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不解契>第140章 (上) 甜果

  重央朝国士无双的荣亲王夜雪焕,向来言出必行;说了今晚不睡觉,那就谁都别想睡觉。

  蓝祈甚至记不清自己一晚上被翻了多少花样、说了多少荤话,又或者前前后后高氵朝了多少次,只觉得自己像一口快要干涸的可怜小井,被无情的水泵不断抽汲压榨,一次次凄惨地献出越来越稀薄的泉浆。

  他已经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瘫在床上任凭宰割,眼睛半睁半闭,意识时昏时醒,蔫蔫地半垂着脑袋,很是一副纵欲过度后的颓靡模样。

  恍惚之间,天就真的亮了。

  鸟鸣往往都在天亮之前响起,直到听见清脆婉转的啼声,蓝祈才终于有了一点模糊的时间概念,而夜雪焕居然还在耕耘着他,丝毫未显疲态。

  蓝祈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推着他的手,嗓音嘶哑地哭诉:“不要了……真的没有了……”

  这句话他今晚大概已经说了不下十来遍,然而没有一遍能唤回夜雪焕泯灭的良心。

  非但不心软,他还十分恶劣地逼问:“什么没有了?”

  蓝祈早就已经自暴自弃破罐破摔了,只犹豫了片刻,就乖乖勾着他的脖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可惜夜雪焕还有后手,挖好了坑就等着他跳,故作慷慨道:“无妨,为夫这里还有,再匀点给你可好?”

  蓝祈:“……”

  他从未质疑过夜雪焕的体力和能力,可到如今才明白,自己从前还是太不知好歹了。

  “这不是你自己要求过的?”夜雪焕抚着他略显鼓胀的小腹,“要给我生一窝小崽子。”

  蓝祈绝望道:“已经满肚子都是你的小崽子了……”

  夜雪焕大笑,胸腔间带起低沉的震鸣,捣得蓝祈又是一阵眩晕,恼羞成怒地蹬起无力的小腿,在他胸口踹了两下。

  夜雪焕顺势抓住他的脚踝,将他一条腿架到肩上,在膝弯里亲了一下,柔声哄道:“乖,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蓝祈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很快又被推向了风口浪尖,然后在嘤泣中又被灌了一肚子崽子。

  …………

  高迁带人在暖阁外等着伺候热水,等了一晚上也不见动静;下人们困得东倒西歪,既不敢擅离职守,更不敢进去询问,一大桶水凉了热、热了凉,直到天色大亮才终于听到传唤,一个个险些热泪盈眶,进去之后看夜雪焕的眼神都带着钦佩和赞叹。

  暖阁里蛊香混着麝香,又甜又腥,又浓又冲,嗅上一口便提神醒脑;荣亲王抱着他筋疲力尽的王妃坐在床沿,身处一屋子狼藉之中也能尊贵雍容,一脸神清气爽地吩咐备早膳、煮参汤、调药膏,还亲自给王妃挑了敬茶的服饰,这才轻手轻脚地抱着人去隔间梳洗。

  蓝祈虽然倦怠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但泡在水中被里里外外地清洗,也不可能睡得着,单纯趴在夜雪焕肩上装死,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偏偏夜雪焕还在他耳边叹气,什么“小崽子都流没了”、“只有下次再给你灌点”,满口污言秽语。蓝祈不堪其扰,在他喉结上狠咬一口,听他吃痛地嘶了一声,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些,哼哼唧唧地又在牙印上亲了亲。

  夜雪焕直觉好笑,蓝祈也不知何时有了这种习惯,十次里有九次要咬他脖子,咬完再亲一亲舔一舔,像小动物给自己的属有物下标记一般。虽也不会咬得太重,但只要能留个半日工夫,也足够让很多人看到了。

