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祸水>第34章 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萧煜扔掉毫笔起身, 气血上涌,怒道:“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人看住她吗?”

  宫女伏在地上,颤声禀道:“荣姑姑说王府门禁森严, 确定娘娘没有出府, 可里里外外都翻查过了, 就是找不到。”

  萧煜顾不得旁的,立即从龙案后绕出来,命人备车驾,他要出宫。

  前些日子音晚曾命人向萧煜递过信, 说她想见一见父亲。

  这是除了那句“谢陛下”之外, 她唯一对他说的话, 萧煜实在不想答应,可还是答应了。

  来递信的侍女说,自娘娘见过润公, 整个人情绪都不对,整日里恍恍惚惚。

  今晨她把侍女支到院子里, 让她们晒茉莉干花, 说她要缝香囊。侍女依令而行, 在院子里晾晒了大半日的花,进去奉茶时,才发觉音晚不见了。

  萧煜越想越气,命人传召谢润,让他去淮王府候着。

  传令的内侍骑快马而去,谢府又离淮王府不远, 待萧煜这边备齐王驾卤簿,与谢润几乎同时抵达王府。

  谢润也是满脸焦色,坚决不承认是他拐带了音晚, 并且要求萧煜立即派人找。

  萧煜再三盘问王府护卫,确认音晚没有出府,必定还在府内。

  他自把青狄和花穗儿遣送回了谢府,另指了几个伶俐貌美的侍女给音晚,以做贴身差遣。音晚乖乖地收下,由她们照顾自己饮食起居,却极少与她们说话。

  是以,不论萧煜如何盘问这几个贴身侍女,她们都是一脸茫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午。

  萧煜气得将手边茶瓯扔了出去,冷声质问谢润:“你都跟晚晚说什么了?”

  谢润正敛眉沉思,他了解音晚,她自小懂事孝顺,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绝不会想不开。

  她一定是想清静清静,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去消化他告诉过她的陈年旧事。

  想到这儿,谢润稍放下些心,随口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把她的生母身份,以及关于兰亭遇袭的猜测告诉她罢了。”

  萧煜当即火冒三丈:“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没事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谢润凉疏疏道:“臣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一世单纯快乐,若能选,必想将她护在怀里,挡住风雨侵袭,免受前尘旧怨之扰。可是行吗?陛下如此咄咄逼人,眼见女儿要投入宫廷深帷,若再继续懵懂无知下去,岂不是要叫那深宫一口吞了?”

  萧煜道:“朕会保护她。”

  谢润不再说什么,只望着他,蓦得,讥诮地勾了勾唇,发出一丝冷笑。

  萧煜一刻也和他待不下去,快走几步,绕过水榭廊亭,走到后院宽敞处,扬声喊:“晚晚,你在哪里?快出来。”

  连喊了好几声,庭院里静悄悄的,杳无回音。

  望春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来,低声建议:“要不,让人把王府里的井掏一掏?”

  萧煜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只觉闷雷灌耳,抬腿把望春踹开。

  “晚晚,我来了,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你这样,可知我有多担心?”萧煜揽着曳地袍袖来回踱步,边走边喊。

  谢润叫他烦得不行,喊了一声:“晚晚,是爹爹,爹爹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便听一阵娇细嗓音自环湖山畔传过来。

  “爹爹,我在这儿。”

  萧煜和谢润循声找过去,见那磐山洞穴处,柳丝飞扬,虚虚掩映着窈窕倩影,音晚正坐在大石上,怀里抱着一幅卷轴,手边搁着白釉瓷盅。

  这是灵璧石堆砌出来的假山,线条流畅浑圆,山石错落相叠,布局疏密有致。

  音晚隐在山石间,微微后仰了身子,神情甚是慵懒自得,不时拿起瓷盅啜一口。

  萧煜从她手里夺过来,自己尝了尝,是甜如蜜的清酒,香醇滑口。

  音晚也不知喝了多少,脸颊浮出两团酡红,眼神迷离,含笑看着他们:“你们都太笨了,找不到我。”

