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王二牛一愣。

  “我要等,章绍达亲自来......”

  韩子高拒不接见的消息传到章昭达帐里时,一小将已拍着桌站了起来。

  “他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们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章昭达摸摸髯须:“他在等本将亲自去见他。”

  “什么?!”几人面面相觑。

  方才那小将更是火气十足:“他好大的架子,他的兵伤了我的兵,反而还有架子了?!什么东西吗?!”

  “住口!”章昭达喝到,“越来越不像话了!”

  那小兵忙跪在地上认错:“父亲,儿子冲动了。”

  原来那小将,便是章昭达唯一的儿子,章太宝。

  “那韩子高,不过二十有四,其麾下军士便如此强悍又极其护主忠心。”章昭达沉了声,“你们当真以为,他和表面上一样,软弱可欺吗?”

  “可他竟然如此拂您的面子。”章太宝仍愤愤不平。

  “他不是拂本将的面子。”章昭达又摸了摸髯须,“他是以此告诉本将,他韩子高的兵,可用,但是前提是,合作无间,撇开嫌隙。”

  “本将竟有些,欣赏他了,便让本将走这一趟。”章昭达微微笑了一下,出了营帐。

  青烟从案几上的香炉中燃出一缕,飘飘渺渺。

  “章将军。”韩子高拱手。

  “韩大人。”章昭达回礼。

  “韩某不想绕弯子。铁赤军想必将军也看到了,兵马强壮不逊于您麾下任何一支军队,此次讨伐陈宝应定会竭尽全力。但偏偏韩某这人目光不怎么远,护短的很,若是我赤铁军受了半分不该受的委屈......”韩子高没有再言,只静静看着章昭达。

  他的目光虽极为平静,却隐隐透出压迫感,这分压迫感不强烈,可却从四面轻轻蔓延,将章昭达渐渐包地严严实实。

  章昭达低低笑了两声:“韩将军真性情。你大可放心,今日类似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今后两军,也断不会生出嫌隙。”

  “那就好。”韩子高抬手举起酒樽,“合作愉快!”

  言毕一饮而尽。

  “合作愉快。”章昭达也端了酒樽笑道。

  两座主营之间的距离不过几百米,章昭达走了半路,被料峭的冷风一吹,才恍恍然彻底回神。抬手在额头抚过,竟有一层薄薄的汗意。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未尽的语调,消散在风中。

  章昭达回了自己的营帐后,将几个将领都叫过来,狠狠耳提面命了一番方才罢休。

  讨伐陈宝应的战争,并没有耗去南陈多少时间和精力。

  陈茜算计得极清楚,他登基这几年,可不是等着叫这些宗族世家来拿捏的!

  从十月中旬到天嘉四年四月,只用了短短六月多,便破了陈宝应,晋安平,留异父子及叛将周迪均被俘,皇上仁慈,只罪诛三族。

  韩子高自破了陈宝应后,便径直率军回了东阳。

  可很快,东阳便收到了圣旨。

  因韩子高破陈宝应有功,迁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文招县伯。

  明黄的帛面上绣着金丝的龙纹,耀眼得厉害。

  韩子高手指抚过那帛面,轻轻叹了口气。

  回京面圣复旨,怕是躲不掉了,可是,他不想见他。

  这一年多来没有见他的日子,异常的平静,他几乎就快忘了,那些可以逃避的东西。

  眼神轻转,墙壁上挂着的剑赫然入眼,不禁又是一阵头疼。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不回京!

  今日上朝的大臣们都有些诧异,平日里皇上虽然也面容肃穆,不苟言笑,但偶尔也会龙颜甚悦,但今日的脸色却极为难看——按理说,陈宝应之乱刚平,不应该举朝同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