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子,这位便是当朝散骑常侍,东阳太守,文招县伯韩子高韩大人。”
“韩子高......”陈伯宗年纪还小,还不懂得隐藏情绪,只听了这名眼里便射出两道怒火,“贱人!看剑!”
话音刚落,陈伯宗便拔了身侧佩剑,一剑刺向韩子高。
抬手,挥袖。
韩子高的手,稳稳抓住了那剑。
剑刃迅速在韩子高手上割出了伤,血沿着剑刃缓缓流淌。
陈伯宗愣了一下,牟足了劲便要把剑抽出来,可那剑在韩子高手里如同生了跟般纹丝不动,但是那血却是留的越来越欢快,陈伯宗渐渐不安起来,朝韩子高脸上看去,却看到这个比父皇宫中所有嫔妃都要美丽的男子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可自己在他的眼里,分明看到了一丝泪光......
为什么?
陈伯宗不懂。
他记着韩子高这名,是因为他记得,当年母后封后大典上,便是一个叫韩子高的人,让母后受了那奇耻大辱,受尽嘲讽!
自己的剑,这人分明能躲开,却不躲,反而徒手抓着自己的剑刃,自己这般使劲都不放开。
若是自己再使劲,这人的手就要废了!
陈伯宗看着韩子高的脸,手下的动作慢慢松了开来,他不由收了手,微微退了两步。
“你......”
他看到,眼前的男子,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似乎卸掉了什么重大的包袱,又似乎得到了什么巨大的安慰。
“铛”的一声。
韩子高松手,任由那剑落在地上。
“你还是,不忍伤我的。”韩子高微微勾唇。
几年前的那个软糯可爱的孩童,那个抱着自己的腿求抱抱的孩童,那个让自己的心一瞬间化成水的孩童,终究,不忍伤了他。
他很开心。
“陈伯宗!”一声厉喝传来。
陈伯宗一愣,迅速回身,跪倒在地。
“父皇!”
......
韩子高默默看着执意要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男人,张了张口。
“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茜把药粉洒在那深可见骨的伤痕,“你定是要说,你是故意探他会不会伤你,让我不要责罚他,对吗?”
韩子高垂头,默默敛了口。
“你何必如此,他那时年幼,怎么记得你。”陈茜抿着唇,拉过纱布,挽了个结。
“他似乎,很讨厌我。”韩子高轻轻开口。
他的话语里,满是失落。
陈茜顿时有一种被自己儿子争了宠的错觉。
“他被朕宠得无法无天,不知轻重!这次必要好好教训他!”陈茜说着看了眼韩子高。
他本以为韩子高会不赞同,却没有想到韩子高竟然微微点了头附和,顿时愣了下。
“太子也有十岁了,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不能这么色浮于表,也不能这样冲动,这点倒是随了皇上。”韩子高没有注意到陈茜渐渐变了的脸色,兀自说着,“还有,他身为太子,若心里不喜我,有的是法子压我,却偏偏使了这等最下乘的法子,这样也是不好的,皇上还是要多教教他何为御臣之道......皇上?”
他终于注意到了陈茜不大对劲的脸色。
“你这么关心他都不愿关心我一下?!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快活不快活!!”陈茜摇了韩子高的肩两下,黑着脸扭头不看他。
韩子高有些恍惚。
陈茜的侧颜熟悉而陌生。
这张午夜梦回时,时常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脸啊......
他如何不想?他如何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