  但夜雪焕也乐于让人看到,毕竟他现在是真正有家室的人了。

  蓝祈还从没在清醒的情况下被折腾到这般地步,当年巅峰时期能在梁上倒悬一夜,都不见得有此时腰酸。

  他小脾气上来了,不肯要下人服侍,自己也不动弹,只管揪着夜雪焕的衣襟不放。

  他现在简直怀疑路遥和夜雪焕沆瀣一气,否则当时为何笑得如此猥琐,被夜雪焕看到那些“隐藏福利”也没挨罚;更有甚者,指不准最后那段就是夜雪焕授意他写的,再找个借口把那些把式用到蓝祈身上,用心可谓极其险恶。

  但蓝祈当然没有证据,其他两个当事人也不可能承认;若是去找路遥兴师问罪,无疑是告诉他,自己把那些羞人的把式一一试了个遍。

  此事是没法追究了,但睚眦必报的荣亲王妃还有一万种手段可以让路遥给他跪下。

  他心里小算盘打得飞快,面上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夜雪焕知道他在耍性子,也猜到他多半会迁怒到路遥头上,这会儿也只能好好哄着,自觉给他上药喂汤,换了身杏色长衫,最后编了根长辫。

  按照重央习俗,新妇过门第二日敬茶是为表明成了家人,所以不必正装,常服即可。

  蓝祈自己一贯不在意发式,甚至比起发冠,还更喜欢这样轻便的长辫,冬日里窝在王府不出门时,基本都是编成发辫;但夜雪焕今日实有些私心,毕竟蓝祈往日去见老太傅时都会正经着装,今日就该让老太傅看看,他在家中是怎么个懒散模样。

  思及此处,他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角,故意道:“小懒猫,起来敬茶了。”

  “走不动。”蓝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勾着他的脖子哼唧,“你抱我。”

  夜雪焕只得故作无奈地抱着他去花厅,给姚烈和殷简知敬茶。

  沿途的下人看到这一幕,表情都十分一言难尽;夜雪焕回头再想,西北后来流传开的“王妃身娇体弱走不了十步路就要王爷抱”的谣言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

  一直快到花厅门前,蓝祈依旧舒舒服服地窝着,夜雪焕啧啧道:“你还有没有点样子了,太傅看到非骂你不可。”

  “老师才舍不得骂我呢。”蓝祈总算睁开了眼,漆黑的瞳仁里满是狡黠,“他只会骂你,说不定还会拿戒尺抽你。”

  夜雪焕蓦地驻足,笑骂:“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下来,自己走!”

  “不。”

  蓝祈抻了抻腿,不小心又拉到了劳损的后腰,疼得直皱眉头,却还是抱紧了夜雪焕的脖子,斩钉截铁道:“腰疼,走不动。”

  夜雪焕莞尔摇头,稳稳地抱着他,进花厅准备挨骂。

  此时实际上已经过了原定的吉时,两位朝中元老就这么被晾在花厅里,由高迁陪着闲聊。

  殷简知的脸色逐渐难看,倒是姚烈不太在意,还颇有心得地劝他:“年轻人,新婚之夜,手忙脚乱些也很正常。当年广文成婚时,第二日带媳妇来敬茶,鞋都穿错了一只,被他老丈人笑了半天。”

  姚广文婚后不到一年便战死沙场,此事也一直是姚烈心中之痛;虽是在打趣,但这些陈年琐事,他竟能记得一清二楚,足可见执念未消。

  殷简知哼了一声,他虽一生未娶,却也并非不懂床笫之事,只是不觉得有多蚀骨销魂,完全不该影响了作息,倒让姚烈说得好像他是没经验一般。

  严肃古板的老太傅被多年老友毫无自觉地质疑了身为男人的尊严,又不好明言,心里直窝火。

  更何况,姚广文成婚时才十八岁,夜雪焕今年都二十八了,当初第一次带蓝祈去太学府时脖子里就顶着个新鲜牙印,两人都不是没开过荤的,何至于还“手忙脚乱”?

