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云妃>第二十三章1

干完一天的活,丝云已经累地有些撑不住。摸摸自己的头,有些烫,可能是受了风寒。今天天气特别冷,她提着灯笼绕了皇宫一圈,还得边走边说。现在的她真是又饿又渴又累又冷。可是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喝不下。因为她刚才听到一件十分奇怪的声音。现在想想,这声音让她吃惊不小。

寂静的皇宫,当丝云走到惠妃宫时,她故意放慢脚步,仔细观察里面的动静。

忽然里面传来一阵男人的叹息声。“或许是姐夫。”丝云并没在意。

可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突然想起刚才遇见誉辉的时候,他是往南走的,明显是去丽淑妃那里。惠妃宫是在北边。这么晚了,姐夫没必要绕那么大一圈。

“难道那个男的根本不是姐夫。”丝云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不是姐夫,那会是谁?这么晚还在李青玉那里。难道是他。”丝云忽然想起那个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丝云想不通。

正想着,门“吱嘎”一声开了,屋里灯光很暗。丝云拿着油灯正准备去看是谁,那人忽然跑到丝云怀中大哭起来。丝云知道一定是文芯。

丝云哄着她说:“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文芯摇摇头:“没有人欺负我,只是看到姨娘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丝云心中一阵感动,抚着她的头,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到底哪里得罪父皇,他为什么要把你发配到这里?”文芯不解。

“这......”丝云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没事,只是在一些问题上他对我产生了误解,等他明白过来,他就会来接我。”

“真的?”文芯有些不相信。

丝云坚定地点点头:“真的。”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他,他也一定会明白她不告诉他的苦心。

“哦,对了,”丝云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收到一封给我的信?”

“是不是香梅阿姨的?”文芯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给您。”

“姐夫知道吗?”丝云有些紧张。

文芯摇摇头:“还不知道呢。要让父皇知道吗?”

“暂时还是别让他知道。”丝云想了想,说,“该告诉他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他。但是不是现在。”

文芯虽然很不理解,但也还是点点头。

丝云拆开信封,仔细看完上面的内容,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文芯虽不明白信中所写的是什么,但看见姨娘高兴的样子,心知必是好事,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丝云感到奇怪。

文芯顽皮地说:“因为姨娘笑了啊!”

“你啊!”丝云按住她的鼻头,笑骂道,“淘气。”

正在二人开心地互相安慰的时候,王欲急匆匆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大皇子快不行了。”

“什么?”

丝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晕倒了,幸亏文芯在后面扶住她:“姨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丝云强撑着站起来,“快带我去看看。”说着,丝云推开文芯的手,走了出去。王欲和文芯急忙跟上她。

当丝云走进文聂的房间,房间里死一般沉静。李少青跪在床边一边为文聂擦汗,一边小声抽泣。文聂唯一的儿子欣封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只是站在母亲身边给少青递毛巾。誉辉站在一边,不停地在那儿走来走去。忽然他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让他日夜难寐的女人------丝云。

“你来了。”一句普通问话的下面不知压着多少愤怒埋怨。

“我来看看。”丝云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就过去看看吧,刚才他醒来的时候还念叨你呢。可能有话跟你说。”

丝云向誉辉拜了一下:“是,皇上。”

誉辉看了她一眼,失望地闭上了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丝云不再理他,也没看见他眼里的泪水,快步走到文聂床边,仔细看着他,见他还在昏迷着,便转过身来问少青:“他这样昏迷有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少青含泪说道,“时而醒时而睡,只是他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真怕......他还这么年轻,我......”少青忍不住了,抱着欣封大哭起来。

“没事,没事。”丝云一边劝着,一边也跟着哭了起来。

誉辉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她们的哭声,心情就更糟了。他准备把她们喝住,但想到自己的爱子生命将息,心中也是着实难过。只是叹气,不理她们。

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文聂醒来了,看见丝云,想喊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拿出所有气力,终于冒出两个字:“姨娘。”

虽然声音非常微弱,丝云还是听见了。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说:“聂儿,姨娘在这儿,你需要什么,说啊!”

