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将军急急如律令>第85章

  “听说魏麟那小子弄了个姑娘养在军营里,你可别说出去啊,他和江也成天就围着姑娘转,啧啧,也不拿出来给兄弟们爽爽……”

  “我这嘴严实着呢,你放心,铁定不会说出去。”

  ……

  “你知道那姓魏的么,就成天和江也混在一块那个!”

  “知道啊,怎的?”

  “我听他们一个营的说,养了个姑娘!你别往外说啊,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了。”

  “咱们两谁跟谁啊,你放心好啦!这要让将军知道了,有他们受的!”

  ……

  “魏麟有个女儿你知道么!”

  “哪个魏麟?”

  “嗨,就跟江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那个,他把他女儿带营里来了!”

  “哪能啊,那魏麟何时讨得媳妇儿,女儿都有了?”

  “谁知道呢,你可别往外说,我是听那谁说的,答应给他保密了!”

  “放心放心,兄弟我不是嚼舌头的人!”

  ……

  “魏麟的媳妇儿估计挺好看,他女儿生的可俊了。”

  “魏麟何时有女儿了?我还以为他跟那个江也……”

  “嘿你这心可够脏啊!我是听我那好哥们儿说他带着女儿住在自个儿帐子里,你别往外说啊,这事儿往小了是赶出去了事,往大了可是违反军规!”

  “知道,我可不是犯口舌的人。”

  ……

  薛子钦虽说怕冷,每日躲在将军帐里取暖,可他手底下的“眼睛”可不少,军营里发生些什么事情,他一清二楚。这无仗可打,几位副将那都成了薛子钦的“眼睛”,时常进营帐内给薛子钦汇报大小事宜。

  “听说,那魏麟带着女儿住在营内。”郭林充站在火堆前,薛子钦正蹲在地上,他倒也是习惯了少将军这副模样,面色不改的汇报着,“末将这两日已听见不少将士们在议论,在军营里,只怕是影响不当。”“魏麟?”薛子钦想了想,魏麟这兔崽子的名字,他可是熟悉得很,再想想,便想起来他和江也两个形影不离,约莫前几日,他们还带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我好像知道了,不是他女儿,是个捡回来的残废。”

  “将军看怎么处理?”郭林充继续说道,“女子在军营里,总是不妥。”

  “咱们去看看,他住哪个帐?”

  “末将为将军带路。”两人说着,薛子钦站起身来。这天冷的,动作都不利索,薛子钦伸手取下衣架上的大氅披在身上。这件大氅就是之前闵秋亲手缝制的那件,毛色鲜亮,红中带棕,棕中又灰,还有几处都是白毛,混搭在一起,着实漂亮。薛子钦中意这件大氅可不止是为了漂亮,主要还是暖和。郭林充看着甚是羡慕,这大氅,看着就暖,可不像自己,身上就一件集市上买来的围脖能保暖。其实他也跟闵秋提过这事儿,但闵秋就像被踩了尾巴死的,死活都不乐意再缝制一件,再想想他“闵妈妈”的外号,郭林充只好作罢。

  薛子钦治军严明,和将士们一直是同饮同食,他主张自给自足,不反对将士们闲暇时去狩猎,宰了自己吃,剥了的皮毛自己用,可奈何边塞的野兽都机敏的很,除了薛子钦,还没几个人能猎着好东西。薛子钦看着郭林充羡慕的眼神,倒也心情好:“怎么?喜欢这大氅?”

  “喜欢……”郭林充如实回答道。

  “喜欢自个儿猎去。”

  “我猎了闵秋也不会给我缝衣服啊……”

  “那你自个儿缝。”薛子钦说完便掀了门帘出去。郭林充急急忙忙走在前面带路,天色已黑,替薛子钦守夜的将士站在燃着的灯火旁,见着薛子钦出来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是吹的什么风?能让将军在寒夜里出来,怕是有大事。薛子钦身上那件大氅很是亮眼,士兵们经过都不由地盯着看,一是薛子钦身上的衣服,二是自入冬以来,许多人怕是一个月没见着薛子钦了,太稀奇了。

  “将军!郭副将!”