  在老太傅看来,这种事毫无吸引力,更不提是以男子之身雌伏承欢,所以蓝祈不会忘乎所以、不可自拔,定是夜雪焕又没好好做人。

  但很显然,老太傅还是太天真太缺乏想象力了。

  所以两人进去花厅时,殷简知见蓝祈连地都下不了,跪在软垫上还要夜雪焕扶着才能勉强直起腰来,顿时额跳青筋、眼角抽搐,看神情离抽戒尺出来已经不远了。

  而等蓝祈一抬起头,才发现他居然还点了眉砂,莫说是殷简知,连姚烈都震惊了。

  眉砂虽是夫妻恩爱的象征,也并未规定只有女子才能点,但男子点眉砂确实前所未有。莫染娶的是原宁亲王,尚且没搞这套;夜雪焕也未曾向礼部申调点红官,没想到竟是亲自去学了点红。

  这等宠爱,放眼全重央,怕是都没有第二家了。

  可在老太傅眼中,这无疑是夜雪焕霸道的占有欲在作祟,要给蓝祈打上自己的记号,强调他这个“妃”的身份;虽是宠爱,却也不免是对蓝祈一身才华的冒犯。

  虽知蓝祈心甘情愿,夜雪焕也绝无轻慢之意,但殷简知就是哪里都不痛快,大抵还是记着夜雪焕当年在太学府作恶多端的仇。

  尤其蓝祈敬茶时手还抖了一下,险险稳住了,才举到姚烈面前,绵软无力地喊了一声“姚老”,嗓音嘶哑不堪,还带着点未消的鼻音,听上去简直像哭叫了一夜,也不知战况是有多激烈。

  相比之下,他那根松垮垮的长辫简直不值一提。

  夜雪焕一本正经地给殷简知递茶:“老师,请用茶。”

  稍一仰头,喉结上那个清晰的小牙印就露了出来,同样的形状、同样的位置,和当初他不遮不掩带进太学府的那个一模一样。

  姚烈毕竟是行伍出身,不似老太傅这般风骨高洁;看到这种痕迹,脑中就不受控制地想象出了某些画面,看向蓝祈的眼神都有些耐人寻味。

  ——长相如此乖巧清淡,骨子却里居然这么野,当真人不可貌相。

  但他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举茶呷饮,好一副慈祥老父的欣慰表情。

  殷简知的脸色黑如锅底,姚烈觉得那牙印是气氛正浓时的情难自已,他却觉得是走投无路下的不屈反抗,当场爆发,怒极反笑,也不接茶盏,反手抽出了他三十多年不离身的松木戒尺,递到了蓝祈手上。

  “小蓝啊。”老太傅慈眉善目地微笑道,“枉你喊我一声老师,我却也无甚能教你的。这把戒尺跟了我三十多年,各路王侯都教训过,如今就赠与你。”

  “你就镇在床头,若这无耻竖子再敢任意妄为、欺侮于你,你就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

  姚老元帅一口茶水喷在了身上。

  …………

  鸡飞狗跳地敬完茶,殷简知怒气冲冲地回了千鸣城;姚烈为了姚潜之事,特地约了他的顶头上司楚长凌在城中相谈,然而钦差大人尚且宿醉未醒,所以老元帅也不急着回沧珠郡,遂决定先去给老太傅顺顺毛。

  临行前还对夜雪焕道:“小蓝这孩子,我也喜欢,无怪老殷这般护着。你小子有福啊。”

  夜雪焕飘然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让蓝儿心折?”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笑道:“不仅心折,连腰都折了。”

  姚烈大笑:“年轻人,悠着点!”

  老元帅在军中将近四十年,对这些荤笑话概不忌讳,夜雪焕对他也不似在林远面前那般持重谨慎,一时都有些得意忘形。

  “行了,你也不必送我。”姚烈摆摆手,用力拍了拍夜雪焕的肩膀,“赶紧送你折腰的媳妇回去歇着吧。”

  前来道贺的宾客今日就该陆续告辞,蓝祈不需抛头露面,夜雪焕却到底还要去招待一番。正准备先抱蓝祈回房补眠,南薰便笑里藏刀地杀来了。

  王府重地,不可能让这么多宾客入住,大多都安排在千鸣城的官邸之中,也只有他这样的至亲之人才能住在王府厢房。

  北府婚礼翌日,他险些就没起得来床,被夜雪焕好一通嘲笑;今日赶早前来,就是要一雪前耻。

  他见蓝祈软绵绵地被抱着,就知夜雪焕定然也做了一夜禽兽,刚要开口嘲讽,转头就被蓝祈额上的红砂戳瞎了眼。

  “……我输了。”

  他指着蓝祈,对身后的莫染忿忿道:“我也想要!”