  萧煜疑心她是在借酒装醉,不然,怎得任他喊破喉咙她都不肯出声,她爹只喊了一声她就出来了。

  敢情是只怕她爹着急,不怕他着急。

  谢润上前把音晚从大石上拉起来,心疼地问:“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音晚透出微醺之色,身子晃悠悠,嗫嚅:“太吵了,我想清静一会儿。”

  萧煜想起刚才荣姑姑跟他说,那些侍女里有几个年轻浮躁的,摆弄花叶时随口侃了一两句外面的光景,说道:“荆南高氏财大气粗,为了让自己姑娘在新帝面前一瞥惊鸿,特意请人缝制了雀翎留仙裙,裾底缀满南海珍珠,行走时若姮娥仙姝,浮光流漾。”

  萧煜将让她醋一醋的想法抛诸脑后,去握住她的手,笃定道:“你别听旁人胡说,没有的事,我正着人修缮昭阳殿,今天就带你进未央宫,以后我们好好地过日子,我断不会让旁的女人来烦你。”

  音晚拂开他的手,往谢润身边靠一靠,皱眉:“不。”

  萧煜按捺下火气,耐着性子与她说:“那你想怎么样?想一辈子住在王府里吗?别忘了,你是皇后。”

  音晚仰起头,可怜巴巴看他:“我想走。”

  萧煜道:“不行。”

  她神色怔怔,须臾间眼眶溢出泪花儿,莹亮湿润,娇弱哀戚。

  萧煜看了她一阵,从袖中摸出帕子想给她拭泪,却见她满是抗拒地向后躲闪,一直躲到她爹的身后。

  谢润挡住萧煜,道:“容臣单独与女儿说几句话。”

  萧煜目光紧落在音晚身上,看她乖乖地跟着谢润,往假山深处的沟壑间走去。

  谢润压低声音与音晚说了几句话,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面含不舍却又克制地把音晚送回萧煜身边。

  他揖礼告退。

  音晚落寞地目送谢润走远,又坐回她方才坐过的大石。

  萧煜撩袍坐到了她身边。

  不得不说,音晚是很会选地方的。此处不光隐蔽,景致亦甚佳。

  天光云影,老松柔树,空中氤氲着落雨后的湿气,偶有微风吹来,拂动衣袂翩翩,颇有些闲雅情调。

  萧煜举起瓷盅灌了口酒,心绪沉静下来,握住音晚的手,柔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音晚低垂着眉眼,没有挣开他,一副温柔顺从的模样,默了许久,她道:“坠子的事你查清楚了吗?”

  萧煜蓦然一怔。

  音晚忧郁低语:“我爹说你心里有数了,会查清楚的,那你什么时候能查清楚,能还我清白?”

  萧煜曾经在登基后,于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小别山。他没惊动乌梁海和陈桓他们,只带着陆攸去的,让陆攸详细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形,把有关方位一一指了出来。

  他认为谢润的判断是对的,那些人应当就是认识陆攸,不想再跟他正面冲突,才专等着谢兰亭落了单出来行动。

  若当真是这样,嫌疑最大的就是他麾下那些昭德旧部,而这项猜测一旦成立,那白玉髓坠子的事情便更加疑点重重,用心险恶。

  可萧煜只能到这里。既不能惊动他们,更不能摊牌审问他们。

  他初践帝祚,权位不稳,危机四伏。

  谢氏、善阳帝的旧臣、藩将、边贼……敌人数不胜数,而他所能依仗的便只有这些曾随他出生入死的昭德旧部。

  若这个时候君臣生隙,无异于自断臂膀,自毁前路。

  未央宫内,祸起萧墙,兵戈相向的故事从未断过。若将他们逼急了,让他们以为自己要食言,不肯将位子传给伯暄,极有可能会铤而走险,为了伯暄一战。

  若有一日,这些对四哥忠心耿耿的旧部站到了他的对立面,竖起的幡帜还是伯暄,宫墙内再上演一番挚亲相残的戏码,九泉之下,四哥不会安息吧。

  这里面还牵扯着朝政、帝位。

  萧煜轻轻叹息,搂住音晚,道:“再给我些时间,等我将位子坐稳,我一定会……”

