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起往事,竹臣心口一颤,想起四年前在悬崖边被人一刀刺破胸口的痛楚,一双温润的双瞳深邃又莫测,他闭上眼睛:“那是我与世倾在一起时.....他送给我的,我当时....被他花言巧语欺骗,被人救下后,我不死心,想去找他,回到那时的住处,可已人去楼空。我就把那坠子扔进房子,将房子一把火烧了。不过那玉是上好的玉,火烧不化。”
水清一脸心疼:“主上,你别难过,大皇子如此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是不是回去过?不然怎会拿到坠子?”
水清犹豫道:“应该是…..”
竹臣又回忆起了曾经他与世倾在一起的时光,世倾虽然混 蛋,但曾经的感情,总不能是装出来的吧?不然为何在杀了他之后还要回去。
可不管怎么样,他都绝不会原谅他,被自己爱人背叛,这个心结在他心里一辈子都忘不掉,会被自己永远刻在心上。
水清见竹臣又满脸愁容,就知道他又在回忆了,便机巧的转移了话题:“主上,当时到底是谁救的你?”
竹臣顿了一下,强迫自己从之前的回忆抽离出,他摇头:“我不知道,没看清他的脸,只是在恍惚中看到他背上有个蝴蝶胎记。但究竟是梦还是现实,我也不清楚。”
“他可真是个好人……”
水清还想再说什么,疾风声音在门口传出:“王妃,宫中急召,让您与王爷去宫中一趟,王爷已经在府外等候了。”
宫中的事为何会召他?
水清应了一声,立刻与竹臣往府门口赶去。
世亭已经在等待了,见竹臣一来便抓着他的手往马车上:“宫里只传了我们,水清,你不必去。”
水清问:“王爷,此去所为何事啊?”
世亭弯腰进了马车:“应该是商量霁城暴乱之事。”
竹臣皱眉,霁城暴乱已经严重到让皇子去商量对策了吗。
一路紧赶,很快到了皇宫。
到了议事殿,只见王上一脸焦急的看着奏折,在主桌坐着,见世亭到了才抬起头:“坐吧,等等你皇兄。”
世亭点头,拉着竹臣的手,让他坐在了旁边。
竹臣却有些坐立不安,大皇子也会来吗?会不会认出他....
心口有些慌张,正想调息,门口传来一声:“大皇子到——”
竹臣瞪着眼睛,心跳都快停止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世倾本是面无表情来到议事殿,可竹臣实在太扎眼了,让人不自觉地就会往他的方向看。
待世倾看清长相后,他呼吸顿住。
竹臣与世倾四目相对了一瞬,竹臣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慌的快要疯了,他强迫自己将眼神转过来。
四年了,世倾变化太大了,好像成熟了好多,也好像没变,还是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少年。可不管怎么样,他们俩终究回不到过去了。
世倾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仿佛都不会走路了,浑身发麻,腿一软,竟差点跪在地上,旁边的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他一把推开,眼睛片刻没有离开竹臣。就这样看着竹臣坐到了他的对面。
太像了....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
好似你一直找的东西,就这么无意之间,在你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就这么出现了,世倾眼眶已经微微湿润。
王上疑惑道:“你的腿怎么了?”
世倾不应,依旧直勾勾的看着竹臣。
竹臣感受的到目光,如坐针毡,他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袖,没看清楚,抓的是世亭的。
世亭疑惑,低头看了一眼,以为是他受不了世倾的目光,便安慰似的握住他的手,竹臣感到手上的温热,血液好似在慢慢恢复,他抬头看着世亭。
只见世亭眼神闪过一丝阴翳,声音冰冷道:“皇兄从一进门就盯着我的王妃看,看够了吗?”
世倾怔住,看了一眼世亭,一脸不屑的说:“你的?王妃?”突然,他猛的站起来,似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眼眶中的眼泪夺眶而出,晶莹剔透的水珠在脸上一闪一闪的,他看着竹臣嘶吼道:“你是竹臣对不对。”
竹臣仿佛坠入冰窟,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了,手无意识的在世亭手里抖动。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糟糕,完了。
世亭感受到,虽然不解为何他会如此害怕,但还是回握了一下,竹臣才鼓足勇气,冰冷的看着世倾,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世倾猛拍了下桌子,大声道:“你就是竹臣!!”
王上在旁边都看呆了,他一怒:“世倾,你发疯也分个时候!”
世倾不顾众人,一步跨到竹臣面前,大手在竹臣胸上一抓,想扯掉他的衣服。
世亭最先反应过来,将竹臣藏在身后,他大声一吼:“来人!把大皇子绑起来,他癔症犯了!”
