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在距离素子衣的牢房近百米的时候,韩子高才低声问旁边的王二牛:“你看那候欣如何态度?”

  王二牛面上感慨:“似是有些懵,不可置信的样子,后来就捂了嘴无声地哭。大人,你叫人把那侯欣悄悄调到素子衣牢房的隔壁,便是为了这个吗?”

  “候兄之死,我对不住她,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

  “大人为她如此费心,就不要再自责了,不过大人是如何肯定素子衣会用自己的命换那候欣的命的?据属下得来的消息,她二人向来不大对付。”

  韩子高笑笑:“当年,她和我也是极不对付的。子衣看着是个不知礼法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心软心善。”

  王二牛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韩子高继续走着,冷不丁道:“二牛,你是不是喜欢灼桃?”

  “啊!”王二牛一惊,脸上唰得红了,但被那黝黑的肤色遮了大半,嘴上结结巴巴起来,“我......我......”

  韩子高轻轻启唇:“若是喜欢,便去告诉她,我会为你二人做主。”

  “她......她......”王二牛低了头,神色有些暗淡。

  “你以为她对我有意?”韩子高挑眉,“或许以前有,但如今却是没了。”

  如今的灼桃,和王二牛那是互相都看对了眼,却又互相都不敢表现出来。

  “既可以相守,便不要白白错过......”

  王二牛似乎听见自家大人叹了一声,等他抬头,韩子高已经走远,瘦高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当陈茜收到侍卫禀告说,韩子高去了天牢的时候,他就知道,韩子高定会等着见自己。不忍心让他等到深夜再添了疲惫,陈茜这日便没有像前几日那般故意逗留到韩子高睡下再悄声无息进来。

  这一日,他回来的很早。

  刚一进永昭殿,便看到韩子高正襟危坐,一脸郑重。

  对旁人如此上心,却越来越把自己当做那云中过客,天晓得他多想把这人困在身边,折断他的翅膀。

  可又舍不得。

  得,这人总是自己的劫数,自己以前犯下的那些错事,如今却是被他一点一点地讨债了。

  讨吧讨吧,谁叫自己心甘情愿做这个冤大头......

  “说吧,又有什么事!”陈茜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冷硬。

  他其实不想这般......

  “那候亶不过三月多,素子衣也将将生产,体弱得很,候欣一未及笄的女子,也不会翻起风浪,皇上既已许诺放过她们,早放一日,晚放一日又有什么区别?”韩子高微垂着眸,淡淡道。

  “朕乐意关多久,就关多久,另外,朕可没有允那候欣的性命。”陈茜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怎的就不见他对自己这般上心。

  “皇上,您明知候安都不该死,为何还要抓着他的遗孀幼子幼女不放!”韩子高索性挑明。

  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你如何这般说!”陈茜转身,盯着韩子高,渐渐眯起了眼。

  韩子高的声音也冷起来:“若候安都真的有那样的心思,怕是再来十个韩子高求情,皇上也不会放过他的家人!可我并没有怎么请求,你便应了,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你以前,从来都是极公道的,也从来都是有错必纠的,如今反而却逃避起自己犯下的错!这难道还不够......”

  下颌处突至的手止了韩子高的声音。

  陈茜咬牙看着韩子高,眼里渐渐聚起风暴,手中的下颌发着温热,有血管的隐隐跳动之感。

  脆弱的脖颈,美丽的脖颈,倔强的脖颈,让他又爱又恨的人的脖颈。

  “你便是,这般看我的?”

  自己在他的心中,当真是越来越不堪?

  韩子高看着他,正要张口。

  “你不要回答!朕不想听......”陈茜低头,肩头的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神色,“朕,放了她们便是......”

  韩子高神色复杂,看着陈茜转身离开,嘴里隐隐的苦涩。

  陈茜走到殿门口,脚步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