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西凉东陵>第12章

  书院里的事在人走净后的一个时辰就传的满都皆知,而祁清巫也在苏与洱一个不留神的时候被晓彻带走,不知去向。

  “查到了吗?”

  “殿下,都写在这了。”

  说着,俞白将一卷纸送到了苏与洱的手里后就默不作声的退下了。苏与洱用刀削掉火漆,白纸黑字的写了整整五张纸。

  晓彻是前任国师之子,其母亲前前后后为西凉创造了数亿两白银的财富,造船通商、建立夜市、研究种茶等等,在这番耳濡目染下,晓彻也成了个博学多才、思维开阔的俊杰,深受大国主的喜爱,甚至有意将他许配给大皇主做皇夫,奈何凉和三十五年,其母因病去世,临死前留下遗书将孤子托付给大国主,并立下了他与二皇主祁清巫的婚约。

  等等!婚约?!与二皇主?既有婚约做护身符,那她还抢他回来做什么,还故意讨巧卖乖的问他会不会护着她,西凉女子……花言巧语!最会蛊惑人心。

  苏与洱将信件扔到一边,板着脸取了另一本书来读,灯烛晃晃,白纸黑字:正室为夫、侧室为侍,侍为夫奉茶……

  竟是一本男德论,苏与洱将书猛地一合,心里更郁闷了。

  与此同时,留仙楼内倒是欢快得很。祁清巫、祝柒涟、晓彻围坐在圆桌边,三人举杯对饮,谈天说地,欢迎故人归来。

  “晓彻,你这一行都去了哪些地方?给我们讲讲呗。”

  已然恢复如常的祁清巫斜靠着桌边,懒懒的剥着花生壳,一颗颗的直往嘴里撂。

  “你别这样吃,小心呛着。”

  晓彻替她倒了杯酒,还贴心的送进了她的手里,这一举动倒真让祁清巫呛着了,拍着胸口凶猛的咳了几声这才将圆溜溜的花生吐出来:“啧,小涟儿还在呢,你不是明摆着把我往枪口上推吗。”

  “不至于不至于,人家可是云游四方的人,西凉这小地界可锁不住他喽,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男子要三从四德啊,都没有,不在乎。”

  难得祝柒涟把话说的酸溜溜的,另两人相视一笑。祁清巫努了努嘴巴,晓彻当下心领神会的端着凳子过去,坐的挨她近些,温着嗓子耐心的哄着。

  看着好友们的感情绵顺,祁清巫心里也多少好受了些,将花生抛向空中的瞬间,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会挡在她身前的人,等回过神时,花生已经掉在地上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

  直到月圆中天,晓彻才将喝的烂醉的祁清巫送回清府,祁清巫虽然为人随性潇洒,但其实还是克制自持的,上次见她喝这么多还是八年前她要被大国主判处流放的时候。将人送进府邸后他还和一直在隔壁等着的苏与洱打了个照面,两人一团和气的点了点头,可晓彻却觉得苏与洱对他有些隐隐的敌意。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苏与洱开门进去时,就看见祁清巫笑的疯疯癫癫的将外袍红纱扯下往空中一撂,拿着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酒,边提的高高的往嘴里倒边随性的转着圈。她放肆的笑着闹着,在这片独属于她的土地上洒脱的宣泄着,这一刻,没人会去打扰她或是莫名其妙的针对她;没人再会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你要忍耐,成功就在前方;没人将希望或是前途全数压在她的肩膀上;没有后顾之忧、没有斤斤计较、没有如履薄冰、没有性命堪忧。

  这样她还不过瘾,身形摇晃的将酒盖子摘了,猛地往地上一掷,听到极大的“嘭”一声后跟着后面疯魔般的哈哈大笑,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随心所欲的哼着歌,将酒壶里剩下的酒由头至脚浇在了自己身上,长发湿漉漉的黏在她的脸庞,随着她的摇动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清香。

  房内杯盏狼藉,灯烛歪斜,那人红绸加身、慵懒诱人,苏与洱愣在原地许久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大步过去抢下祁清巫手中的酒壶,将她有可能做出的更放肆的举动都扼杀在摇篮里。他尽量温和的说:“你醉了,休息吧。”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

  祁清巫却不买账,一把将人推开了去,自己踉踉跄跄的坐上了床,翘着腿、昂着下巴,大爷似的审视着来人。

  “二皇主别闹了,国主那边早些时候来了消息,让你明早按时去上朝。”

  “你是苏与洱吧!哈哈哈,苏与洱……是谁来着?这名字可真奇怪,念着拗口。”

  正半蹲着给祁清巫脱鞋的苏与洱动作顿了顿,复又一脸风轻云淡的回了话:“没谁,二皇主不用知道。”

  祁清巫乐天派的笑了笑,等苏与洱快要走的时候,突然扯着他的腰带将他拉了回来,轻轻的靠在他的腰背上,叹息般的说着:“我不认识个叫苏与洱的,我只认识我的皇夫,他也叫苏与洱。”

  一时间,苏与洱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现在分不清祁清巫的真心和假意,晓彻的事情他还憋着股气,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动心,不要掉进她的圈套里。

  “二皇主……”

  “嘘……这里没有什么二皇主、少国主。只有妻君与皇夫,苏与洱和祁清巫。”

  “时候真的不早了,你。”

  苏与洱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被祁清巫轻轻一推,人就躺在了她的床上,光影摇曳间,她扯下了他的腰带。黑夜漫长、万籁俱静,清水雅居的烛火却亮了整晚。

  “苏耳朵,有时候装着装着,我都分不清我究竟是谁了……”

  看着熟睡在自己怀里的女子,苏与洱叹了口气,慢慢抽出手,替她掖好了被角,又将被扯开了一半的腰带胡乱系上,这才离了床。

  可祁清巫睡的极不安稳,都烂醉如泥了,嘴上还一刻不得闲,含含糊糊的念叨:“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

  她歪了歪身子将整张脸埋在被褥里,一声极其细弱的呜咽化成闷响,不引人注意,却似在人心里剜去一块肉,血淋淋的,疼得厉害。

  苏与洱虽不明她苦从何来,但也是心生怜惜,他紧抿嘴唇,纠结半响还是决定不要过去为好,他与她相隔甚远,帮不上什么忙,她的世界交给她自己吧。

  这般想着他却不自觉的从书柜上取了书,看了她的手稿,开始从细节里一点点的了解这位行径乖张的二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