外面立马进来几个守卫,将世倾双手控制住,世倾嘴里吼着:“竹臣!我好想你!你是竹臣对吗?我真的好想你!”他挣扎着,眼睛通红,红的能滴出血来:“放开我!我没病!我没病!!”
这些话在旁人眼里就好像癔症犯了,但竹臣听起来实在太刺耳了。
想他?世倾到底有什么资格想他?
这话说的,好像当初杀他的是别人,而他只是一个等待着他回家的普通人。
世亭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身后的竹臣,只见他一脸无辜的抓着他的衣服,让人更加生起保护欲。
王上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大皇子关进大牢!国事当前居然还敢这般胡闹!”
护卫齐齐道了声是,几人在世倾的挣扎下将他带出去。但没人敢捂世倾的嘴巴,他嘴里还大声吆喝着:“竹臣!竹臣你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你胸前有个红痣,有本事让我看看!”
世倾的吼叫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竹臣依旧慌张,还未回过神,怔看着世倾被拉走的走廊。
世亭用考究的眼神看着竹臣。
很多人说大皇子有癔症,说他提起一人的时候就会跟疯了一般,可世亭从来不信,他不会信没有亲眼见过的事物。直到在婚礼当天看见皇兄对着水清那样,可那顶多是情绪流露。跟癔症可不沾边。
只是现在......为何他会对着自己的王妃发癔症呢?
而且似乎他的王妃也很害怕。
世亭眯眯眼,他们俩认识。
难道......
“世亭!”
王上叫了一声,世亭才从迷茫中反应过来。
“不必管你皇兄,这几年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听府上的人说经常这样。”
经常这样....
竹臣心中还是有些心疼,世倾这样子都是因为他吗?
还未细想,世亭强行拉他坐下,把他从思绪中抽出。
王上接着说:“此次叫你们来是商量霁城无故横出瘟疫暴乱之事,世亭应该了解了。”
世亭点点头。
“三个月前我派了一支二百人的将士去霁城帮忙解决有人趁暴乱抢劫掠杀,今日收到消息,二百人全部陨落,纷纷中招。染上了瘟疫。”
竹臣一惊!怎么会这样。
这事他也略有耳闻,也感到唏嘘,他在被相石捡到前,就是在这种暴乱的环境下长大的,听到这种事情难免有些代入。
“那瘟疫似乎是一种病毒,整个城的人大多数都患上了,如何患上还未曾得知。只是霁城医术有限,还并未想出应对之法。全城人都想着往外跑,但是一旦霁城之外的人跑出去,别的地方怕也会沦陷,我就下令封锁了霁城。为了让霁城人民知道,我岛殇还未放弃他们,我本决定让你与世倾二人选择一人前去解决。”
皇子去霁城无非是一颗定心丸。
王上叹口气,接着道:“可惜你皇兄癔症犯了,便只能靠你与沁儿两人了。”
世亭不解道:“百姓有难我本应该前去,可我的王妃一届弱女子,霁城又暴乱危险,为何要让他去?”
王上看向竹臣,解释道:“是左相推荐我让他去的,他说沁儿从小学习,医术了的,此去有可能研究出瘟疫解药。”
世亭看向竹臣,像是在询问是否真实。
竹臣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他从小聪明,为了能让相石留下他不抛弃他,刻苦努力,几乎什么都学。
世亭仍旧固执道:“可是这也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他去。”
相石不是一向宠爱自己的女儿吗?此去一旦染上就有可能会死,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送上危险之地。
竹臣面前的桌子有纸与笔,王上很贴心,特意为他这个哑巴准备的。
他在王上与世亭的注视下拿起毛笔写下“城中已死多少人?”
王上沉重的说道:“瘟疫病死去的,加上暴乱恶贼强杀的,一共快七千余人。”
竹臣震惊,居然死了这么多人....
他一个营的将士不过一万人,霁城竟死了有七千人......
竹臣丝毫没有犹豫,又写下“我要去,我身为世亭的妻子,三王妃,既然有能力,就没有百姓受苦我袖手旁观的道理。”
“!”
世亭看着竹臣,心中一颤。
竹臣眼睛坚定的看着世宏,将手中的纸举起。
世宏被打动到,叹了口气:“好!相石教了一个好女儿!比我那二儿子可有觉悟多了!”
世聚一听到要去霁城,吓得在府中装病,议事他都不肯来。
世亭看着竹臣坚定的模样,也没再出口反驳,只是在心里暗暗表示,必不让他受到伤害。
世宏道:“我已经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此去与你们同行的还有初家一脉的小孙女和一千名将士,我与主城百姓,等着你们安全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