  音晚没等他说完,便甩开了他的手。

  她怀里抱着卷轴,呢喃:“我爹说,我母亲是被你父皇抢进宫里的,她不想去,不想做妃子,可世宗皇帝拿皇权压她,她没有办法,只能屈服。”

  萧煜认识她怀里的卷轴,那是前不久他从骊山行宫里拿出来送给音晚的,是苏惠妃的画像。

  萧煜静静看着她,许久,才说:“这不一样。”

  “苏惠妃只是父皇的嫔妃,可你是我的皇后。她不爱父皇,可是你爱我。”

  音晚摇头:“不,我不……”

  萧煜倏然倾身,将她拥入怀中亲吻,把她未出口的话截断。

  极具掠夺性且凶狠的吻,像要把音晚吞裹入腹,她被亲得眼冒金星,快要喘不过气,拳头捣在萧煜胸前,想将他推开。

  推是推不开的,萧煜自己亲够了,才将音晚松开。

  音晚抚着胸口,喘息凌乱,柔软的睫宇轻覆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萧煜只觉心中郁结,说不出的烦闷,瞧着音晚瓷白的面庞,微松斜耸的云髻,竭力按下,捉住她的手,搁在掌心间揉捏着,哄劝:“昭阳殿很漂亮,不是外面,而是里面。我命人以椒泥刷过墙面,新添置了四时摆件,还有尚宫局新制的香囊,茉莉干花的,你不是喜欢这个味道吗?”

  音晚不作声,萧煜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边往外走,边道:“跟从前你入宫,走马观花看一眼不一样。它现在是你的,你可以坐在里面接受命妇跪拜,你是大周皇后,执掌凤仪,尊贵无双。你知道,多少女子用尽心机钻营,都想得到这个位子。”

  音晚心想:那你就把它给费尽心机想得到的女人。

  但她没说出口。刚才父亲跟她说过,深宫的局面远比王府要复杂得多,她要面对的敌人也更多。若势必走不了,那便要学会忍耐,想尽一切方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服软的时候服软。

  但她实在做不到对萧煜语笑嫣然,谄媚奉迎,便低下头,不说话也不反抗。

  萧煜将她抱进了龙辇,吩咐荣姑姑收整行装,带进宫的侍女早就挑拣好了,已经万事俱备。

  张罗好这些,萧煜踩着杌凳进了龙辇,见音晚阖眼靠在粟心软锦垫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他知道她没睡,只是不想跟他说话,还是放轻了动作,坐在她身侧,把她搁到自己怀里。

  马车平缓,周围安静,萧煜揉捏着怀中的人,凝睇着她绝美宁谧的睡颜,连日来的思念堆积,若洪水滔滔,顷刻间便破堤而出。

  他原意只想亲一亲她,怎知一沾上她便神魂颠倒,将廉耻规矩全抛到了脑后,在龙辇上做起了不该做的事。

  望春机灵又贴心,听到里头响动,粗重的喘息夹杂着低柔的啜泣传出,忙让驾辕内侍放缓些,将马车驱赶得又慢又平稳。

  龙辇内本就宽敞,干起孟浪之事更是相宜,萧煜使出花样和力气,痛快地弄了两回,犹觉不过瘾,想再来,音晚紧抓着他的手,怎么都不肯了。

  她眼睛红肿,面颊犹挂着泪痕,白皙纤细的皓腕上几道青紫掐痕,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斑迹点点,身体瑟瑟发抖,蛾眉紧拢,像强忍着疼。

  萧煜意犹未尽,却不得不收手,抬起她的下颌啄了一口,叹道:“真是个娇娇,成婚这么久了,怎得还跟新婚之夜的小姑娘似的。”