“姨娘,我怕我是不行了。”文聂含泪说道。

“别胡说,你只是一般小病而已,会好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姨娘不用安慰我。父皇,”文聂叫着誉辉。

誉辉走过来,伤心地问:“你有什么要求,父皇一定答应。”

文聂把丝云的手放在誉辉的手里,誉辉和丝云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听文聂说道:“父皇,我不知道姨娘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让您这么生气,但我明白姨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您,为了我们这个家。如果她做的事情让您生气,请您念在死去的娘亲的面子上,原谅她吧。别让姨娘在那个地方呆着了,好吗?”

誉辉不好拒绝,看了一下丝云,见她也看着自己,忙转过头去,含泪点点头。

文聂看见父亲这个样子,欣慰地笑了。

“姨娘,我走了以后,封儿和少青就拜托您了。”

“你放心,我会的。”丝云早已泣不成声了。

“姨娘,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封儿和少青,我最担心的是三弟和五弟。我怕他们为了争皇位而......咳咳.....”文聂说话有点急,大声咳了出来。

丝云一边为他拍背,一边劝慰道:“我会提醒他们的。”

“姨娘,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五弟他......”文聂不说了,因为他看见文恒和文庄进来。丝云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看见文聂这时闭口不提,心知必不是好事,也不问了。誉辉虽然站在旁边,但文聂的声音很小,他没听到什么。

文庄和文恒走到文聂床边,拉住他的手:“大哥。”

“你们来了。你们一定要团结,辅助父皇成就大业。”

“大哥......”

“你们一定要听姨娘的话,知道吗?”

“恩。”两兄弟点点头。

“姨娘,我......”文聂没有说完,人就已经走了,才二十七岁。誉辉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难过心情可想而知。文聂虽不为丝云亲生,但毕竟从小带大,丝云心里也是非常难过。

晚上,看着满桌的奏章,誉辉真是非常生气:“这么多奏章,让朕怎么改嘛。来人啊,起驾云心苑。”

王欲急忙跑进来:“皇上要去哪儿?”

“云心苑啊,没听见啊?”

“是。”

到了云心苑,誉辉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

“云妹,云妹。”他大声叫着,可是没有人应。

“夫人呢?” 誉辉问

王欲小心翼翼地回答:“在盥洗室里。”

“我不是让你们把她接到这里吗?”

“夫人不回来,奴才们也......”

“带我去看看。”誉辉有些生气。

“可是这么晚了......”

“看不见她,朕今晚睡不着。”

丝云做完一天的工作回到房间,拍拍身上的灰尘,坐在桌边,端着已经变得冰凉的米饭,食不甘味啊!因为她还在想着文聂临终时没有说完的话。事情跟恒儿有关,到底是什么事?他说话声音那么小想必不想让姐夫知道。“会不会和惠妃的事有关?”丝云突然产生这样一种想法。但随后她立即把它否定了。“恒儿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我怎么可以随便怀疑他?他是我亲手带大的,我应该了解他。”丝云暗骂自己糊涂,明明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自己硬往一起凑,而且越想越离谱。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越来越杞人忧天了。想到这里,丝云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丝云回头一看:“姐夫!”她急忙站了起来,行礼道,“参见皇上。”

“皇上?”誉辉深深地看着她,“刚才那声‘姐夫’不是叫得挺好的吗?还是叫姐夫吧。”

“奴婢不敢。”

誉辉环顾周围简陋的摆设,故意问道:“你是不是打算以后就住在这里?”

丝云苦笑道:“我能自己选择吗?”

“如果我说你能呢?”

丝云看着他说:“那我选择时光倒流。”

“时光倒流?”誉辉弄不懂她的意思。

“对。”丝云认真地点点头,“如果我可以重新选择的话,我就不会来到京城。”

“那你要干什么?”

