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亭娶他本就是为了调令,可丞相冒着欺君之罪也不愿意把自己亲生女儿嫁给他,如今明显拿不到了,他又不可能真的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自然要休掉。
“待回主城我自会找个理由休了你,不过现在霁城百姓还未脱难,你得接着装下去。”
世亭说这话毫无感情,完全不惦记他们是同塌睡过又刚刚经历了生死。
竹臣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知道,放心….在外面我还是三王妃,霁城的百姓,我也会全力解救。”
世亭嗯了一声,然后就这么坐在他旁边。
竹臣嫌尴尬,便出声赶人:“王爷没事就离开吧,我想再休息一会。”他的声音清朗温婉,是听了就会让人心情不错的男性声音。
世亭没说话,也不走,沉默了一会开口:“竹臣。”
“!”
竹臣瞪着眼睛看他,世亭怎么还记得世倾发疯那日说出来的名字。
“你为我挡箭的时候,在想什么?”
竹臣抬眼看着世亭,突然觉得陌生,这个人虽然说要休了他。可曾经对他好也是真,关心他也是真,虽然不是他该享受这份好,但他也是确切感受过。
一下子变成这样,他猛的接受不了。
他沙哑的开口:“不知道,下意识就去做了,王爷没事就好。”
世亭也没说什么,他站起身:“以后不要如此了,好好休息。”
然后一眼都没再看竹臣,径直离开。
世亭不解他自己,竹臣这么欺骗他,欺骗他的感情,他应该生气才对,但看着他的脸,却又发不出任何火。
竹臣又休整了几日,这几日世亭也没再来看他,他表面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暗暗对世亭生气。
今日他觉得自己好了很多,又恰好研究出了药方,想去医馆帮忙,但脸上还是没有气色,就让水清帮他上了个妆。
平时素颜就惹许多人看,今日气色一好,更多人频频回首。
初樱雪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粥里的毒药她已经提取出来了,但是配方还是只在竹臣给他的药方上慢慢更新,还是没写出完全能治好的配方。
她想去找竹臣商量,但是王爷拦着不让去,说是怕影响他休息。
今日竹臣一来,她眼睛就亮了:“王妃!你身体好点了?”
她也不知道为竹臣为何中箭,但没人告诉她,她也不问。
旁边的病人都还是熟悉的面孔,看起来解方一点头绪都没有,毕竟年龄小,阅历太低,家族大概又很宠爱她,除了书面上的东西,实践估计都没几次,写不出东西也理所应当。
他冲初樱雪点点头,往医馆的案桌上去。
世亭也在医馆,从里屋出来,就看到扎眼的竹臣。
今日竹臣特意梳妆过,终于不穿那件白色的裙子了,换了一件浅红色纱裙,为了方便,长长的袖子被他捆绑在臂膀,纤细的腰身被红色细纱围着,因为没带什么头饰,头上只有世亭买给他的发簪将头发束着。
他在认真写着药方,并未察觉到世亭。
世亭看着许多年轻的病男,都伸着脖子往竹臣方向看。
竹臣穿成这样是在给谁看?他暗暗不爽,往竹臣身边走去:“你身体修整好了吗就出来?”
竹臣闻声看了世亭一眼,没理他,接着写配方。
他在屋里几日也没闲着,一直在钻研那些毒药,今日刚有点头绪就赶紧来医馆。
初樱雪在旁边看着这俩,就感到气氛不对。
竹臣写好配方后,递给初樱雪便站起来离开了。
初樱雪看着药方,越看越觉得竹臣厉害,她苦想几日都没想到,这人就坐这一会就写出来了??
她看完后,发现右下角还有一串小字“药熬好后拿给我,我检查过后再喂给大家。”
初樱雪叫过水清,两人一起照着药方行动起来了。
过程初樱雪跟想到什么似的问水清:“王爷跟王妃吵架了吗?怎么感觉他俩不太对劲啊。”
水清心想完了,连外人都能看出来俩人有情况,这要是被发现该怎么办啊。她辩解道:“你感觉错了吧。王妃又不会讲话,怎么可能跟王爷吵架呢。”
“也是哦。”
初樱雪撇撇嘴,接着熬药了。
———
一日,水清实在想不通,见世亭闲下来,就将他拉到医馆后门问:“王爷,王妃到底是如何中箭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世亭微怔,低沉的说:“他是为我挡箭。”
“什么?”
