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拿自己当朋友了吗?他不告诉自己他受伤之事,不愿意开口寻求他的庇护,不愿意像其他人那般不动声色地讨好自己......

  他想要帮他,想要庇护他,可他不愿意。

  他刚离开徐州时还有些不明白自己莫明的火气,后来,看到这人不顾安危地冲到老虎身边时,他才知道自己怒的是什么。

  他只是在气着,他没好好照顾自己,只是在气着,他不把自己的安康摆在前头。

  虽然,若换成他陈茜,他也会这么做。

  虽然,若换成旁人他也许会很欣赏这种做法。

  可偏偏是韩子高。

  陈茜哪哪能不知,自己这是不知不觉,真把这人,摆在了心上。

  陈茜将手边已经冰凉的茶水咕咚一声灌入嗓子,一个机灵间把那些不受控制的苦涩去了七八分。

  当务之急,他必须尽快最好迎战准备,必须万无一失。

  他要守好长城县,他要护好背后的将士和百姓。

  陈茜的目光逐渐坚定,眼里的迷茫和苦涩逐渐褪去。

  他不会强人所难。

  同样,他不会让这数千将士失望!

  绝不会!

  

  、第 40 章

  栅栏紧急密鼓地修建着,日头晒得正高,劳作的士兵们忙碌的势头却一点都不减。

  韩子高身着统一的步兵服侍,将手中几尺长手臂粗壮的竹子递给前面的人,微微扭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腰,用手背轻轻抹去白玉般的脸庞上滑落的一滴汗水。

  不远处,裸着上身健壮古铜色腱子肉的候安都一掌推出去几根粗竹,扯下绑在左腰的水袋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清亮甘冽的泉水在喉间划过,有一缕沿着候安都的下巴滑下,在滚动的喉结上停顿一时,又消失在宽阔野性的胸膛。

  候安都满足地微叹一声,直起脖子,目光所及正好看到了韩子高微微吃力地扛着竹子,眉头微颦的样子。

  他看起来并不轻松,区区一根竹子已经让他气息不均,他的脸庞泛着一丝淡淡的红晕,怕是因为劳累和闷热。偏偏他还不似其他人般解了上衣挂在腰间。他的青衫仍然整整齐齐,不像是干着活的,反而就像静坐在桌前焚香读诗般。

  那洁净整齐的青衫下,是否也包裹着白净如玉的身躯,而不是自己这般处处彰显野性的古铜色皮肤和森森的伤疤。

  候安都颦眉注目,不知为何,刚刚喝过水的嗓子又一阵阵地发干。

  那侧身揉肩的背影突然转了过来,清亮黝黑的眸子和候安都的视线交汇。

  像是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般,候安都差点跳将起来,心脏狂跳了一下后,又回神道自己为何这般惊慌。

  这样一想,候安都将方才快速转过去的头又转了回来,对着韩子高没有表情的面庞,倨傲地冷哼一声,嘟囔了一句:“弱小的废物。”也不管别人是否听得到,又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连根竹子都扛不动的家伙,那日到底哪来的胆子威胁自己。

  这样一想,跳的欢快无比的心又有些气闷起来。因为这个人,害的自己剥了两个月份的俸禄,还挨了陈茜莫名的一顿眼刀子。

  想想都憋屈。

  那拔剑相向之仇,总有一天他会报的。

  候安都恨恨地想着,手上没控制住力道,推过去的竹子砸的接应的小兵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候安都回过神来,扫了才半圈的栅栏,皱了皱眉头,又全身心地干起活来。

  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上午的陈茜,看着密密麻麻被自己标注的图纸,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这才踏着步推开房门,准备去看看城外栅栏的修建情况。

  城外的栅栏已经修了半圈。陈茜打量着修好的半圈栅栏,心里默默地点着头。速度倒是其次,坚固程度才是最重要的。

  忙碌的士兵并未注意到站在百米外的陈茜。

  陈茜轻扫过去的眼神突然顿了一下,那是......陈茜又把视线转了回去,落在一个一手扛着竹子,一手揉着脖颈的青色人影上。

  很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