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么?!他竟然在质问陈茜,还是讽刺般地质问!

  他,他不是,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太危险了。

  可他方才说了什么?!

  陈茜为了战争能多一份胜算以身涉险,他竟然还再质问!他一个活在陈茜羽翼下的没有什么能力的三级步兵,有什么资格?!

  韩子高不由低下了头,心乱如麻。

  心里酸酸涩涩,堵得厉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子高下意识地就要请罪。

  一只手扶住了呈跪势的韩子高,那手上红痕依旧,和腕上漆黑色的虎头精铁护腕形成鲜明的对比。

  “子高。”陈茜背着光,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只那双眼睛,在背光的情况下逾显明亮,“子高,我很欢喜。”

  那句话太过突然,那一幕太过浓厚,以后的很多年里,韩子高都清楚得记得,陈茜近在咫尺的脸庞,明亮异常的眸子,和略带沙哑的声音。

  “子高,我很欢喜。”

  

  、第 45 章

  长城县的街道上,没有了往日的喧杂和热闹,空旷的道路旁,店铺的大门十有八九蒙着一层灰尘,富户的人家搬了个大半,贫困的人家也大门紧闭。乍眼看去,竟似一座空城,要不是远处时不时传来的修栅栏的号子声,怕真是要把这萧索和凄凉壮大到极致。

  一个身着青色步兵麻衣的人匆匆地在空旷的道路上走着,青色的衣衫干练紧凑,把修长的身材衬的有些消瘦,腰间简陋的黑色布腰带紧裹着窄瘦的腰身,一眼看去有如女子般纤细。那人容貌绝色,长发用粗陋的木簪在头顶扎成一团,裹着一方青色的布巾,明明一身简陋的装扮,偏偏在这人的身上穿出了一种丝绸锦箔的高贵飘然感。

  只是这人脚步匆匆之余步伐还有些散乱,绝色面容上紧皱的眉头更是印衬着这人此刻烦躁的心绪。

  这人正是刚从县衙府邸逃也似地出来的韩子高。

  子高只觉得脑子里像被伸进去什么东西搅了一番般,晕晕乎乎不知所谓。可偏偏陈茜的话还在耳边一遍遍地响着,清晰异常。

  “子高,我很欢喜,你在担心我。”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好像,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便急匆匆地告退了——像个逃兵般逃也似地告退了。

  街道空旷,正好不用担心脑子乱糟糟地撞到人。

  韩子高边走边想着自己今日种种奇怪的行为。

  脱口而出的蠢话。愚蠢可笑的落荒而逃。

  此时的胸膛中的心脏还因着这些无法解释的行为而砰砰地跳得厉害。

  子高,我很欢喜,你在担心我。

  他当然应该担心陈茜,陈茜是军队的核心,是他的主公,是他的恩人,也是他,心里承认的朋友。

  只是,他显得过于激烈了。这种激烈,有些超乎想象和控制。

  而且他为什么要逃?他是担心陈茜,为什么还要落荒而逃?有什么可逃的,或者说,有什么可怕的?

  韩子高的眉头越皱越紧,在光洁的额头上显得格外突兀。

  耳边的号子声越来越清晰,入眼已经能看得到远处影影绰绰的士兵。

  韩子高微微顿了顿脚步,握了握拳,将心底的疑惑生生压了下去。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且先抛到一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想。

  等等!更重要的事?!

  陈茜昨日说,要与他商议些许战事。然而,他就这么......跑了?陈茜定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给自己,可是......

  韩子高顿住了脚步,愣在了那里。心下,直打起鼓来,他今日,这是出了多少的错,砍了脑袋都不够。

  韩子高懊恼的以拳击掌,不由发出一声嘘声。

  这可如何是好?回去?可若回去,他该如何面对陈茜?将此事抛下去修栅栏?可若有重要事宜被自己耽搁?

  比起军事,自己那些可笑的尴尬算得了什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