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臣在耳房睡了一晚,早上很早就醒了,收拾好了后蹑手蹑脚去了主卧,悄悄扒开门缝往里面看,里面很安静,走近了一点发现世亭还以昨天的姿势躺着,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走过去拍了拍世亭的脸,手感好极了。
世亭没醒。
无奈,他又用两只手分别掐住世亭的脸瓣,很滑稽。与他平日的形象略有不符,竹臣没忍住咧着嘴笑了,嘴巴还没合住,世亭就睁开了一只眼睛。
竹臣赶紧松开手。
紧接着世亭又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玩够了?”
竹臣摇摇头,又点点头。
世亭哼笑一声:“昨天我是怎么睡着的?”
竹臣再次摇头。
“那我的脖子怎么这么痛?”
竹臣心虚的摇摇头。
怎么只会摇头点头,虽然安静,沟通起来却也困难。
世亭不再理他,站起身来去洗漱。
心想,昨天那一下应该是相石教给他的防身术吧。但怎么用到他身上了,力气还不小。
相石年轻时是岛殇有名的大将军,不仅功夫了得步兵阵法更是神了。凭一己之力打下许多城池,毫不夸张的说岛殇一半的城池都有他的功劳,所以连王上都要让他三分。
如果相石收徒弟的话,他肯定会去拜师。
等世亭收拾好了,疾风就跟预判了似的敲门声立马响起:“王爷!马车备好了。”
竹臣心想,备马车做什么?
世亭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今日回你家。”
竹臣想起来了,好像是有回门这一说。
———
到了相府大门口,世亭还是像上次一样将竹臣扶下来。一肢体接触,竹臣就会联想到昨夜的事,耳朵微微发热,脸上还要保持端庄。
看着相府的大门,竹臣感到一丝陌生,虽然他从小便在相府长大,但很少从大门进入。
相石迎面而来,像是等了很久,脸色有些不好,见了世亭便说:“王爷,老臣有些私话要与小女说,让水清带你在府里转转可好?”
世亭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就跟着水清走了。
走了一段距离,相石与竹臣都看不见了,世亭开口问水清:“你家小姐不是哑巴吗?丞相怎么跟他交流?”
水清眉头一挑,轻咳了一声:“小姐是相爷养大的,一个眼神,相爷就知道小姐在想什么了。”
“这么神奇吗?”
“这有什么神奇的?小姐心思很好猜的,只要相处的久了都知道。”
世亭若有所思:“那如果你家小姐脸红了,说明心里在想什么呢?”
水清想了想,她上次见到竹臣脸红是四年前,他与大皇子热恋的时候,记忆已经模糊了,好像很少事能让竹臣脸红:“害羞呗,还能因为什么?不过我很少见到小姐脸红,几乎…没有。”
“是吗?”
水清撇了一眼世亭,他好像心情不错:“王爷你想去哪里转转?“
“就去你家小姐的房间看看吧。”
水清瞪他:“去小姐房间做什么?!”
世亭理所当然道:“我去我王妃房间看看也有问题吗?”
水清一歪嘴,竹臣在相府确实有房间,不过里面全都是男人的衣服与他喜爱的兵器。若是带他去,岂不是在大声的告诉世亭,他的王妃是个男人吗。
不行不行。
那只能带世亭去真正的相小姐房间了。
水清带他去了相沁房间,虽然相沁没在,但每日都有人打扫,所以房间很整洁,还有淡淡的清香。
世亭刚进去就觉得不对劲,如果离的近,就能闻到竹臣身上的味道,一种好似高山上的岭花香,还有从身体散发出来的雪松味,可现在房间的这个味道就有点像市面上卖的香薰味,一点都不符合竹臣清冷的感觉。
他总觉得他的王妃不会喜欢这种香味。
整个房间奢靡至极,梳妆台上的首饰多的不像样,同一个簪子都有好几种颜色。
世亭观察过竹臣,他并不是爱打扮的人,嫁到府后也没让添置什么东西,几乎是拿什么用什么,衣服也是,首饰也是。全是府上管家派人采购的,虽然说他不管怎么打扮都好看,但也不可能管家拿的东西恰好都是他喜欢的吧?
他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的房间。
世亭眼神乱撇着,看到了一排花花绿绿的衣服架子。上面的衣服看起来都不便宜,料子都是上乘的。但根本不是竹臣的尺码。
他身子高挑,这些衣服穿到他身上,怕是....有点不合身吧。
这明显不是他的房间。
世亭已经看出来了,但是水清还没有发觉,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左右乱瞥。
可如果这不是他的房间,那到底是谁的呢?这么奢靡的屋子,也不像是下人住的。难道相石还有别的女儿吗,水清又为什么带他来别人的房间?
