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通房>第八十六章

  之彧退了一步, 云舒的手空了。

  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云舒,之彧说道:“别再扯什么别的了,我见你第一面, 我就跟你详细地说过我的情况,也劝你仔仔细细考虑, 是你亲口答应...”

  “你只不过是身为贵女的傲气作耸而已, 我说过你永远是正室, 没有人能撼动你的地位,该有的尊敬和体面你一样都不会少, 即使是清娘,你仔细想想,她有没有不敬你的地方,该有的礼数她一样就没少过,只是你太过要强,当初因为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和傲气, 不愿接受被我拒绝的结果, 所以你甚至扼杀了自己未来所有的可能也要答应和我的成婚, 一直以来,你都是人人称赞的贵女,走到哪儿都有谁捧着,但是嫁给我后, 却一下子少了众人捧着的感觉, 你心里不平衡,不服输罢了...”

  之彧一番话可谓是诛心了, 云舒感觉自己被剥开,心里的所有都被暴露出来,云舒拽紧了手里的帕子, 按在胸口,身体微微蜷缩,边流泪边摇头,嘴里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没有任何人笑话你,甚至娘,她也从来没有对你有任何的不满,是你自己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里...”之彧看着云舒的样子,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很平静地继续说道。

  眼神打量了一下云舒,之彧闭了闭眼,实在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模样,但是之彧并不打算告诉侯夫人这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正室给夫君下药这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多一个人知道,对云舒对他都不好,“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最后一句,之彧转身往外走。

  “不要,夫君!”云舒看着之彧的背影,心里一片恐慌,感觉之彧这一走是再也不回来了,这一感觉让云舒心里一惊,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来想去拉住之彧的袖子,但袖角从手指尖拂过,收紧手指,却什么都没有,云舒眼睁睁看着之彧走远的背影直到不见。

  外面贺嬷嬷早就将下人们赶走,守在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但只能听到少夫人的哭声和世子冷静的声音,说的什么,完全听不清楚,门突然开了,之彧走了出来,嬷嬷赶紧缩了缩脖子,低头站好在一旁,之彧瞟了一眼,看得嬷嬷身子一僵,不过之彧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等到之彧走了,嬷嬷才缓过劲来,长呼一口气,赶紧进屋去扶云舒,少夫人还怀着孩子呢,想到这儿,嬷嬷不禁对之彧有些怨言了。

  “少夫人,您怎么样?”嬷嬷搀扶着云舒,边帮云舒顺气,边将云舒扶到榻上躺着。

  嬷嬷快步去倒了杯水过来,小心翼翼地喂给云舒,云舒小口小口地喝着,嬷嬷又去亲自打了热水,湿了帕子,轻轻地给云舒擦泪,劝道:“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少夫人别伤心了,还有嘉姐儿和您肚子里的孩子呢,为了您身子,别哭了,啊,说不定不过几天,世子就消气了呢...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一切等睡醒了再说...”

  云舒现在心里乱乱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任嬷嬷扶上了床躺着,乖乖地让嬷嬷喂茶和擦泪,嬷嬷有点担心云舒肚里的孩子,想去找大夫再来看看,就对情绪不稳定的云舒安抚道:“少夫人您先躺着,老奴去把大夫叫来给您看看...”

  但还没转身,就被云舒一把抓住。

  云舒吸吸鼻子,摇了摇头,“嬷嬷,别!....不用叫大夫来,我没事....今天这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侯夫人那儿也不要说...”

  嬷嬷与云舒四目相对,然后重重叹了口气,“造孽啊...不去不去,少夫人您放心休息,老奴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您啊...”

  云舒才点点头,闭上了眼。

  嬷嬷坐在床边,给云舒压了压被子,心里愁苦。

  本来想的是,如果世子不追究还好,但追究起来,闹到侯夫人那儿也不怕,虽然在世子这儿理亏,但在侯夫人那儿再怎么说也说不得理亏,反而还有砝码,但没想到的是,世子追究是追究,但却选择隐瞒起来,手里的砝码在世子这儿不管用啊,没有侯夫人的牵扯,这回少夫人还是输了。

  只希望世子能看着孩子的面儿上,消消气就行,嬷嬷看着云舒的睡颜,愁苦地想着。

  ***

  那边之彧走了后,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往西边院方向走,但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妥,自己这行为算是什么?虽然自己本意不是这样,但自己在少夫人那儿吵了架,就往清娘这儿去,怎么感觉像是把清娘当作了消气解闷的妾室,而且明明是自己和少夫人的事,何必把清娘拉扯进来呢...

