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只是想跟佛祖求一件事。”孙思朦小声说。
绵忻眉头没有展开反而皱得更深了，“你要求佛祖一件事情？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今天开始的……”
孙思朦没敢告诉王爷，她其实在心里不止给自己定位了信佛，她现在信一切她听过的神明，不管东方西方，不管儒家道家，总之她就是要把天上地上的神仙都拜个遍。反正不管是哪个门哪个教，吃素加上行善积德肯定是没错的。
“为什么？你到底要根佛祖求什么事？”
“王爷，要跟佛祖求什么我不能说。而且，我求得这件事也并非是马上要实现的事，但总要先准备着吧？临时抱佛脚的话太没品了！”
绵忻轻叹了口气，知道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必定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但又不死心地多劝上一句：“信佛也未必要吃素的。”
“嗯，王爷说得对，信佛确实未必要吃素，都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可那是只需要把佛祖留在心中的人。那些人相信佛祖的存在，平日里见到庙也会带着些敬畏地拜拜，可佛祖即便不显灵，他们也并不会责怪的。”
孙思朦把椅子往王爷的方向挪了挪，两只手一起抓着绵忻的胳膊带着些撒娇地口气继续说：“王爷，我不一样的，我是真的有事要求佛祖的！求人帮忙要有求人帮忙的态度嘛！什么都不想付出算怎么回事儿，你说是不是？”
见王爷的面色略有缓和，孙思朦赶紧乘胜追击，“王爷，我知道你怕我只吃素没力气嘛！王爷放心，吃素也能把自己吃得超级健康的，其实好多好东西都是素的。我现在好歹也是睿亲王府的侧福晋，想吃什么好东西没有啊？是不是？”
“以后啊，我就什么好吃什么，我就把那些人参啊，灵芝啊，切成片儿晾干了当零食吃！我再去寻些那些真正的山珍，把那些最好的蘑菇啊，木耳啊，还有什么山核桃什么的全找来。就这种吃法，搞不好比吃肉还健康呢！”
“你说是不是，王爷？”孙思朦摇着绵忻的手臂带着一脸讨好的笑。
绵忻无语，得，他等于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她说服了？这样下去还得了？
孙思朦看着王爷的脸色便知道他被说动了，心中窃喜，嘴上继续絮叨：“真的，王爷，吃素的好处真的很多的。你看那些得道高僧什么的吃了一辈子素，到时候骨头里还能炼出舍利子呢，多厉害啊！”
绵忻彻底疯了，“……你想出家吗？”
孙思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随便说的！我一点儿都不想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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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在回江南之前又到杏园和孙思朦见了一面，她这次说是来送嫁，结果一待就是大半年，如今孙思胧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她也确实该回去了。
“怎么好像瘦了些？”李氏端详着孙思朦，感觉她的样子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些，连下巴似乎都尖了些。
孙思朦怕李氏担心就没提自己在吃素的事，只是含糊地答说：“最近天热，有些没胃口。”
李氏略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看了看她的脸说：“气色看着倒还好，快入秋了，到时候再进补吧！”
“嗯，您也是。我准备了些补品给您带回去，虽然咱们家在江南也算富甲一方也不缺，但京城里毕竟还是有些老字号的好东西，算是我的心意吧！”
“好，我一定记得吃。”李氏没有推辞，这个时候懂得接受才能更让人心里舒服，而且她知道这些都是出自孙思朦真心的关心。
孙思朦咬着嘴唇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她在心里徘徊多日的问题：“我见过思胧了，她在宫里也还好，只是她这性格怕是要吃亏。不知道她的未来……”
她看见李氏的眼圈湿润了，然后变红了，她抬手用手帕拭去了还没来得及流下来的泪水，吸了下鼻子说：“罢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也是平添担心，无用的。”
孙思朦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她完全能理解李氏的意思，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提前知道了的结果不过是把未来将会发生的短痛变成一个长痛而已。
“其实……您也不一定非要回江南去的。我可以给您在京城置办一处像样的府邸，您便留在京中，也可偶尔与我相见，如果思胧在宫中一切顺利，您也许还能进宫去见她呢！”
“您不必担心在京中的花销，其实我在京中还有几处买卖，我都可以交给您，您自己决定怎么支配，你看怎么样？”
李氏听后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家在江南，总是要回去的。”