一连串的问题让世亭感到头疼。
既然不是他王妃的房间,世亭也无心再看了,转个头就出去了。
———
“跪下!”
“!?”
竹臣吓了一跳,虽说他从小到大跪相石都已经习惯了,但这还是第一次他不知道何错就要下跪的。
他愣了两秒,还是直直的跪下了。
“你是疯了吗?”
竹臣一脸问号:“相爷,我怎么了?你得说清楚啊。”
相石更生气了:“我想了两宿才想明白你为什么执意要替沁儿嫁给三皇子!你要杀他,对不对?!”
竹臣松了一口气,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他大方承认:“是啊!”
“我看你是想要钱失心疯了!你平时赚点小钱。杀些流氓混账也就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皇子你也敢杀?我说你为什么笃定三皇子会死。是觉得自己了不得,连三皇子都杀的了是吗??!”
没想到相石这老头还挺有逻辑,居然全都猜到了。
竹臣跪的腿疼,他刚准备站起来,相石又怒吼:“跪下!谁让你起来了!”
竹臣只好又跪下。
相石接着说:“我已经让人查过,三皇子的那些风流史都是有人收了钱肆意散播的。我还特意去问了伺候三皇子的嬷嬷,说他小时候见了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直到现在身边也没有过女人。强*掠杀!都是扯淡!”
竹臣微微震惊,这蚂蚁暂且不说.....三皇子居然长这么大,没有过女人?
这消息想必也是世倾散播的。世倾这人,还真是令人恶心。
他压低声音道:“我昨日已经让水清把收的钱还给雇主了,这次是我没查清楚,三皇子我已经决定不杀了。”
相石很少这么生气,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平时温和慈祥的脸上现在几分狰狞,他说道:“竹臣,我教你武功,教你医术,教你读书认字!是让你在背后为我效力,为朝廷效力!你要永远记得你名字的含义,做一个像竹子一样坚韧的臣子,今日,你敢杀三皇子,明日是不是敢杀王上啊?!”
“我从未想过!只是听信谗言,觉得三皇子利用自己的身份做出那些事情罪该万死,并无别的意思,您也知道,我何时杀过无错之有的人。”竹臣说:“这次的事是我疏忽,以后,绝不可能会有此事发生。”
相石看竹臣也是遭人蒙骗,也不不好意思刁难他了,语气稍温顺一点:“起来吧。”
竹臣犹豫了一会,才缓缓站起身来,站起来后,还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相石一脸鄙夷:“怎么了?扮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你从小练的功哪一个不比这累!才跪一会就受不了了?”
竹臣面无表情的坐在了旁边的靠椅上,翘了个二郎腿,没有把相石的话放在心上,他从小到大,相爷说过的话可比现在说的要难听。他早已习惯,而且相石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那么说心里不一定那么想。
他又自顾自的说了许多话,竹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往嘴里塞了个葡萄。
“三皇子人不错,若是沁儿真的嫁给他,后半生也吃不了什么苦,让你这么一觉和.....”相石一脸懊悔:“我当初怎么就同意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你身上倒是用的淋漓尽致!看你现在怎么收场!”
竹臣听到沁儿嫁给三皇子时心中有种怪异之感,三皇子都二十二岁了,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他二哥虽然未婚,但怕是私生子都好几个了。难道….跟他一样,是个断袖吗。
竹臣道:“相爷,你从来没想过为何王上会许配这门婚事吗?沁儿都被利用了,你还在这后悔没把沁儿嫁过去?”
相石眉毛一横:“什么意思?”
“王上不信你,想要你的调令。”
空气安静了几秒,相石像是想通了似的,一时无语。
竹臣也不说话,悠闲的又吃了个葡萄。
“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接着当你的三王妃?”
竹臣嗯了一下:“我们要养十万将士,只靠听雨楼那点收入根本不行,但是三皇子有钱啊。”竹臣一笑:“我身为三王妃,在府上混点钱花还不简单。总比我辛辛苦苦对着那群恶心的男人跳舞弹琴好。”
相石想了一会,觉得有理,竹臣一个男人,为了赚钱如此伤风败俗,他早就不想让竹臣那样了,于是妥协:“闲下的时候别忘了去相徽营看看,最近霁城暴乱,朝廷正商量对策。我实在没空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