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看到陈茜模样,把初时听到潘荣华为陈茜产下一子的苦涩生生压了下去,宽慰道:“这也是命中注定,只等夫人查明缘由才是正理......”

  “什么?”陈茜回神道,“你在说什么?”

  韩子高一愣:“孩子......”

  “哦。”陈茜怔了一下,“这有什么使得?这些事都交给妙容,我向来不管的。”

  他的模样,就好像是他刚刚出身的孩子一切安康没有患病一般,就好像他的姨娘万事安好没有出事一般......可若是这样,他的脸色......

  “候安都擅自做的这些事,真是让我,不得不再一次好好思量思量,此人可否为我所用!!”陈茜沉着声音说出一句话来,恰恰适时地解答了韩子高心中疑惑。

  原来,他的脸色,是因为这个原因。

  韩子高默默看了眼陈茜,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发凉。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时而有情有义时而无情无义的......

  以他对陈茜的了解,他那般顾家的血性男子,怎么会这般毫无波动地说出“这又有什么使得”的话?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对着他,这般无情无义......

  “子高,妍儿是我叔父亲女,此次突然离开徐州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陈茜的话打断了韩子高的胡思乱想,“最近战事颇顺,不知道是出了何事,我想,最多不过三日,便可见分晓。”

  韩子高应了一声,想起一件事来:“现今兵荒马乱的,五小姐一介女子,如何使得?”

  陈茜毫不在意道:“你别小看她,那丫头厉害着呢!”

  “怎么?”陈茜挑眉看着韩子高,“你担心她?!”

  他的语气间,竟带着一丝淡淡的酸味。

  韩子高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并没有......”

  “最好没!”陈茜一手抬起来,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过韩子高的脸颊,美美地揩了一把油,又转过头一本正经地提笔回信起来。

  韩子高愕然地看着陈茜装正经的样子,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他也未开口戳穿,只立在一旁,静静地磨起墨来。

  从他的角度,刚刚看得到陈茜的侧颊和信上的一二内容。

  “......加月例以慰潘氏,庶出二子赐名伯固,将养于其庶母潘氏处,以示慰藉......药王启蒙先生,吾已完备诸事,乃江南名士......妍妹其事,为嫂者......”

  韩子高手上磨墨的动作未停,有些痴然地看着陈茜专注的侧脸。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眉微微的蹙起,眉稍处尽是认真的神色。

  这个男人,并非无情无义,他只是对自己在意的人更有情有义而已,只是对自己倾注了心血的人更关怀倍至而已,比如他的嫡长子陈伯宗,比如他的结发之妻沈妙容,比如......韩子高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算吗?

  许是算的吧,起码现在是。

  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有关系,他总要一点点变强,变的更有资格站在陈茜的身边,既然他下了决心不顾世俗选择了这条路,那他便定要尽力,让这条路多些坦顺。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陈茜。

  陈茜说,陈妍的突然离开,不出三日便会出消息,而事实上,在第二日一早,便有了陈妍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这个消息,是她本人带过来的------她来了吴兴!

  听到通报的时候,陈茜正和韩子高下着棋。

  “你的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描述。”

  听到陈茜的调侃,韩子高平静地落下一字,悠悠然到:“师父没教好。”

  他的棋术,正是陈茜以前教导的。

  陈茜被韩子高恰到好处地怼了一句,正要找些话挽回场子,却听得门外一声通报:“玉华郡主求见!”

  玉华,正是陈妍的封号。

  陈妍离了徐州,竟来了吴兴!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上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