  “嗯,守夜辛苦了。”薛子钦顺口说着,跟在闵秋身后。

  薛子钦虽然说话凶狠,但跟他久征沙场的将士都知道他的性子,不拘小节,因而胆子也大起来,更有好奇的将士就跟在薛子钦后面,想看看将军要去哪儿。

  “将军这个天儿能出来,怕是有热闹看了!”

  “你小声点!”

  郭林充领着薛子钦走到一个营帐前,帐子里安安静静的,亮着一盏油灯,从外面可以看出来里面空无一人。薛子钦冷得直吸气,用手裹紧了大氅,郭林充回头等候他的示意,薛子钦用下巴点了点,闵秋会意掀开了帐子,站在一旁,薛子钦抬脚走进去。

  士兵们不敢往前,只敢隔着一些距离观望着窃窃私语。薛子钦进了帐子里后,郭林充放下门帘也跟着进去。

  薛子钦看着在褥子上熟睡的人,身上仍是那件沾满血迹的蓝色衣裳,他一眼便认出确实跟自己想的一样,是当日那两个混账买皮毛时顺道捡回来的人。正看着,薛子钦没说话,那人像是冷的睡不安稳,微微动了动头,露出整张脸。

  郭林充一看那模样,顿时有些惊讶:“哇还是个小美人……”

  话音未落,帘子就被掀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吹得薛子钦瞬间来了脾气。只见魏麟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手里提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半只烧鸡,一边还叫唤着:“儿子!我给你弄了烧鸡回来!儿子!”他话已出口,魏麟也不是瞎的,就见着自个儿的褥子旁站在两个人。那件混搭色的大氅他认得,那是将军的;少将军旁边站的人,他也认得,是郭副将。

  江也搓着手跟在后面也走进来,看着呆若木鸡的魏麟,立刻拽了拽他的衣服,魏麟反应过来,跟着江也立刻行礼道:“将军!郭副将!”

  完了完了完了。

  魏麟心里就只剩下这二字,刚才自己还大呼小叫,门口那群王八蛋居然没一个人提醒他,将军在里边儿,这下是真的完蛋了。偏偏小

  鬼又长得跟姑娘似的,将军怕是要误会。想着他壮着胆子出声提醒:“将、将军……他是男的……我们……”

  薛子钦一直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倒是睡得也熟,魏麟这样大吼大叫的,竟一点都没醒。这么冷的天,睡在着薄薄的褥子上,整个人缩作一团,看着有些可怜。薛子钦没理会他们两人,伸手把郭林充的围脖摘了下来,给睡着的人系上。

  “将军……”没了围脖,郭林充的脖子一下被刺骨的寒气所包围。他哭丧着脸:“将军咋不摘自己的……”

  “你胆子肥了,本将军的意思也要过问?”薛子钦都没看他一眼,扬声说道。“魏麟,这是你儿子?”

  “不……不是,我随口乱叫的……”魏麟都快要哭出来了。将军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虽说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手下将士都好得很,可若是违反了军规,将军便一丝情面都不会讲,“行了,你们给我抬到我帐子里去。”

  薛子钦说完也没再多看一眼其他人,径直出了营帐,闵秋急忙跟了上去。外面那群看热闹的不知将军要出来,正围着起劲呢,一看到薛子钦出来顿时作鸟兽散去。薛子钦扫视了一圈,迈开步子又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营帐内魏麟哭丧着脸,看着江也。

  江也无奈骂了句:“你还叫儿子!这下你儿子完了。”

  魏麟担心地念叨着:“这伤还没好呢,外头冰天雪地的,一路抬过去会不会散架啊……”

  “我瞧你是真把他当儿子了?”江也白了他一眼,伸手抱起那人,他个子小,轻得很,“走吧。”

  魏麟在一旁碎碎念着,脱了自己的外衣给那人盖上:“我可是当我亲儿子养着的……”

  “赶紧过去,别废话了。”

  魏麟看着江也抱起他往外走,又抓起刚才带回来的烧鸡,跟了上去。

  江也把人抱进了将军帐里,魏麟还顺手把烧鸡放在薛子钦的桌案上。薛子钦瞧了眼江也怀里的人儿,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卧榻:“放着吧。”江也依言将人放在卧榻上。薛子钦的卧榻上铺了好几张兽皮,那可比魏麟的褥子舒服多了,只见人一放上去,一直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身子也不似平日里那般缩在一起,动弹了几下,挪到最厚处,便不动了。江也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就连睡着,也识得哪出舒服些。