“您是担心哥哥吗？王爷说了，过两年就调哥哥回京的，到时候哥哥也会在京城……”
孙思朦说着说着才突然反应出自己说得不对劲儿，过两年，王爷如今满打满算也未必有两年呢！自己以为留下李氏是对她好，到时候若是王爷也出事，她必定无暇分身照顾李氏，反而是好心办坏事儿。
“算了，江南气候好些，也不像京城里这么乱，还是回去好。”孙思朦把话圆了回来，但又嘱咐道：“如今思胧在宫中封了贵人，我好歹也是个亲王侧福晋，我们姐妹二人断没有让您再受气的道理。有什么事情，您还是要常来信才好。”
李氏听后莞尔，她明白孙思朦的意思，“你们都不必担心，你父亲他并未给我气受。”
“其实，你为什么……”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孙思朦明白了，她一直不懂李氏这样的思想和性格怎么会和孙康在一起，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明显不是志同道合的人，却在一起也过了大半辈子，还生育了三个孩子。“救命恩人”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毕竟一个刚刚穿越而来的人，确实是很需要一个依靠的。
李氏临走的时候，孙思朦很正式地给她磕了三个头。作为现代人，这头磕得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虽然李莉并非她真正的母亲，但她的确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也算是她在这里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人。若是在现代，年轻人已经不常给长辈磕头了，但不排除一些重要的节点，就像现在。
而李氏也拉着她的手嘱咐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先照顾好自己。”
两个人都没有提及有关未来再相见的话题，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次一别有可能便是永别，在这样的时代中，永别并不是一件很难发生的事，“最后一面”也并不是一句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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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忻得了些新疆新进贡来的蜜瓜全带来了杏园，他想孙思朦应该会喜欢。
起初他一直觉得孙思朦闹着要吃素是心血来潮，他便也没太过于紧张。可这丫头如今一吃就是两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倒也还没有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成日里吃饭的时候眼睛还亮亮的，一副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绵忻没办法，也不能真的让她整日里拿补品当零食吃，她年纪尚小，补品也不是胡乱吃的，吃多了反而上火，所以，便只能换着花样儿地给她找些新鲜的瓜果哄她多吃些。
孙思朦啃着蜜瓜嘴里赞着：“王爷，这蜜瓜真的好甜，要是再凉点儿就好了！”
绵忻温柔得笑着，像哄小孩子一般地哄道：“越是夏天越不能贪凉，吃太凉小心肚子疼，凉水你也要少喝。”
孙思朦不以为然，肚子疼的原因多了，凉水表示不背锅，难道三伏的大热天她还得喝热水吗？就算喝热水有一万种好处，也不代表喝凉水就不好吧，各自美丽不好吗？
“对了王爷，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抄一本佛经吧！”
绵忻皱眉，“抄佛经？”
“嗯，当字帖啊，我不是一直都用王爷的字当字帖嘛！反正也要练字，抄什么不是抄啊！我不想抄唐诗了，我要抄佛经！”
绵忻没出声，静静地看了孙思朦几秒，然后点点头应道：“好。”
之后他又转头对雁儿吩咐道：“晚膳的荤菜都撤了，本王以后便陪你家主子一起吃素。”
“等会儿！”孙思朦叫住雁儿，“王爷，您怎么能跟我一起吃素呢？”
绵忻反问：“本王为什么不能？”
“王爷是要上战场打仗的人，怎么能吃素呢？会没力气的！”
“你也知道会没力气，那为什么你还要吃？是为了将来炼出舍利子吗？”
“我……”王爷你不带这么怼人的。
“好了，不用说了。你不想说的事，本王不会逼你的。你心中所求的事，本王同你一起求，以后本王同你一起吃素，一起抄佛经。”绵忻的口气不容拒绝，说罢他给了雁儿一个眼神，“去安排吧，本王日后都吃素。”
孙思朦看着王爷，心想她想要求的事就是王爷你的健康长寿啊！如果王爷自己也来跟佛祖求的话，那么就多了一个人在求，人多力量大，效果会不会更好？
可是，如果佛祖并不能保佑的话，那王爷仅剩的两年光阴便要都吃素吗？说好了她要让王爷尝遍天下美食的，现在变成尝遍天下素菜吗？
真的好矛盾啊！
“别发呆了，去把你这些日子练的字拿来，本王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哦……”这个人怎么就对练字这件事这么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