  音晚默不作声,去捡自己的衣裳。

  萧煜自己衣冠齐整,那身团龙藻纹海水江崖玄色衮服分毫不乱,只在下摆处有一团不显眼的污渍,被刺绣纹饰一挡,根本看不出。

  却把音晚折腾得凌乱狼狈至极。

  她从满是褶皱的缎衫鲛纱里拾捡出红绫抱腹,手指颤抖地去系带子。萧煜挑开车幔看了眼窗外,见朱墙黛瓦伫立两侧,龙辇已驶进了宫门。他转过头来帮音晚穿衣裳,好几件衫裙都弄脏了,他只有拿过自己的玄绸龙纹披风把音晚裹住,将她打横抱出辇轿。

  这未央宫有如画的宝阁琼林,有连阙的宫宇瑶台,花树葳蕤,奢丽华美,落在音晚眼中,却只觉得憋闷。

  她幼时常入宫闱,不觉得什么,可自打崔昭仪死后,她就开始害怕这里,觉得这里是幽兽的血盆大口,伪装成金屋美苑,诱一个又一个妙龄女子来送死。

  萧煜把她轻轻放在榻上,招了招手,便有宫女曳着裙摆迤逦而入。

  她们托着剔红漆盘,里面搁着圆钵瓶罐,盛放着沐浴用的露华百英粉,面脂,兰膏,香泽,还有一整套的正红金绣云霞翟纹鸾凤袍,纻丝纱罗、金花钿萼托嵌红宝赤金冠,金臂钏,雪白罗袜,缎面绣鞋。

  萧煜不让旁人插手,亲自帮音晚沐浴,往她身上涂抹香膏,扑上露华百英粉,穿好寝衣,用玉背角梳蘸了兰膏,细细梳理着她那一头青丝。

  到底是皇帝陛下,端得不会伺候人,耽误了些功夫,扯断了音晚几根头发,等全部收整妥当,窗外已降下夜色。

  萧煜坐到榻上,把音晚拥入怀中,抚着她的脸颊,轻声问:“在想什么?”

  音晚靠在萧煜身上,望着跃动的烛光,慢吟:“‘一入宫门深似海’。”

  萧煜含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萧郎就在这里,是夫君,不是路人。”

  音晚稍稍犹豫,想起父亲嘱咐过她的话,故作沉郁道:“可萧郎也许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萧煜听她难得愿意与自己讲话,又是这般拈酸情切,不由得心喜,顾不上端架子招醋意,忙握住她的手,道:“谁说不是?我永远都是晚晚一个人的夫君。”

  音晚叹道:“可用不了多久朝臣就会要求皇帝陛下充实内苑,绵延子嗣。”

  “子嗣”二字如同利剑,插到萧煜的心上,他一时想起和云图可汗的承诺,要将自己的嫡长子送去突厥为质。

  他的视线落在音晚平坦的小腹上,霎那间忧愁满溢。

  不行,他得抽空召见一下穆罕尔王,他得毁约,不能亲手毁了他和音晚的夫妻情谊。

  音晚不知他转过这么多心思,只兀自嗟叹:“你的皇兄就有许多嫔妃,都是谢太后帮他纳的,既是祖制,又是母命,终究是不可违的。”

  萧煜冷哼:“我可不是皇兄,任她是谁,别想把手伸到我的后宫内苑。”

  这对母子的恩怨由来已久,萧煜又素来强硬不驯,自然不会被谢太后牵着鼻子走。

  音晚担心的是另一个人,是父亲特意嘱咐要多加提防的人。

  她撑起身体,目中闪烁着莹光,看向萧煜:“那要是你母后把你的韦姑娘找回来了呢?”

  萧煜揽着她失笑:“我的韦姑娘?我怎么不记得……”

  他戛然停口,面露惊诧:“她?”

