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却突然“哐当”一声开了。

  韩子高迅速站起身,正要抽剑,却在看清那人面容时愣住了。

  “子华?”

  门槛处依着的人,不是陈茜又是谁。

  他着了一身便服,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在背着月光显得有些孤寂。

  韩子高心里一痛。

  他慢慢走上前,合上门扉,伸手抱着了陈茜。

  陈茜慢慢抬手,回抱住韩子高,他的身体有些冷,身上的布料发凉。

  “我错了吗?”

  陈茜无头无脑地来了句。

  韩子高却听懂了。

  他错了吗?

  是该顾全大局北齐北周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该顾念兄弟骨肉之情?

  若不听劝诫,贸然出兵是错,那妄顾兄弟之情,卑躬屈膝又何尝不是错......

  怎么做,都不尽然。怎么做,都会有让人诟病的地方。

  韩子高轻轻开口:“有的错,容易弥补,有的错,难以弥补。所以,选择容易弥补的吧。”

  “哪个容易弥补?”

  “他是你的弟弟,终会明白你的苦心。”

  若你发起战争,天下人有多少能明白你?有多少会想着你的至情至性?他们只会指着你高呼:看,就是那个暴君!

  而陈顼你的弟弟,堂堂七尺男儿,他总会明白你的苦,也总会原谅自己的亲哥哥。

  陈茜明白韩子高的意思。

  他长叹了一声,抱着韩子高,再没有说话。

  仍然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互相拥抱,静静依偎。

  似乎岁月越久,他和他,便更喜欢这份宁静和安详。

  但韩子高有几句话没有说,也打定主意永远不会说——

  若他是陈顼,他只希望,自己的哥哥能不要这么顾全大局。

  天下人,只是天下人,而陈顼,却是陈茜的弟弟。

  但韩子高也没有办法去为陈顼着想了。因为,更让他牵挂的,是陈茜——他宁愿陈顼心里有怨,宁愿陈顼受苦,也不愿陈茜受天下人半分指责。

  韩子高是自私的,只是这份自私,用在了陈茜身上。

  然而,那时的韩子高并没有去想,永定三年的他,不过二十一,不过还......很年轻。

  因为年轻,所以很多事情,不明白,不懂,不去......面对。

  八月,候安都千里加急信送回了建康。

  战事不利!

  请求增派援兵!

  可偏偏这个时候,边境,南方都不安定,一时间竟抽不出大批的兵力和合适的将领。

  商议了一个上午,都没有讨论出结果。

  韩子高回府的时候,素子衣已经做好了饭菜。

  “厨娘做就好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直下什么厨。”韩子高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最近事太多,又把给素子衣相个好夫家的事抛在了脑后。

  素子衣唾之以鼻:“韩大将军这是矫得哪门子情,忘了我可是在军营里抛头露面做了几年的饭菜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