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抽刀>第77章

  、第 61 章

  离开结绮馆时已是日暮,赵巽与两名护卫在街巷绕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残党的人尾随,才踏上备好的马车,仍是回了原来那处宅院。他们在宅院里住的这段时日,并未发现周遭有残党监视刺探,若此时贸然转移住所,反而容易招致怀疑。

  进到前院书房,赵巽令人带卢歧过来,向她描述了甄先生的样貌,以及结绮馆伙计所说的,甄先生以古玩商的身份,每年都会来几次南都城。

  “竟会派‘甄先生’出面……”卢歧低笑,喃喃自语似的说道,“看来他确实已完全取而代之了。”

  赵巽不解地问:“你知道了什么,他是谁?”

  “他叫迟怀,是新任主家。”

  彼时摄政王病逝,最受倚重的几位权贵组成了主家,代其掌控残党剩余势力,之后内部相互倾轧,摄政王的妹婿——迟禄毫不留情地处置了挑起内斗的权贵,才免于分崩离析,自此“主家”特指迟禄一人,即是真正的掌控者。迟禄承摄政王遗志,始终不改谋权的野心,在他治下,残党几经追剿却仍能在暗处保存势力,甚至逐渐渗透至官商侠匪。至于那位甄先生,则是他的心腹幕僚之一,地位不低,残党内部也少有人见过甄先生。然而迟禄再如何厉害,毕竟年事已高,精力威势远不如从前,残党内不少人暗地里已转而支持其子迟怀。卢歧从他们的禁锢中逃脱出来时,已隐约察觉出些许征兆,现如今甄先生被派到明面上,应付这种吃力不讨好又有极大风险的差事,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唯有迟禄已死,迟怀才能完全取代他成为主家,甄先生作为前任的心腹,自然会被排除在残党权力中心之外。”卢歧不无嘲讽地道,“倒比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赵巽追问道:“父死子继,合该如此。听你的口气,却不像是这么回事,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摄政王的妹妹与迟禄成婚之前,未曾与他有过任何交集,而成婚仅四个月后,便生下了迟怀。在西北被靖难军追剿时,他以迟怀为饵去引开追兵,迟怀侥幸死里逃生,却伤了双腿,再无法行走。”

  这是一对并无血缘且相互憎恶的父子。赵巽沉默片刻,“据甄先生说,主家正在赶来南都的途中。”

  卢歧嗤笑摇头,“按迟怀的脾性,就算还未到达南都,也绝对已经在不远处观望了。这番说辞意在拖延时间,让你等得心急焦躁,届时才好当面同你谈条件。”

  “位于横巷的结绮馆,你可有了解?”收到残党送来的当票后,赵巽便命人查探过兴元当铺,并未发现异样,而今日在当铺以及结绮馆内打过交道的人里,除了甄先生,就属结绮馆的老板背景神秘。

  卢歧答道:“南都城内确有残党暗中经营之地,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我没法确定。不过甄先生向来行事谨慎,贸然暴露隐匿之地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或许结绮馆只是他耍的障眼法。甄先生已被踢出残党权力中心,没了主家的倚重和庇护,他根本藏不了多久。”

  “那么循着甄先生的行迹,是无法找到迟怀了。”

  “想要迟怀主动现身,只有一个办法可行,”卢歧伸手指着桌面上那张行宫地底路线图,“打开宝库,或者让他认为你已经找到打开宝库的方法。”

  赵巽怀疑道:“这座宝库值得他亲自冒险找上门来?”

  卢歧语气笃定:“为了得到宝库里的财富,他会不计代价。”

  “理由?”

  “想必王爷也知道,于夙等人所在的家族一直受主家掌控,而近来主家更是不择手段地从他们身上压榨财富,逼得这些人彻底与其离心,至于打着江湖正派旗号的浮罗山庄,也在暗中经营杀人谋财的勾当。这就好比竭泽而渔,以残党将来的存续为代价,只为了迅速取得大量钱财,去造出他想要的那些远航船……”

  赵巽心下只觉得荒唐,忍不住开口打断:“你的意思是,迟怀的种种作为,包括费尽心思意图打开宝库,就为了给自己造船?”

  卢歧没有半点像是开玩笑的模样,继续说道:“与前任主家不同,迟怀从未效忠于摄政王,更无谋权篡位的野心,他一心只想着出海远航,以远离令他无比憎恶的脚下这方王土和这里的所有人。先前我还纳闷,为何主家会如此迫切、甚至不顾后果地敛财,现在看来,正是迟怀成了新任主家的缘故,他通过残党势力敛取的钱财,恐怕也都投入了湾岛上的秘密船坞。为了建成远航船队,他会设法获取一切能够到手的财源。行宫地底那座用高祖后人的鲜血才能打开的宝库,是迟怀接近你的唯一目的。”

  赵巽没接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卢歧。

  或许是赵巽的眼神实在复杂,令卢歧很快察觉到了。

  她坦然地与赵巽对视,“王爷还有什么疑虑,不妨直接问。”

  “迟怀想要造船出海,为了打开宝库所以接近我。”赵巽走到她面前,问道,“那你呢,你主动找到我,又是为了什么?”《$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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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2 章

  与卢歧接触以来的这段时日,赵巽着意观察,只觉得她格外冷静,除了六耳被埋伏的残党刺伤昏迷时,她曾显露出惊诧意外的情绪,之后就算身处被软禁的不利境地,却一直是处变不惊的态度,仿佛对此早有预料。她的身世来历,将多方消息糅合在一起,已经能大概了解,然而关于她的经历知道的愈多,赵巽愈发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卢歧既已逃脱主家禁锢,又为何非要假作残党来与赵巽会面,她主动参与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卢歧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只想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求个安稳的自由身而已。迟怀可以抛下所有一走了之,因为他不在乎,然而残党剩余势力一旦失去主家控制,我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糟糕。残党存在一日,我就一日活在他们的威胁之中,看着身边人因追杀而接连死去。唯有残党被彻底铲除,我才能真正放心。如今迟怀为了宝库赶来南都,若能从他入手,查清残党隐匿在暗处的全部势力,便是肃清残党的最好机会。”

  赵巽相信卢歧意图清除残党威胁的决心,却直觉她依然有所隐瞒,然而当面深究也无用,只要这人还在眼皮底下,不招惹事端就行,如今更紧要的是如何让迟怀现身。赵巽回到桌案后坐下,又问了些关于迟怀的事。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伍宿匆匆走进书房,拱手向赵巽行礼,并不说话,只垂目安静地站在门口。

  赵巽看了他一眼,便示意卢歧可以先回去了。

  待卢歧离开,伍宿走近前禀报道:“方才接到消息,城东有多处店家失窃,似乎是流盗所为,官差正在附近摸排搜查,估计明日一早就会查到此处。”

  “怎的这样凑巧,今儿刚与甄先生见面,城内就出事了。”赵巽皱眉询问,“甄先生呢?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