  音晚躺回枕间,幽幽道:“自打你被囚西苑,韦姐姐便去了洛阳外祖母家,经外祖母说和嫁与平皖侯。婚后两人一直不睦,年前才和离。太后怜惜她,把她召回长安,时不时召请入宫相陪。”

  萧煜一时有些发愣。

  他依稀记得这位韦姑娘,闺名浸月,通晓诗书,谨守礼仪。当年他犹是懵懂少年,对情之一字根本不开窍。只是父皇说她好,四哥也说她好,他便觉得遵照皇命娶了也无妨。

  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耽于儿女情长,总归男大当婚,娶谁不是娶。

  韦浸月又恰巧同一般只知钗环脂粉的世家俗女不一样,会吟诗,会风雅,萧煜便觉得这样也还好,在宫中遇上了也会同她说几句话。

  仅此而已。

  她在萧煜记忆中的影子,甚至都不如那个六岁的小晚晚深。

  萧煜转瞬释然,将音晚揽回怀中,低头亲了亲,调笑:“晚晚莫不是吃醋了?”

  音晚抬头看他,眸中本透出雪澈冰光,凉丝丝的,却在一瞬揉尽些许情愁,哀婉动人,柔弱堪怜。

  萧煜忙心疼地抚着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晚晚只管放心,我同她本就没什么缘分,天意如此,勿复强求。我已有了‘谢姑娘’,便不会再有什么‘韦姑娘’。”

  他正甜言蜜语地哄着,宫女进来禀,说太后在启祥殿摆宴,请皇帝陛下前去。

  音晚躺在萧煜怀中,看了眼更漏,已到亥时,心底不住地冷笑。

  都已经半夜了,任佳酿珍馐都该没了滋味,有滋味的怕是桃花宴吧。

  父亲曾说过,她这位好姑母是与当年母亲被下毒脱不开干系的,且善阳帝驾崩之前,很有可能已经把音晚的身世告诉谢太后了。

  若她知道,必然会忌惮音晚,会想法设法对付音晚。

  第一步,便是要疏远她和萧煜的关系。

  谢氏衰微,父亲又辞了官位,音晚这看似出身显赫的谢家姑娘其实早就没了倚仗,她唯一的倚仗便是眼前这个混蛋。

  音晚答应过父亲,会想法设法让自己过得好,要一直好到父亲有办法助她逃走。

  她今日刚入宫,萧煜歇在她这里,若半夜就让人这么轻易把萧煜叫走了,叫去的地方还藏着一个昔年与他定过亲的小青梅,纵然萧煜没这意思,可经不住外间的猜测浮想,以后谁还会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所以,定不能叫他去。

  音晚却不明说,挣开萧煜的怀抱,往榻里侧滚了滚,背对着他,道:“太后一番好意,陛下还是去吧,夜晚风凉,不回来也无妨。”

  萧煜果然上套,当即道:“什么不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摆什么宴?尚在国丧,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吩咐宫女去启祥殿回禀,就说政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明日会去向母后赔罪。

  宫女告退后,萧煜便躺回来,凑到近前,从身后抱住音晚。

  音晚只觉一股龙涎香气伴着炙热鼻息袭来,萧煜的手又开始不规矩,她本能想推开他,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萧煜拆解着她的寝衣带子,在她耳边道:“晚晚,你一直在王府里,足不出户,怎么知道母后把韦浸月召回长安了?”

  音晚骤然一凛。

  萧煜动作娴熟,享受着温香软玉,声音愈加温和:“是不是你父亲告诉你的?他还跟你说什么了?要你提防母后,提防韦浸月,对不对?”

  “母后跟苏惠妃中毒有关,对不对?”

  “所以,你刚才是假装在吃醋,想留住我,在跟我耍心眼。”

  音晚的身体僵硬,额间浸出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洇在绣枕上。

  萧煜拥着她,怜惜轻柔地说:“你在发抖,后背凉丝丝的,怎么,我这么可怕吗?我是你的含章哥哥啊……”

  音晚紧咬住下唇,承受着背面而来的风雨侵袭,只觉身如风中落叶,飘摆不定。

  萧煜发出满足地喟叹:“我比你大太多了,经的事也比你多太多了,其实,你这么个小丫头,我一眼就能看穿,只不过有些时候不愿意说破罢了。”

  音晚默默蜷起身子,却被他立即毫不留情地捋平。

  他在她耳边道:“其实我挺喜欢你跟我耍这样的心眼,看上去好像你真的在吃醋,真的那么在乎我,这也挺好的。”

  “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很好骗,不要总想着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