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欣公主仗责二十,罚白银五千两,禁足南郡王府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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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在万福殿外来回踱步,等了好半天,才终于看到怒气冲冲的走出来的老信王,连忙上前去问。
老信王压着怒气,将刚刚殿里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小六惊的直往后退,差点撞到了后面的柱子,他被真相砸的都蒙了,忍不住喃喃道,“姑母真是疯了,她怎么能这样呢。”
老信王板着脸,也失望的摇摇头,什么都没再说,直接就离开了。
小六继续站在万福殿外面等着,等了一会,他又看到宫人们带着宝欣公主离开,而后者的表情满是怨恨,看不出半点悔过之意。
小六失望的移开目光。
再过了一会,小六这才看到席家的族亲们陆陆续续的从殿里走出来,还看到康郡王走过去的时候,正满脸怒意的跟旁边的一个人嘀咕,说什么他帮错人,要是早知道宝欣公主之前都做了什么,他绝对不可能帮她的之类的话。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六还是没看到席辞墨跟渝安的身影出现,他踮脚往里面看了看,没看到人,却看到宫人们要把殿门关上。
小六去问:“皇兄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宫人们恭恭敬敬的回答,“陛下跟君后有事情要单独商量,殿里的宫人们都退了出来,睿王殿下若是有事,怕是要等一会了。”
小六没什么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也没继续等下去,转身也出宫了。
万福殿里——
自从席家的族亲们离开之后,殿里就格外的安静,安静到仿佛能听到两人的唿吸声。
最终还是渝安忍不住先开口,“怎么了?”
席辞墨深深地注视着渝安,似乎是有很多话想问,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是姑母在背后使坏?”
渝安答道:“我原本没想计较的,好男不跟女斗。”
席辞墨再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你们都姓席,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渝安有些烦躁,明明是他吃了亏,怎么席辞墨却这么生气?
席辞墨平静的道,“我说过很多次,你可以……”
“依赖你。我知道的,可是这件事不一样,我本来谁都不想说的,是她欺人太甚在先。”
话音一落,渝安就清楚看到席辞墨的脸上似乎有些……落寞。
渝安下意识去抓着席辞墨的手,“我……我错了。”
席辞墨注视着他,“你没错。”
“你只是不信任我。”
渝安一拧着眉,这从何说起?
“没有,我相信你。”
渝安继续解释,但是席辞墨的手指却抵在了渝安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说,渝安一愣。
席辞墨的嗓音淡淡的,可眼神却如夜色一般浓郁,似乎是在侧面的诉说着,其实他的情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他说:“我知道,可是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过很多次,你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渝安手指颤了一颤,认真的回答:“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席辞墨望着他。
渝安垂着眼,稍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所有的难过,“无论谁对谁错,就今天这件事而言,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一开始不想说,就是怕你为难。”
“但她欺人太甚,把所有席家的族亲都叫到万福殿里,逼着你表态……吵有什么用?争执出个对错又有什么意思?这事传出去就是同室操戈,贻笑大方。”
“如果不是怕你为难,怕你被指责偏心,我又怎么可能步步退让?”
渝安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他靠着椅子,有些烦躁的抿了抿唇,眼皮微垂,眸光盯着地上的金砖,低声道:
“……你怎么能说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信你?”
席辞墨握着的拳瞬间就没了力似的,虚握着,他走到渝安的面前,手碰了碰渝安的脸颊。
渝安抬眼看他,别过脸,不说话。
次日—
一大早,宝欣公主府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渝升。
威名赫赫的骁勇将军在得知了昨天在万福殿发生的事情之后,也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就来替他家幺弟出气。
但宝欣公主昨天刚受了仗责,起不来,又因为心虚,所以并没有出来。
席聪鼓起勇气来见。
好不容易把渝升这尊大神给送走之后,席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接着,他又收到了施三公子施樊之的口信,说是他已经在张家酒楼设宴,还请了另外几位名门子弟一起,问席聪来不来?