  不妥不妥,之彧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而往书房里去了。

  清渠这边知道了消息,倒是微微一愣,摸了摸自己已经凸起的腹部,但没有太多惊讶。

  相反姚芝和宋屏就十分生气。

  这!这...两人怀孕时间相隔甚短,别人听了会怎么想?!只会想着主子是不是失宠了,不然怎么...

  清渠看着姚芝和宋屏皱着眉头,生气但又不敢生气,最后一副愁苦皱巴巴的表情,不由得笑起来。

  “主子您怎么..还..还笑得出来?!”

  “安心安心,”清渠安抚道:“别人是正室,怀孕很正常啊...再说了,这侯府肯定是要个嫡子来继承爵位的...少夫人早晚是要再怀孕的,我早就料想到了...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放轻松放轻松,别生气了...”

  道理是这么讲,但姚芝和宋屏心里还是有些为主子不平,世子明明可以再等一段时间再...这主子还没怀孕几天呢,就这么急吼吼的...显得有多...似的...不过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只能在心里抱怨一下,主子的事是不能妄加非议的,姚芝和宋屏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清渠肚子里的小宝宝上,有了前车之鉴,姚芝和宋屏打起万分精神,深怕重复之前的事。

  本来以为之彧会过来,但没想到之彧一连几天都没来,清渠一下子觉得不对劲了,这是第一次在之彧闲时在府里的时候,一连几天不来的,还好听下人说世子也没去少夫人那里,只是一直呆在书房罢了,清渠才松了口气。

  不过肯定是有什么事,清渠叫来人一问,世子从少夫人那儿离开后就去书房呆着了,清渠琢磨着应该是和少夫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清渠这胎怀的十分顺心,连孕吐都没有,每天吃好睡好,面色红润,每天就逗逗菟菟,绣绣花,看看书,跟丫鬟嬷嬷们聊聊天,或者扶着肚子在院子散步,过得舒心极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不是不来的原因啊,再说了,就是不来看自己和肚子里这个小的,也要来看看菟菟吧,再不来,菟菟都要忘了人了,本来现在正是说话认人的时候,清渠帕子一甩,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让人抱着菟菟就往书房里去了,反正现在是侧室,去哪儿也不用向少夫人禀告了。

  之彧正在房里看书,听到清娘来了都一愣,便赶紧让人请进来。

  没想到一开门,清渠就把手里的菟菟往之彧怀里一塞,说道:“你再不来,菟菟都要忘了他爹了...”

  下人们没有进去,还贴心地关上门。

  之彧听到清渠不着调的话,哭笑不得,熟练地抱着怀里的菟菟逗了逗,菟菟咧着嘴咯咯地笑,寂静冷清的书房一下子热闹起来。

  两人一起逗着菟菟玩,都弄了一会儿,菟菟就困了,之彧将菟菟交给门外的嬷嬷,屋子里就清渠和之彧两人了。

  之彧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清渠坐在之彧的大腿上,搂着之彧的脖子。

  清渠因为怀孕,去了胭脂,还每天喝牛乳,身上有一股奶香气,跟菟菟身上的不一样,之彧埋头在清渠的颈边,深深地吸了口气,便把事情说了。

  清渠听了乍舌不已,少夫人她...看起来端庄规矩,做起事来怎么这么胆大妄为...