  “军有军规,你们可知罪?”薛子钦在一旁坐下,眼神就没离开过榻上的人。

  “将军,我们是见……”“行了,出去吧,下不为例。”话明明是薛子钦开口问的,话还没说完,薛子钦又不让说了。江也和魏麟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虽是觉得薛子钦莫名其妙,也不敢再开口,离开了营帐。

  是夜。

  魏麟好不容易睡回了自己的褥子,不用再跟江也挤在一起,他却失眠了。眼见着营帐内一片均匀的呼吸声,估计大家都睡着了,魏麟想着今天的事不由的叹了口气。

  “还不睡,装什么多愁善感呢。”只听见睡在旁边的江也小声骂了句。

  “你不也没睡。”两人知道这大半夜的,若是吵醒别人可就麻烦了,都压低了声音。魏麟又叹了口气,正想着,魏麟只感觉江也扔过来了什么布料,抓起来在黑暗中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外衣,在侧过头去,江也已经坐起身来,正穿衣呢。魏麟也没再犯傻的问是要如何,穿起衣服,跟随江也走了出去。

  营地的灯火还亮着,守夜的士兵一个个瞌睡得不行,却还站得笔直。瞅见江也和魏麟出来,轻声问了句:“两兄弟大半夜的出来看月亮?”

  “睡不着出来走走。”江也说了句话,领着魏麟往偏一些的地方走出。几乎出了营地,魏麟忍不住问了句:“这是上哪儿?”

  “你跟着便是。”江也说着,又走了几步,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对着棵比人还粗的青松看了好一阵。只见他就着树根坐下,对魏麟摆了摆手,魏麟会意坐在江也旁边。江也在树根处摸了摸,找着了树洞,伸手进去拿了个坛子出来。坛子一出来,就着月光,魏麟惊讶的不行,立马上手准备抱过来,却被江也躲开了。

  “你哪儿弄来的?”

  “攒的。”

  “你不是不喝酒吗?”

  “你管得我?”

  “藏得挺好啊。”话语间江也已揭开了坛口的塞子,酒香立刻飘了出来,江也先喝了口,又递给魏麟:“喏。”

  江也当然不会说他不爱喝酒,可魏麟爱喝酒,还老上钟倚那儿蹭酒喝,他看着烦才会趁去城里的时候偷偷买了拿到这里藏着。还是用魏麟的私房钱。

  魏麟没客气,喝了一口。这酒还挺不错,香醇可口。塞外的夜晚比白天还要冷,这些天过去也没再下雪,雪都化尽了,倒也稍稍暖和了些。江也望着月亮跟魏麟闲聊起来:“你这么舍不得那小鬼啊……”

  “那是自然,我觉着吧,捡回来就是缘分,”魏麟难得的认真,“虽说这样有违军规,我当时是想着等他痊愈了,就让他回城中住下,咱们打了胜仗再去看他。要么找到他父母,送回去,也能安了心。”

  “也不知道江免现在好不好。”江也却说起了别的事情,魏麟望着他,又喝了一口酒,听他继续说。

  “在边关待得越久,越觉得上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

  “你瞎叨叨什么呢!”魏麟低声骂了一句。江也倒没什么所谓,闭上嘴没再说话。

  “将军也没治我们罪,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他。”魏麟眉目里满是担心。江也很少看他这般模样,但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担心呢。江也没说话,魏麟就自顾自地胡说八道起来:“你说,将军不会是觉着他像个女的就……这军营里都是好几年没见过女人的……”他越说越着急起来,“不行,我得去把他救出来!”

  “脑子又生锈了?”江也不屑地说道,“我倒是觉着,将军看他的样子有些奇怪,莫不是认得他?”

  “谁知道呢,”魏麟自知自己想的不着边际,收了心神,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好不容易捡了个儿子,还没享受几天父子之乐呢。”

  江也也懒得再管他如何称呼那人,从魏麟手上把酒坛子拿回来,盖好,又放回树洞里。

  “干嘛呀?!”

  “剩着下次喝。”

  “江老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