席聪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等他来到张家酒楼之后,却发现雅间里的那些名门子弟都不怎么搭理他,偶尔看他的眼神还有些不屑。
席聪心中隐隐猜到是什么原因,他也没急着离开,主动去跟施三公子搭话,旁敲侧击的问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施三公子亲自给他斟酒,“不谈事,来,先喝酒。”
席聪很给面子的喝了。
但是喝了第一杯酒就是第二杯第三杯……在喝醉之前,席聪突然反应过来,他直接将手里的酒杯给摔了,咬牙切齿道:“施三公子,你这是在戏耍本世子吗?”
施三公子笑容满面的看他,“我怎么敢呢。”然后一口饮尽杯里的酒,还把空杯给席聪看了看,微笑着道:“世子你喝了酒,我也喝啊,怎么我喝得,您却喝不得?”
同桌的那些人都开始嗤笑,都用看热闹的目光看过来。
席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语气不善的强调,“施三公子,本世子一直拿你当朋友!你却为什么要为难我?”
施三公子将酒杯放下,微笑道“我先认识的渝五。你们母子刁难我的朋友,欺他心善,我实在是看不过去。”
“你!”席聪脸上火辣辣的疼,偏偏又无话反驳。
席聪恼羞成怒,甩袖就要走人。
“慢着——”施三公子用帕子擦了擦手指,“还有人要见你。”
他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再次打开,彭小侯爷阔步走进来,挂在腰间的血棕色短鞭非常显眼,他一进来,就摆摆手。
施三公子带着雅间里的人先出去了。
席聪看到彭小侯爷的时候心中已经了然,他心里起了警惕之心,故意当着彭小侯爷的面,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们有完没完,一个接一个的给我下马威?是渝安找你们过来给他出气的?他就这点招数跟谋算?”
“怎么?”彭小侯爷嗤笑,“宝欣公主受了点芝麻大的委屈都要找齐了席家的族亲给她撑腰,而你们让渝安吃了这么大的亏,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许我们几个朋友给他出气?”
“席聪,少在这里自作聪明,我可不吃你这套。”
“还有,你可别忘了,两年前是谁帮你在大景城立足的!又是谁帮你顶住慕容太后的刁难,让你母亲宝欣公主重新回到大景城的!”
是渝安。
说起来,渝安还是他们南郡王府的恩人。
可他们却恩将仇报。
席聪咬紧牙关,只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少顷,他才擦了擦脸,沮丧道:“……我知道,我母亲的所作所为很过分,可是母亲她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
彭小侯爷打断他的话,“所以渝安就好心没好报?你母亲所做一切都是为你好,所以你觉得她没错?可渝安也什么都没做错啊,凭什么就要被你们算计,受你们的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告诉你,自入冬之后,青川跟禹州已经有百姓被冻死,可国库吃紧,户部一时半会拨不出银两。所以,渝安才会送给陛下白银几百万两,解了燃眉之急。”彭小侯爷瞥他一眼,继续道,“现在青川跟禹州都已经收到了银两,买了取暖的木炭跟棉衣棉裤发给百姓,还设了施粥的粥棚,助他们度过这个寒冬。”
“可你们都做了什么呢?”
席聪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彭小侯爷盯着他,道:“你们说他送钱俗,那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
席聪攥着拳头,羞愧,后悔等等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令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摇轩——
沈晨卯一如既往的坐在茶桌旁泡茶,看到少阁主走进来的时候,沈晨卯迫不及待的问,“你在寒山寺可问到了什么?”
少阁主摇摇头,答道:“……你母亲不肯说,她应该也不知道林星去了何处。”
闻言,沈晨卯的眼里浮出失望。
少阁主没安慰他。
安静了好一会之后,沈晨卯泡好了茶,然后才道:“对了,你之前让我帮忙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这摇轩跟丹轩酒楼的是东家是君后渝安,不姓乐,至于你说的姓辞的,我没查到他是谁。”
少阁主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彻底破灭,“……哦。不用查了。”
他已经知道那两人是谁了。
沈晨卯觉得奇怪,“你查这个干什么?”
少阁主干笑一声,他怎么好意思说,他从幽州开始,就先后得罪了皇帝跟君后,还当着君后的面说了君后的坏话。
……唉。
少阁主头疼的叹口气,敷衍道:“没事。”
沈晨卯现在也是一肚子的心事,也没空理会别人的事,所以就算听出少阁主话里的搪塞,他也没追问,只是点点头,低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