“嫁一个平凡的人,当一个平凡的妻子,过一种平凡的生活。”丝云憧憬着,“只可惜,”她叹了口气,“我是不可能拥有这些了。”

“你是怪我?怪我不该当这个皇帝。”

“您是九五之尊,我怎敢怪您?我只是感叹自己命不好,本不想参与皇族之间骨肉相残的悲剧,不想身不由己啊!”丝云话中有话。

誉辉感慨地说:“其实我也后悔了。”

“姐夫?”这回轮到丝云不解。

誉辉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动情地说:“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只是一直开不了口,尤其是现在,人老了,不好意思了。”

“你要说什么?”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抓住什么,”誉辉抬头看看满天的星星,无奈地说,“可我总是抓不住。”

“你究竟想抓住什么?”

“我想抓住,抓住,抓住你。”誉辉回头深情地看着她,握着的手更紧。

虽然曾经也遇到誉辉的表白,可是也许是年轻,也许是他的“报答”太多,丝云都不觉得什么害羞。现在年纪大了,猛然听到这样火辣辣的情话,还有些不好意思。

“姐夫这是什么意思?”丝云故做不知。

“我想抓住你,永远抓住你陪伴在我身边。”誉辉说得急切而恳切,让人不忍拒绝。

“可我现在不是已经陪在你身边,而且我不会离开。”

“这还不够,我想娶你,你知道的。这个想法我从来没有停止过。不是报恩,我是真的爱你啊!”誉辉激动地说。

这样的表白使丝云非常矛盾:“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誉辉望向天空,“如果雨儿知道这些年你为我们一家所做的一切,她不但不会怪你,她还会祝福我们的。”

“可是......”丝云还是有些犹豫,并不是因为姐姐,而是......她能告诉姐夫吗?

“难道你真的喜欢玉儿她哥?莫非那件事是真的?”誉辉着急了。

“姐夫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您认为我会做那样的事吗?”

“那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

“我这样做只是想调查惠妃为什么害我,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你怀疑这是她故意为之?”

丝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天在我走了以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誉辉问。

丝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

“你不要害怕,我相信你。”誉辉打消了她的顾虑。

丝云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告诉你吧,也该引起你的警觉了。”于是她把当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誉辉。

“啪”誉辉一掌打在桌子上,嘴里忿忿地说:“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女人,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呐。”

“姐夫。”丝云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那个朋友到底是谁?你调查出来没有?”

“还没有。”

“那你觉得三个孩子中间谁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够随便怀疑的。如果姐夫现在就下令把庄儿和恒儿拿过来拷问,不仅不利于他们兄弟之间的团结,而且还容易使惠妃狗急跳墙,没准还会发生逼宫这样的事情。姐夫,一定要三思啊!”丝云劝道。

誉辉听后,心中稍平,但还是有些害怕:“如果早就知道今天这个局面,我宁愿不当这个皇帝。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不动声色。”丝云说,“现在朝廷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姐夫处理,姐夫如果把朝政把持牢固,我相信即使有人想图谋不轨,也不容易得逞。至于这件事,如果姐夫放心,不如交给小妹调查。”

“我怎会不放心你呢?只是这样的话你又辛苦了。”

“为了姐夫和这个家再辛苦也是应该的。但愿能在他们图谋不轨之前把他们一网打尽,但又不会给姐夫留下滥杀无辜的罪名。”丝云仰天祈祷。

誉辉感动地说:“云妹,真是谢谢你了。走,这个地方不是你应该呆的,我不能让你住在这个地方。”

“姐夫,我不能走。”丝云坚持说。

“为什么?”

“如果我现在走了,不仅会引起惠妃的警觉,而且不利于我调查。”

“可我不忍心你在这里受苦。”

丝云笑笑说:“有姐夫这个‘不忍心’就够了,我就什么也不求了。”

“云妹-----”

丝云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锦盒。

誉辉奇怪道:“这是什么?”

“毒药。”丝云镇定地说。

“毒药?”

丝云解释道:“这是当初姐夫进京的时候我准备的。”

“你准备它干什么?”誉辉不解。

“姐夫当初进京,生死难测。如果姐夫万一......小妹不敢苟活,必定以死相从。”丝云坚定地说。

誉辉感动地不知道怎样表达。

丝云接着说:“现在也一样,为了姐夫,小妹可以不顾性命,更别说是一点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