张地环住皇上的脖子,害怕,“……不可以,太医说不能行床事的呜……”
殷烈挑眉,“太医还说得禁重味,怎么不见绵绵听太医话呢?”
顾思绵,“……”
殷烈亲了口顾思绵,“怎么?还要饿着自己的肚子吗?”
顾思绵老老实实垂头,“不要了。”
碧果看着娘娘出来,一颗悬着的小心脏终于落回肚子里了。
餐桌上,热气与鲜香环绕四溢。
除了固定的补膳,补汤还有精致娇嫩的鲜虾鱼肉,奶白色的鱼汤,焦黄的里脊肉,番茄红汁浇灌的排骨……
顾思绵肚子立马咕噜咕噜。
宫人呈上餐具。
殷烈夹了口虾肉,喂到顾思绵嘴边,“御厨做的新品,用素汁代替重盐重料,可能没有以前的美味,但对身体无紧。尝尝。”
顾思绵张嘴,含住,淡淡清香化在舌尖。
好好吃!
顾思绵腮帮子鼓鼓,双眸含泪,看着皇上感动道,“皇上……”
殷烈侧身,眸子沉沉,“再用这种眼神看朕,朕可不管太医的禁令什么了。”
顾思绵迅速低头用膳。
殷烈,“……”
御书房。
坐立不安等待久久的礼部尚书忍不住开口,“李公公,皇上可说何时过来?”
李公公打马虎,“快了快了,大人再坐会。……要不再喝杯茶吧?”
已经有四五杯茶水入肚的礼部尚书,“……”
李公公表面淡定地吩咐宫人倒茶,内心慌得直想绕圈圈转。
皇上您快回来吧,说好的看一眼怎么看这么久啊。
慈云宫。
因花怀秀的事气病了几日的太后,一恢复后就往灵霄宫转。
“哀家的乖乖绵儿啊……”太后赶紧扶住要行礼的顾思绵,“现在是有龙嗣的人,不能乱动,快坐回去来。”
顾思绵坐回案榻,“姨母怎么来了,下次让嬷嬷过来让绵儿去就行,姨母别这么辛苦再跑一趟了。”
“说什么呢。”太后抚着顾思绵的手,“哀家乐意过来看绵儿,绵儿现在才是不能辛苦的人。”
“哀家熬了些补汤,特地问过太医的,对绵儿和龙孙都有好处的!绵儿要趁热喝,以后啊,和哀家的龙孙都健健康康的!”
碧果呈上太后准备的补汤。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噩梦汤,顾思绵笑容凝固。
顾思绵竭力微笑,“姨母,绵儿刚用完膳,现在撑了些,等会在用吧。”
“这样啊……”太后拍拍顾思绵的手,“也好,等会哀家嘱咐让宫人提醒你。对了,哀家以后每日都送一盅过来,绵儿要记得趁热用……”
顾思绵,“……”
跑了数趟茅房的礼部尚书终于等来了皇上。
殷烈回御座上,将刚才看见的礼部尚书的奏折翻出来,扫了一遍。
“李爱卿,朕看了你的奏折,开春科举的想法有几条你提得不错。要是没什么异议,今年科举就朕交给你来管办。如何?”
殷烈从奏折里抬起头,礼部尚书面色憋红。
殷烈皱眉,“不愿?”
礼部尚书连连摇头,“愿愿愿意……皇上……”
“李爱卿是什么表情?”
