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了家乡的村子里,那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有些野鸟飞出芦苇荡,他的家在那个芦苇的尽头,村子里的房屋几乎全部倒塌,已成废墟,他来到了自己家里,开始喊:“爹爹,娘亲!”

  他看到他的双亲穿着白色的衣服,背对他:“孩子,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我们要走了。”

  “娘亲,我是家一呀,你们回头看看我,你们要去哪里带上家一一起走……”

  “忘川桥下,三生石旁,喝完孟婆汤,一生虚了。”他听到娘亲的声音渐行渐远。

  无心悲痛的奔跑着,追赶自己的双亲,不要,不要喝孟婆汤,这样你们就会忘了家一,家一要和你们一起走。

  他又忽而看到佛罗门的弟子全部在佛山上奔跑,那个送给他衣服的小和尚正好被杀死,躺在了他的脚下,他的嘴角出血,浑身伤痕累累,他抓着无心的鞋子,艰难的求救:“无心,救救我,救救我……”

  他想去扶他起来,却触摸不到他。

  他又看到佛罗门内血流成河,死伤遍野,他们死的时候都在责怪无心:“就是你,让我们这么丧命,就是你,你这个罪恶的根源,你怎么不去死,你快去死!”

  无心害怕极了,师傅师傅,你在哪里?他的心里在呐喊,他在佛山上奔跑,检查一个个的尸体,那些尸体突然惊醒奔着无心扑来,他们瞪着双目,面目可憎的找无心偿命,无心觉得好无助,拼命拼命的奔跑,穿梭在树林草木间。

  “桑榆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受害者,我只是你们中间仅存的还活着的受害者!要偿命的是那些嗜血门的恶魔!”

  无心哭喊着辩解。那些诈尸听到他的这些话突然都消失了,他似乎听到李桑榆在喊他:“无心,原来你的心里是这么苦,兄弟只知道你永远那么那么的安静,原来,你心里承受了这么多。无心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一起,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坏人就改得到惩罚!而你,李家一也好!无心也罢!都不應該是躺在这里无动于衷!你要振作起来!你抗争去惩罚那些人!你知道吗?!”

  “无心,你快点醒过来,阿妙会一直陪着你,刀山火海,你若赴,我必陪!”

  “无心,你今天还是没有醒来,有时候我想,也许我睡一觉,第二天你就好了,我醒来你便安然的和大家在一起,多好”

  “无心,今天桑榆说,他已经在练血枪的枪法了,他以后就可以保护你,还有灯笼,他还要保护我呢,他说让我喊他桑榆哥哥,哈哈,童深都得喊我大姑呢。”

  “无心,我今天和桑榆说,你要是明天醒来我就喊他桑榆哥哥,你会醒来吗?”

  “无心兄弟,你这么弱,我看以后我就做你大哥了,以后兄弟照顾你,保护你,你不要害怕,有兄弟在呢,今天你兄长我可是学了血枪枪法了,你醒来了兄弟练给你看啊!”

  “无心,今天桑榆教了我一首诗词,我不懂其中的意思,我读给你听好吗?

  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无心,你说桑榆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梦中的无心听到阿妙的诗,似乎声音的那处是一片光明,他默念着诗朝声音的尽头走去。

  趴在床头的桑榆没有发觉无心的醒来,无心轻轻的睁开了眼睛,他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桑榆在旁边的椅子上昏睡过去,远处的一只灯烛亮着,发着柔和的光,窗子是打开着的,他悄悄的起身朝窗子走去,他怕打扰到桑榆。

  窗子外的冰微妙看着零零星空,她扬起脚尖,这样冷清的美妙的夜,她似乎觉得记忆深处她会跳一只舞,那是一种祈祷舞,祈祷上苍保佑平安,她似乎想起在那个最深沉的记忆中但凡大祭时都会跳的一种舞,具体为什么会有这种记忆,她也未知。

  她开始拉起自己的青色纱裙,辗转反侧,盈盈起舞,她要祈祷无心醒来,夜色中她的青色纱裙,轻舞飞扬,在窗外的亭子里,仿佛一只被点亮的午夜花,美极了!

  无心被阿妙的惊鸿舞姿吸引了,阿妙太美了,跳舞的她让无心觉得吃惊,那是一种惊鸿一舞,艳惊四座的感觉。这个舞留恋之间一直在与天空祷告,舞的编排可以看到她对上苍对万物的求助与期待,她似乎在与万物述说自己的罪恶,仿佛是无声的祈求与恩泽,无心觉得安心极了,仿佛一个佛者敲着木鱼,在无声的夜里颂起一段大悲咒,声音绵长而慈和,没有任何攻击性。

  舞毕,阿妙虔诚的双手合十,然后跪下去对着天空,全身心的匍匐在地上,她五体投地贴着大地。

  无心被眼前的阿妙吸引了,惊呆了,疑惑了,这似乎是一种仪式,阿妙跳着的这支祈求舞。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无心情不自禁的看着眼前的阿妙读出诗句。

  “无心你醒来了,真是太好啦!”无心的声音打破了睡梦中的李桑榆,他看到站在窗台前的无心,立马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他走过来一把抱住无心。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好起来的。”

  还连着拍无心的后背,无心被他拍的不由得咳嗽起来,李桑榆忙放开无心:“

  我真是太高兴啦,哈哈,阿妙,阿妙,你看无心醒来啦!”

  “当然啦,我们那个同愿同行,天下太平之约还没有完成,我怎么舍得睡过去!”

  无心回答。

  正说着,阿妙在亭子里看到苏醒后的无心开心极了,她奔跑过来,一头撞上了打开的窗台,痛的“哎呦哎呦”的直叫。

  李桑榆过去把她拉倒屋子里:“你看你,不知道要走门吗,窗子怎么进的来,怎么无心好了,你就更傻了。”

  “这可不管我的事,咱们阿妙一直就……就这么傻。”无心打趣道。

  李桑榆听到无心的话,他似乎从没听到无心这样轻松的聊天,他知道无心已经清醒了恢复了,也放下心来。

  “好啊,你们两个,兄弟一条心啊,无心你你你……一醒来就欺负我。”

  “阿妙,你可记得昨天我俩打赌,今天无心醒来,你就要喊我一声哥哥,别想着赖账啊。”

  三人趴在窗台聊起天来,月色正好,照着月下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