  莫染一夜宿醉,头痛欲裂,根本没看他指的哪里,烦躁地把人捞过去,在他颈间吮了个红印,语气不耐:“满意了没?”

  南薰:“……”

  夜雪焕和蓝祈同时向他投去高深莫测的眼神,并由蓝祈替腾不出手的夜雪焕抚掌赞叹:“莫王爷,好魄力。”

  南薰啧了一声,痛心疾首道:“小蓝蓝,你变了。”

  蓝祈面不改色道:“过奖。”

  同样惊到的还有路遥,他在后厅点了大半夜的礼单,过足了数钱的瘾,神清气爽地来找夜雪焕交差;一见那两点嫣红的眉砂,顿时瞳孔骤缩,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放声大呼:“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他一把揪住身后侍卫的衣襟,狂吼道:“快!以最快速度去书局!让他们先别发新本!快!”

  曾经的禁军侍卫、如今的王府守卫又有哪个没被路遥荼毒过,对此场面完全习以为常,神色肃然地应声领命,飞奔而去。

  路遥灵感迸发,脑中瞬间成型了上万字补充剧情,又陷入了自我高潮:“这个梗太他喵的萌了!安排!必须安排!”

  他把整理好的礼单往高迁手里一塞,两眼发光、满脸荡漾地对蓝祈道:“蓝酱,你这波不火,哥提头来见!”

  然后就风风火火地跑没了影。

  蓝祈:“……”

  童玄捂着脸,指缝间露出的表情惨不忍睹,硬着头皮给夜雪焕赔了罪,匆忙赶去追人;南薰饶有兴致地跟了上去,企图获取第一手揶揄蓝祈的鲜料。

  莫染也不拦他,径自冲夜雪焕发脾气:“你他妈是给老子下了药还是喝了假酒,劲这么大?”

  夜雪焕嗤之以鼻:“但凡你应了你姑母,去南府喝了那趟回门酒,也不至于在我这里中招。”

  莫染沉默半晌,骂道:“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二十年的夕云露,那他妈和迷药有什么区别?”

  夜雪焕倒还没有厚颜无耻到以此嘲笑莫染的酒量,毕竟他自己也曾是夕云露下一缕亡魂,所以只是避重就轻地哼了一声:“若非是你放言要闹我洞房,我何必浪费了这坛酒。蓝儿还要补眠,我也要去趟别业,没空理你。你自己叫厨房给你送点醒酒汤吧。”

  莫染嫌弃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到此时才看清了蓝祈的眉砂,然后才反应过来南薰方才找他要的是什么,顿觉一阵窒息。

  ——好不容易在娶媳妇这件事上赢过了夜雪焕,却又输在了宠媳妇上,还想当然地给南薰印了个吻痕,简直不能更屈辱。

  “……夜雪容采,你他妈这是犯规!”

  夜雪焕无视了莫染的指控,勾起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抱着蓝祈施施然离开,留下莫染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苦思如何扳回这一局。

  蓝祈半蛊化后本就嗜睡,昨晚一夜荒唐,早上能强撑着敬茶已是极限,还没等回房就趴在夜雪焕肩上睡熟了,日渐饱满的腮肉挤得小嘴都嘟了起来,模样尤为乖巧可爱。

  暖阁只当新房用,夏时一贯不住那里,所以还是回了主卧。床上铺了杏黄色的鸳鸯丝被,枕面上绣着大团大团的合欢花,蓝祈躺上去,酣红的脸颊贴在绣图上,两粒眉砂点缀其中,竟都有了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韵味。

  光是看这睡颜,夜雪焕就觉得自己能看上一辈子。

  他替蓝祈掖好被角,在招待宾客和陪小娇妻补眠之间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放下床帐,吩咐备车。

  小娇妻可以不管不顾地睡,他这个一家之主却不能失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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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章太长了,还是分两段发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