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与其说是回来,不如说是拜访恭贺:侯安都因为抵御北齐,擒拿徐嗣徽有功,进爵为侯,增食邑五百户,并且进号平南将军,改封西江县公。

  以他如今的地位,并不和陈茜差多少。他早已,不是陈茜手下一个可以随意差遣的将领!

  韩子高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侯安都。陈茜对侯安都有杀意他是知道的,可偏偏,大航之战,他和侯安都并肩作战,也算是半个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个问题,没有等韩子高思量多久,答案便自己找上了门。

  “多日未见,你小子倒是更白嫩了!”侯安都是在韩子高回营的路上突然出现的。他打量了几眼韩子高,哈哈笑了两声玩笑道。

  “......”韩子高看着侯安都征战几月越发显得黝黑的肤色,微微扯了扯嘴角,“将军。”

  韩子高说着,伏身便要行礼。

  “你这是作什么怪!”侯安都大掌一挥,一把拉起韩子高,“这些日子不见,你又和我生分了!”

  “礼不可少......”

  “得得得,收起那套,老子可不吃你那套,谁知道你那满肚子坏水,心里怎么腹恻!”自大航韩子高给柳达摩等人吃了那么大的亏后,侯安都就再一次深刻地见识到了眼前瘦瘦弱弱向来面无表情的男子的恐怖。

  “我前日就来了吴兴,怎地不见你,难不是躲着我不成!”

  “不敢。”韩子高轻抬了抬衣袖,“实在是近日里诸事繁多,才未能给将军接风洗尘,亏欠处还望将军海涵。”

  “我说你这官腔还打上瘾了!”侯安都一把拉住韩子高,“走,多日未见,喝酒去!”

  韩子高一个激灵,想起自己至今还没弄明白的酒醉之事,抬手便止住了侯安都的动作:“子高确实还有军务缠身,此时怕是不能与你把酒言欢了!”

  侯安都愣了下,脸色微变,目光沉沉地盯着韩子高。

  他眼睛向来极有神采,杀伐之气极重,就是盯着一个普通人不多时便足以使那人心惊肉跳。

  韩子高倒没害怕-----笑话,前两年的他连陈茜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侯安都的目光。只是......不知为何,侯安都的目光让他心里隐隐的不舒服。

  “你还记得这个吗?”侯安都说着将腰间铠甲下的外袍微微撩开,露出一提牛皮酒壶。

  “这......”韩子高轻看了一下抬起眼来,面上带起一丝疑惑。

  侯安都眼中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光。

  “好,我知道了。”侯安都说完,再没劝说韩子高一句,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韩子高看着侯安都略微显得僵硬的背影,那句“今晚宴席必与你把酒叙旧”便梗在了喉间。

  他妍丽的眉尖微微皱起,对着侯安都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间的宴席开的不温不火,没有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特别。

  韩子高只在宴席间匆匆看到了侯安都一眼,便又不见了他的身影。

  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只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坐着,时而夹起一筷子菜细细品味,间或和时不时凑上来的或试探或考量或不怀好意的人周旋太极。

  “不知韩小将军是否娶妻?”问话的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富户。

  “未曾。大丈夫先立业,后娶亲。”韩子高来者不拒,都毫不失礼地斟满了杯盏,与来者纷纷一饮而尽,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

  韩子高在下首自迎刃有余地应酬,却不知道不远处的陈茜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家伙......杯杯来者不拒绝,要是再喝醉了,被哪个不怀好意的拐去......

  陈茜好像不知不觉间,把那晚的自己,也归于了不怀好意的系列......

  一声清脆悠扬的丝竹声突然响起,穿过喧嚣的人群,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那丝竹声由远及近,由弱而强,似有着巨大的魔力般,让众人不觉间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红裙曼妙的身影随丝竹声转了进来,只见她一袭长裙坠地确丝毫不显累赘,广袖掩映着面庞,腰间红丝带裹着的腰身盈盈可握。她脚下一双白底红面点翠的绣鞋随着丝竹声点顿旋转,周身的裙摆随着动作飘飘欲仙。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气,如此身姿,不知是何等天人之姿!

  女子似是听得到众人心中所想,将掩着面的广袖随舞蹈放下,可让人失望的是,那女子脸上仍然挂着一袭红纱,隐隐绰绰看不清面庞。但很快众人又纷纷惊艳地叹出气来,那女子一双美目波光流盼,让人见而迷醉,视而忘忧。

  丝竹声逐渐急促起来,女子轻抬广袖,袖间飞出几道红色丝绸,随着女子越来越快的物资肆意飞舞,美得耀眼夺目。

  已经有人随丝竹声击打着节拍沉醉其中。韩子高也忍不住心中赞叹,好曲好舞!

  丝竹声渐渐弱下来,女子的舞蹈越来越慢,向后仰身,广袖中的红绸如美艳的牡丹般向四周铺散开来,与此同时,丝竹声弱了下去,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