水清瞪着眼睛,审视的看着世亭。
眼神中带着些愤怒,后又慢慢湿润,她道:“王爷,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
说完这句话,水清忿忿离开。
世亭站在原地,轻轻说了句:“好。”
周围窸窸窣窣,世亭望去,看见初樱雪脸颊脏兮兮的藏在草坪后。
初樱雪与世亭对视后,尴尬的站起身,唯唯诺诺低着头:“王爷。”
“你在这里干什么?”
初樱雪解释:“后院有我种的草药….我来松土,不是故意要偷听…..”
世亭嗯了一声,转身之前说了句:“无妨。”
就要走,初樱雪叫住他:“王爷,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世亭已经走了几步,愣了一下,接着走。
初樱雪在原地颤巍,王妃好大的度量,居然给王爷挡箭。如果是她自己,做得到这一点吗。
接下来的几日,用了竹臣给的配方,许多人喝了药都好了起来,纷纷感谢竹臣,竹臣又要忙着制药,又要忙着与那些人盘旋,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过饭了。
这晚他在屋里写病例,听到一阵敲门声。
他看了一眼,身影不像是水清的,是世亭。
墨迹了一会,还是去把门打开了。
只见世亭端着一碗粥,侧身进来。
屋里的桌子上都没有空白处,全是药方与药材,世亭皱眉:“我听水清说你好几天没按时休息了,你身上还有伤,切莫伤神,把这碗粥喝了。”
“我身上的伤早没事了,王爷不必劳烦。”
竹臣烦的要死,这人还来招惹他干什么。
“把粥喝了。”
世亭的声音阴冷,有点不容抗拒之感。
竹臣不想跟他闹,利落的端起那碗粥,分为三口喝完,然后把粥喝空:“可以了吧?”
世亭看着他不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就生气,他缓缓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竹臣皱眉,觉得好笑:“王爷,咱们俩到底是谁不待见谁啊?”
明明自己说要休他的,现在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干什么。
世亭也不说话,自个沉默了一会,就离开了。
“???”
竹臣气的在空中挥了两下拳,简直有病,到他这发病来了?说点莫名其妙的话,不解释就这么离开了??
世亭跟受到惊吓一样回到房间,然后紧紧贴着门重重的吐出好几口气,他刚刚居然!居然看着竹臣的嘴,有种想亲他的冲动!
可竹臣是男的啊?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可那时竹臣还是女的啊?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了?
一种微妙的想法冲上世亭的心头。
———
接下来的几日,霁城很平静,有很多病人都已经完全康复并且没有后遗症了,贼寇也都被世亭处理的差不多了,街上疾风带士兵清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世亭写信到主城,申请开城门放人。
没过几天就收到了王上的回信,王上很高兴,在朝廷上大大的夸赞了世亭,并且同意开城门,还让世亭早日回去。
医馆大概还有几百个人未痊愈,竹臣天天泡在医馆帮忙,也不搭理世亭,看似没什么变化,就是嘴巴越来越红了。
世亭每日都看着竹臣一天比一天妆浓,也不知道要勾引谁!心中憋着一口气,即使霁城都快太平了他也开心不起来,但也没法去问,他怕再生出那种龌龊的想法。
初樱雪刚熬了一盏药给竹臣送去检查,看到水清窝在角落里煽火,表情很凝重。
她走过去问:“水清,你这几日怎么了?不开心吗?”
水清点点头:“最近王妃好像是生病了,气色一天比一天差,脸白的吓人,不上妆就出不了门,我想让他来找你看看,可他说他自己就会医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樱雪,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中箭的后遗症啊?”
初樱雪听着水清的描述,眉毛越皱越深,放下手中的东西,当即就跑回了出去。
水清一脸懵:“樱雪!你去哪啊!”
但早已看不见身影了。
最近大家怎么都奇奇怪怪的,主上也是,王爷也是!就连樱雪都!难道他们几个就剩她一个正常人了吗?
水清叹了口气,接着煽火。
初樱雪没停留的跑回客栈,气喘吁吁的还在拼命的敲世亭房门:“王爷!王爷你在不在!我有话要跟你说!”
世亭最近状态实在不好,每天都浑浑噩噩的,看见竹臣就心悸,好不容易能回来休息一会,就被这样敲门。
他一脸郁闷。
“王爷你开门啊,这事是关于王妃的!!”
一听见王妃,世亭来了兴致,他下床,几步跨到门前,放初樱雪进来。
“什么事?”
初樱雪还在大喘气,喘了大概几十秒,才开口:“王爷,我有一个猜测....需要你去.....验证…一下。”
世亭下意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蹙眉:“你说。”
“我怀疑,王妃用他自己的血当药引。”
世亭瞳孔微缩:“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