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仍然自己睡床,相公睡地板。

  第二日就起得早多了。

  空间已经春暖花开。

  江承雪先去地里把那一小把种子给撒了,然后把那小半桶的稻米种子也撒了,虽然规划图纸已经出了,但还没有准备好实施,先随便育种吧。

  将木屋里的两块煮好的肉切了,调汁,勉强算是沾水肉吧。又去后院拔了一大把蒲公英,焯水凉拌,用新买的大米,煮了又香又糯的白米粥。

  不得不提的是,后院热闹了起来,老母鸡身后跟了一群小鸡,那红毛大公鸡已经有了当家的派头,一步三踱。

  两人坐在小桌子前吃得津津有味。

  “娘子,真好吃!”

  周泽勋食指大动,吃了个肚圆,紧接着就被逼着喝了一大碗中药,差点没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空间先也不忙着收拾。

  先去满大街闲逛一番,因为该买的都买了,逛起来就慢悠悠的。

  江承雪觉得古人的生活还是蛮多彩的,头发上的装饰物五花八门,这个簪子那个步摇的,做得很是精巧。

  还有胭脂水粉香胰澡豆之类,还有牙刷药膏呢,虽然做工有点粗犷,但江承雪觉得已经好时尚了。

  自然,她看到有用的都买了些,尤其牙刷药膏,买了两套,省的每天拿手指头清洁了。

  这花钱的速度实在有点挡不住。按捺住买珠宝首饰的念头,拉着周泽勋去了牙行。

  “你们想要租宅子?”

  牙人想控制自己轻视的态度,又实在没有控制住,这二人年纪轻轻,一个怀着身孕一个大傻子,怎么看都不是当家做主的。

  “我们先问问,打听打听。”

  江承雪一看牙人嘴脸就觉得他肯定想要坑自己,不能将话说死。

  “呵呵,敢问小娘子要租多大的宅子啊?”

  看着二人崭新的衣服上牙人决定不要直接赶人。

  “六口人住。”

  自己二人,公婆二人,小叔子小姑子二人,将将好六口人。

  “房子多的是,叫你家中管事的来,我再带你们去看。”

  “那得多少钱?”

  牙人看她一眼:“看都没看怎么说价格,年租子怎么也得二两银子往上,就看你们怎么个住法了。”

  江承雪:“有四个卧房的,多少钱?”

  “六口人四个卧房,这个要求不低,四两银子左右。我说小娘子,你们一看就不是当家做主的,钱上面的事情你们不懂的,就不要跟我浪费时间了,我这边好宅子很多,保管你们要啥样的有啥样的,你回去叫主事的来找我就是了,价格不会给你们喊高的。”

  说起来,景州从去年开始就有人看出旱灾要来,陆陆续续有人搬出去,尤其今年,要么往南边鱼米之乡搬,要么往天子脚下搬。房子空的是越来越多。

  就他自己,要不是没有投靠的地方,他也搬。吃个水都困难,说不动哪天城中那口大井就没水了。

  啊呸呸呸!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想!老天爷绝不会绝人后路的!

  江承雪又去了另外两间牙行,随便问了问,得出的价格区间都一样。

  她挑了一户去看了,就是一个院子,几间房子,简陋得很。租子说贵也贵,要三两五钱,农民一年都存不下这个钱。说便宜也便宜,江承雪手里还有三十好几的银子呢。

  江承雪是有租房子的想法的,但还没有拿定主意,租多大租多久租在什么位置,还是需要整体了解一下这个城中情况再做决定。

  看了一眼傻子相公,也没法跟他商量。

  两人又晃悠悠回客栈,江承雪估计着时辰,想着让傻子相公跑一趟城南门,让他去找钱进他们,看有没有周家人的下落。

  还没到客栈又遇到卖糖的,就又买了点儿。

  也不知道周泽勋的胳膊还疼不疼,但是他吃糖的时候蛮开心的。

  “大哥——!大嫂——!”

  江承雪被破了音的哭喊惊了一下,手里的油纸包落了地。

  然后身边周泽勋也嗷嗷叫起来,紧接着就上演了一出兄弟相拥的感人戏码。

  江承雪愣愣看过去,就见牛壮和王春站在一个提包袱的苍老妇人身后,妇人由一个干巴巴少女搀扶着正在抹眼泪。

  江承雪一望过去,那妇人拍着大腿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们两个不孝子!挨千刀的!你们究竟跑到哪里去咯!找死个人咯!呜呜呜——”

  江承雪有些尴尬,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主心甘情愿赴死,留下的记忆和情感都少得可怜,她自己又是个孤儿了,社交能力虽不至于糟糕,但绝对不牛逼。

  原主婆婆激动成这样,她知道她就是担心的,但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劝。

  好在周泽勋丢开弟弟,也呜呜地哭着冲向他娘。

  “娘!多福好想你!”

  高大的儿子抱着矮小的母亲哭得旁若无人,小姑子周春芽默默别开眼睛抹了一把眼泪,走了过来。

  “嫂子,你和孩子怎样?”

  “还好,没有大碍。”

  周春芽红着眼睛点点头:“那就好,你们三人都没事,我们大家就放心了。”

  古时候的人真是早熟,这十五岁的姑娘神情举动就跟前世二十五甚至更年长一般沉稳。

  “大嫂……”

  小叔子从地上捡起那包糖,一边咽口水一边双手递给江承雪,满眼都是渴望。

  江承雪叫他拿着,又让哭得鼻涕眼泪一脸的大男人带着一家人进客栈。吩咐伙计给提一桶水上去。

  等他们走了,江承雪才学着古人的样子给两个官差大人行了一礼,眼泪又哗哗往下掉。

  “两位大哥……四位大哥辛苦了,麻烦你们多多关照一下周姓的其他人,不要叫他们被其他人欺负了,我公爹还不见人影,等我全家团聚了,一定请四位大哥喝酒!”

  两人说着客气客气,便摆摆手离开了,这会儿他们还没有下班呢。

  打发走两个官差,江承雪又去面店要了三碗面,让他们送到客栈房间去。

  刚进客栈,老板便伸出手笑道:“小娘子,水已经送上去了,满满一桶,四文钱,你看——”

  江承雪觉得头皮发麻,怎么哪哪都要钱啊,摸出新买的荷包掏出四文钱递给老板,道了声谢谢便上楼了。

  房间里还是哭作一团。

  周家老大果然受宠得很,周母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

  老二周春芽在一旁的凳子上使劲抹眼泪。老三周通则捏着那包糖不知所措。

  江承雪便上前去拿过糖包,拆开来,先给哭泣的周母手里塞了两块麦芽糖,然后是周春芽,最后是周通。

  拍了拍小叔子的肩膀:“阿通,吃吧。”

  又回身到老妇人身边叫了声娘。

  老妇人抹了一把眼泪把周泽勋推开:“行了,你一边待着去。”

  然后一把将江承雪拉在旁边坐下。

  一边摸她肚子,一边气哼哼地责怪道:“江氏,你相公是个傻的,你也是个傻的啊?走散了你就在原地等着啊,你们当爹娘会狠心丢下你们不管啊?你们是不是存心要吓死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