“回皇上……臣茶水喝多了……”
殷烈,“……”
在皇上嫌弃的眼神下,礼部尚书带着重任心里嘤嘤嘤地出了御书房,跑茅房去了。
调往北疆的兵还未到,出使突厥问话的使者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快马加鞭多日,再加上在突厥营里见到的场景和恐吓,使着跪在朝堂上还是忍不住颤栗。
“皇……皇上……突厥王执意要我们给个说法,说我们亏理在先……突厥王说,赛雅娜自殷朝回突厥一病不起,如今更是武功全失,筋脉半废,形同废人……”
“怎么这样……”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丫头明明活蹦乱跳着,突厥王编个谎就想骗我们……”
“这突厥王还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了这是……”
朝堂上瞬间炸开锅,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小声不满地议论着。
“肃静。”
龙椅上传来威严冷冽地声音。
殷烈面无表情,盯着堂下的使者,“继续说。”
使者吞了吞口水,回想起在突厥营里看见那个公主的样子,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上……臣在突厥营里见到了那个赛雅娜……如突厥王所说,已……已经不成人样了……”
使者话落。
朝上大臣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吏部侍郎出列,“皇上,臣认为是突厥王故意为之,想借口引脏水诬陷我们。”
使者战战兢兢道,“……臣,臣倒认为,突厥王所言非假……”若不是斩了来使,没人能回来递答复,使者觉得自己会死在突厥王的暴怒下。那般怒火,不似作假。
王梭出列,“臣附议,若突厥王真故意为之,下手在赛雅娜身上还不如下手在阿史麻身上,阿史麻既不是他的孩子,又是来朝使者,达到的羞辱效果是一样的,还能免失女失责心痛。”
高座上的人,面色凛冽。
使者继续道,“……突厥王说,要皇上给解释和赔偿,不然就不罢休。”
使者不敢看皇上的脸色,“……突厥王要黄金百两,粮草马匹……还有北疆。”
北疆二字一落。
朝堂上又炸开了。
“什么玩意这!我们打数年战,好不容易将土地拿回来,他一狮子大开口又要抢回去!白日做梦!”
“就是!突厥王做梦!”
……
殷烈闻言冷笑。
朝堂上的议论纷纷,随着皇上的压手,渐渐消停了下去。
殷朝和突厥百年来的打打合合,说穿了,就是在争北疆这块地。
北疆虽地广人稀,却有着丰涵的矿源,又是天良跑马场,同时是连接沟通其他小国的要道。
随便一点,都是突厥同殷朝争夺百年的理由。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等着皇上发话。
先皇不武,北疆的真正安定,说白了是皇上打下来的。大臣们虽内心忐忑,却坚定相信,皇上比他们都更知道北疆的重要性。
殷烈位于龙椅,目视群臣,清冷的声音一字一次,郑重有力地敲打进大臣们的耳里。
“只要北疆子民流着我们殷朝的血,就是我们殷朝的一部分,只有灭国,永无分割出让之说!”
朝臣激动地齐齐跪下,高呼万岁一遍又一遍。
震耳欲聋的响声回荡在大殿上。
群臣中,北疆的管理大臣更是热泪盈眶,他比谁都清楚北疆人民的不容易,也听过无数天高皇帝远,北疆就是块荒地的传言。所以,今日,他比谁都知道,皇上这话的份量,北疆是大殷朝的,是值得守护的!
他们,没有被殷朝抛弃!
下了朝。
王梭被皇上留下交代了任务。
申时。
从太医院出来的王梭面色苍白,匆匆求见皇上。
御书房里。
李公公将王梭递上来的东西呈给皇上。
木制托盘里,是小半截迷情香。
王梭道,“臣按照皇上所说,将赛雅娜在宫中接触过的东西勘察一番。这截香,是赛雅娜在司罚局牢狱里搜出来的,臣让太医院的人仔细检查了成分。”
“这香看似普通迷情香却加了五石散,正常吸入只是迷情作用,但要是人闭穴吸入,吸的却是五石散。吸的时间越长,毒素在筋脉穴道里蕴积就越深,待爆发后,轻则使人散尽功力,重则废其筋脉乃至死亡。”
王梭说完,面色沉重。
“混账!”殷烈冷笑,“朕真是低估花怀秀这老东西!”
当时给赛雅娜送地图和迷情香的人还未确切找到,但在盘点花怀秀藏在宫里的帮手时,他们都有花怀秀给的同款简略地图,可以说给赛雅娜地图和迷情香的,就是花怀秀这边的人了。
“皇上,那突厥公主明显是中了这毒才功夫全失的,现在……该如何给突厥解释……”
“解释?”殷烈冷声,“她自作孽罢了。要何解释?”
王梭迟疑,“皇上,恕臣冒昧一问,这战是不是非打不可了?”
“既然请帖都送到家门口,为何不迎?”
花公公的大礼,有没有小可爱猜到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