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西凉东陵>第26章

  “是,属下这就吹了灯。”

  亥时棒响,万物聚静,路远之守夜,就息在内室帘边,大国主翻个身他便惊醒了,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要侍候,可等了许久都没动静,才又眯了眼浅眠。

  “远之,你当初是不是也抱过她?”

  “是啊,这是老臣抱的第一个皇女,小小一团,和您小时候啊,长的极像,四五岁的时候爱闹爱笑,活泼又调皮,现在倒是沉稳了许多。”

  “是朕太苛刻了,都是朕……”

  “国主也是为了保护她,毕竟朝政繁忙,哪能时时刻刻都看顾着呢,与其让她活在安乐窝里不谙世事,不如给她把好剑和块铁盾,让她自己搏杀出一番天地来,这份心意老臣都能看出来,皇主那么聪明定会明白的。”

  “知我者莫若远之。”“远之深感国恩浩荡。”

  国主解了内心困顿,安稳歇下。陆远之却睡不着了,他静等着内室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蹑手蹑脚的起身,又小心翼翼的撩起几根垂帘,隔着床纱往里望。大国主从小睡相就不好,一觉醒来,人在床下是常事。他走过去,将露出的被褥掖回去,又帮她理了理铺了满床的长发,把围幔往外拢了拢,这才放心的点了灯离开营帐。

  当年蓝清离、窦红卿、赵玉澜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自己琢磨着也推算出了个大概,眼看少国主擢考将至,怕是西凉新的风雨就要来了,若真是闹起来,不知国主又该怎么伤心了。

  第二天一早,国主刚梳洗完,就听到有好消息传来,说是二皇主醒了。

  “怎么我刚醒来,你们就……这个表情?”

  这中区各处听说二皇主醒了,纷纷派了人前去探望,现下祁清巫的营帐可是热闹了,没几分钟就呼啦啦围了一群人过来,甭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一脸悲戚。

  “不是……我是命不久矣了还是……还是有什么毛病?你们谁给我说句话啊,这让我很慌张啊。”

  见此,许多悄咪咪来探信的人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影,给自家主子回话去了。

  “如何?是病怏怏的说不出话了?还是……说快要死了?”

  “都没有……二皇主被喂了几口参汤后,现在生龙活虎的很,听祝家那位说不日就能痊愈了。”

  “什么?!那箭可是正中她胸口的!那箭……不可能啊,这不可能!”

  “国主夫,您小声些,这里可不比在皇宫,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国主知道您谋害皇嗣……”

  “你胡说什么!箭可是三皇主放的,如何算的到我头上来,充其量就是姊妹间打闹过了,谁让她祁清巫武艺不精!”

  身边只有亲信的窦红卿宛若被埋在土里多年的木棺,徒有其表,一打开什么色彩鲜艳的绸缎、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就都顺着烟雾化去了,完全没了当初和祁凉玥见面时的温文尔雅、柔善体贴,怒火攻心间将手里攥着的瓷杯生生捏碎。

  “不中用!真是不中用!这么好的机会,就给平白浪费了,明明都捏住了对方的软肋,就该是占了先机才对,怎还落得个如此结果,说不定……若这个贱人引得大国主怜惜,那往后可就更不好下手了!”

  “国主夫打算如何?”

  “你去!去找太医,让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务必在今晚之前将三皇主的烧退了,一旦那贱人能下床跑去大国主那一告可就什么都完了,快去啊!”

  属下听了命,匆匆往外走,窦红卿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脱力的往椅子上一瘫,虚虚的笑了:“所谓的真相,只要有人相信就是真相,国主再怎么扭,还能扭得过民意,扭得过百官?”

  不远处的营帐,俞白才将闲杂人等清干净,当初那个请他家主子的男使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急吼吼的就要往帐内冲,他左右拦着不让进去,那人急了,狠推了他一把:“你可给我过去吧!”

  “白水!白水!你还好吗?”

  这份急切让正在喂汤药的苏与洱心里陡然不爽,当即把药碗往边上一放,起身在床头横站着,摆明了是不让他见。

  “二皇主身子虚弱,说不得话,等养好了再来看吧。”

  “我是白水身边的男使,照顾白水是我的职责。”

  “白水?”

  “这你都不知道,看来你和白水也没多亲近,这是二皇主的字,只有我能这么叫。”

  “咳……咳咳,时年,不可无礼,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得称我为皇主。”

  “白水~咱们明明说好的,你怎么就……就翻脸无情了呢?”

  这下好了,祁清巫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不等她想个说法出来,苏与洱那里已经炸了,他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了祁清巫一眼:“既然二皇主有人陪侍了,那苏某就先告退。”

  “诶,别别别……冬时年五大三粗的,我这动一动都疼,还是皇夫细心。”

  “五大三粗?白水你以前不是说我虽然看着放荡不羁实则心细如发,就和你一样吗?”

  “我……诶!等一下等一下,男女授受不亲,我这有……有皇夫就够了,你赶紧的,赶紧自己找事做去!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

  眼看苏与洱脸色好转了些,祁清巫长吁了一口,心想着其他的日后再慢慢消解,先得把人留住了,谁知冬时年不识眼色又爆出一句:“可小时候你不是经常要给我洗澡吗?要不是祝姐姐拦着,估计得有十头八遍了吧。”

  “还恕苏某不识趣,横插一脚碍着二皇主叙旧了。”

  说完,一甩袖袍就要走,祁清巫赶紧捂着伤口哼唧起来,还暗中给祝柒涟使眼色让她把冬时年拖出去。苏与洱看着,还真以为是自己惹的她太着急了,令她伤口裂开,当下是什么气也没有了,俯着身子,温言细语的问她哪里不舒服。等人都走了,祁清巫才一脸笑嘻嘻的抬起头:“嘿嘿,没想到皇夫竟如此关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