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一枕浮生客>第49章 .选妃(中)

  要说这刘义隆,在荆州地界掌权没个十年也有几载。地方官员那表面功夫做的也真是天衣无缝。

  皆因这三皇子殿下从不曾彰显野心,致使上至公卿下至小吏,面面俱到背后,还真没拿他个毛孩子当回事儿!

  这回不然啊,毛孩子终有长大的一天,要娶媳妇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世家高官啊!

  高官的女儿,那一个个的可都是掌上明珠,你别管它是珠圆玉润还是老蚌偷藏的鱼目,平时一攀比起来,氧气儿都得供着这帮有女儿的先使。

  这回没女儿的乐了,让你们吹,吹大发了吧?如今小皇子也长大了,皇帝也崩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也该站个队了吧?

  十七岁,人家说要娶个王妃,多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啊!哦,你拒绝?人家就知道你要拒绝,想好借口了吗?

  话分两头,朝中已十余日没有君主当朝了,底下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此外也不乏心机活络之人。

  这边蔡廓欲与徐羡之争夺那主事的尚书头子一缺,徐羡之势大自然不允。

  乐偃得到消息,悄悄的通报给了乐诚,乐诚假扮了徐羡之的手下,夜半入蔡府,找到蔡廓‘欲杀之’。

  结果当然是没杀成了,恰巧第二日徐羡之就让傅亮给传了话,意思大概是说,你姓蔡的要么就当个机要秘书,要么就随便的给你安排个闲职,你自己看着办吧。

  五个心腹学生凑在一起,听蔡廓的叙述,登时面色精彩纷呈。

  这时一名叫黄鞍的学生,起身劝谏,“恩师听我一言,那徐羡之是先帝临终任命的辅政大臣,若其他三位与他亦是同根同气,依昨夜的情势看……恩师性命危矣!”

  其他四人亦是一副言之有理的样子,拼命的点着头。这时乐偃又站起来了,“恩师,偃之有一议。”

  “你讲。”

  “如今朝中无主,天下亦未得知少帝已崩,四辅政迟迟不立新主,四方臣民定疑为‘篡逆’。

  若此时恩师表现出与那徐羡之决裂,并急流勇退,天下必猜忌甚。”

  乐偃又讲,“庐陵王义真,素与四辅政不和,到时新皇登基,四辅政必被褫。

  到时恩师再奏表还朝,即卖给新帝人情,又得了耿直的名声,堪当贤臣表率,四人之位一人独享,岂不妙哉?”

  其他四人听了,接连悄声叫好,“妙!妙啊!”

  黄鞍补充说,“偃之此计甚妙,我等还应在这段时日里,宣扬恩师重德。

  恩师乃当世大儒,如若名声远播,为天下学子所仰慕,新朝治世,指日可待啊!”

  这一番马屁可算是拍对了地方,蔡廓面无表情的捋着胡须,“明日,便将尔等散于三两好友府上。你们要勤奋好学,莫辜负了为师的期望。”

  几个学生一对眼睛,明白了,这是被派出去做探子了!

  ……

  午后,乐偃入了京城新开的乐记酒楼,跟跑堂的一使眼色,悄无声息的入了账房去。

  乐诚正在结算昨日的盈利,见乐偃进来了,连个眼神都欠奉,乐偃却貌似心情很好,“我已说动了蔡廓,过不几日,他便要离京了。”

  “可能保下庐陵王?”

  “哼,要我说你家三皇子真不是个做大事的,这个时候了还顾念着兄弟情义。

  那程道惠可是忙里忙外的为五皇子义恭奔忙,恨不得把前边这四个都杀了……”

  见乐诚用那冷冰冰的阴邪眼神看他,乐偃也不敢在口出狂言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蔡廓那人我还算了解他,若不出意外,定能劝动傅亮就此收手。谢晦此时不在京,若傅亮收手了,那徐羡之也不会一意孤行。”

  乐诚这才笑了,不过笑的也不是很好看,阴森森的,笑的乐偃从骨头缝里发寒。

  乐诚合好了账本,不无讽刺的道,“当年上京受提拔时就左一个恩师右一个恩师,如今连声先生都欠奉了。”

  “……我穷人进京,也没少受他们的白眼,若不是我拼力钻营,可有如今的出头之日?

  徐大人初次见我便称我一声学生,你再看蔡廓,哎喂的叫,若不是我为他多番献计,连个名字都乞不得!”

  “哼,舅兄如今相投徐羡之门下?”

  “当然……不过也只是暂时的,我知这天大地大,外人对我再好,也终究是外人,若用不得我时,要杀是绝不手软的。

  你们虽也不曾对我施恩,但是我知道,有我妹妹这一层关系在,我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乐诚还不等他说完便嗤之以鼻,“嗤,你不必在我这卖好,我既不是蔡某人亦不是徐某人。

  你明白什么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忘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若要杀一个人,还不必亲自动手。”

  “……当然,若缺银子了,也可上这账房来取,半年后这酒楼生意旺起来,就是供你妹妹花销的,舅兄办事用钱,也有个讨要处。”

  乐偃那个脸啊,是青红交加,最后都被他自己给咽下去了。

  ……

  又过三日,牙婆把收罗来的小姐画像向靖璇那一交,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靖璇就当着她们面一张张展开来看,“就只有这些?”

  一个牙婆大着胆子上前说,“贵人莫怪,这些还是勉强能配的上皇子的,其余的……不是长得太丑,就是身份太过低贱了!”

  靖璇砰的把仅有的四张画像一摔,“许尚书丞一个六品吏,勾栏院赎来小妾生的庶女,与三皇子殿下相配?”

  “也……也勉强能用?”

  靖璇挑眉,语气再轻飘飘不过,“你说什么?”

  一句话尽,那牙婆尿了裤子,第二日没起得床,相传是瘫了,但大家都明白,这就是明哲保身了。

  ——王府后院

  靖璇抱着四张画像一脸苦大仇深,“只有四个人,其中最好的是陈郡阳夏敬公袁湛太尉的女儿,只可惜是个庶女。”

  刘义隆自己倒是无所谓,相反心情还挺好,“哈,陈郡阳夏人?二皇兄至交谢灵运便在那处,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距此处六百里,可算是远嫁啊。

  还是你有手段,仅给我纳个妃,手能伸出六百里长!哈哈哈哈哈……”

  靖璇好尴尬,一时也反驳不得,“望此女面相,是个通灵之人,近日来江陵上空紫霞云布,川集而来差一进百,是化龙之相,兴许是被有识之士看出来了。”

  “化龙?呵……我也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自母亲逝亡,不想在父亲面前失了面子,暗自钻营许久,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然而化不化龙并不重要,父皇已崩,与义真计较也变得没了意思,现在反倒期盼他没被人下了毒手,也算给我留个念想。”

  这话倒是真的,刘义隆与庐陵王刘义真两人同年所生,生辰也没差多久,暗地里比较良多。刘义隆十六岁时,刘义真十七,等刘义隆到十七岁了,刘义真还十七。

  两人从小到大阴谋阳谋没少‘切磋’,12岁以后各自镇守一方,也是少见了。

  父皇登基以后,后边的弟弟也多了,只是无缘熟识……

  在他印象里,还是父亲、母亲、阿姨、大哥和二哥这些人,阿姨们和主母争相倾轧,兄弟们为了整一个藤球而吵嚷。

  厨房里香甜的熟稻谷,母亲手里的丝线笸箩,自己坐在父亲的臂弯里看将士浴血疆场,如今……

  如今,也仅剩下二哥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