  看着之彧抿着唇,一副烦闷生气还带着点点委屈的样子,“噗——”清渠忍不住笑了出来。

  “竟敢笑我!”之彧佯装恼怒,去挠清渠的痒痒,清渠一边躲闪一边笑着,之彧也笑了起来。

  外面的小厮听着里面的笑声,松了口气,自从世子从少夫人那儿回来一直黑云低压,还是侧夫人厉害,一来,世子就笑了。

  之彧心里轻叹,明白清娘这次过来也是为了逗自己开心,这事清娘也确实不好多置一词,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还纠结于此,真的是要走进死胡同了,自己和云舒的关系肯定是回不到从前那样至少还能坐在一起说话了,之彧自己心里也膈应,但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云舒的事而连两个孩子都远离吧,想到这儿,之彧也算是看开了。

  两人在书房嬉闹了一会儿,清渠就带着之彧回西边院了

  这次的事像小小的石头砸进了深潭里,被知道的人有意隐瞒,没多少水花就被压下去了,侯府还算是风平浪静。

  ***

  云舒自从那次事后,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心,闭门养胎起来,不过也正常,毕竟这次确实怀相不是很好。

  “呕——”云舒惨白着脸对着痰盂吐着,贺嬷嬷着急地给云舒顺气,丫鬟在一旁端着水,好让云舒吐完漱口。

  云舒这次不仅孕吐十分厉害,还恶心,吐酸水,厌食,吃又吃不下去,一点油腥味儿都闻不得,因为长时间多次呕吐,变得胃痛,头痛,腰痛。短短一两个月,云舒就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肉看着消下去了,气色很差,满眼都是疲惫。

  其实刚开始还好,至少能吃下去些,但随着月份渐长,这孕吐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云舒怕吓到嘉姐儿,所以将嘉姐儿抱到偏房里去,平时状态稍微好一点,才抱过来看看。

  大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孕吐,平时这经常在一起,瘦一点,变化也不是很明显,再说了这孕吐瘦了也正常,但随着云舒开始显怀的时候,嬷嬷发现不对劲了,云舒太瘦了,就像是所有气血都被吸走一样,无论厨房煮了多少人参鸡汤,金丝燕窝粥等各种汤汤水水,云舒强灌下去也没见得补回来多少。

  甚至就连来看云舒的侯夫人都吓了一跳。侯夫人作为婆婆,儿媳怀孕,自己也不好一直守在旁边,怕自己给云舒压力,只能多送点补品,过段时间来看望几次,但这次一看吓住了,怎么一下子瘦了那么多?!

  之彧自从上次那事后就再也没见过云舒,一是周围都有丫鬟嬷嬷伺候着,肯定照顾地好好的,二是之彧虽然说放下来不再计较,但还是在心里留下了痕,之彧不知道怎么再面对,所以之彧要见嘉姐儿就让人抱到前面他书房里去,所以之彧一直不知道云舒是什么情况。

  正室怀孕,像清渠雪雁都应该在身边伺候,或者时不时来看望,不过云舒当然不想自己这一副狼狈模样被别人看见,所以去了几次都是坐了一会儿,茶水都喝饱了,最后也没见到人就被请走了,这么明显的拒客,清渠识趣地也就不去了,雪雁本来就是去看戏,这戏唱不起来,也没意思,也跟着不去了,不过还记得时不时送点东西过来,聊表一下记挂的心意。

  刚开始吐得厉害的时候,嬷嬷有心想请大夫,不过云舒给拦住了,那时也是刚和之彧闹翻没多久,心里憋着一股气吧,而且云舒觉得不过是普通的孕吐而已,她受得起。

  不过现在不请不行了,侯夫人赶紧让人去请大夫,一边安慰道:“孕吐得这么厉害怎么不请大夫?!我们侯府不是请不起,你这孩子!?瘦了这么多,你得为你肚子里孩子着想啊?!”

  大夫一来,看到云舒的样子,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就拿出药枕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儿又换了只手。

  侯夫人看到大夫这脸色,恐怕知道里面很有问题,赶紧让人去找世子过来。

  果然,大夫将两只手把完脉,脸色沉重说道:“能否将少夫人平时的吃食拿过来让在下瞧瞧?”

  嬷嬷有些愣愣的,不是只是孕吐吗?怎么要瞧少夫人的吃食?还是下面丫鬟反应快,说道:“少夫人因为孕吐,厨房想尽办法做花样给少夫人吃,所以数目很多,不妨请大夫跟奴婢前去看一看?”

  大夫点点头,就跟着走了。

  侯夫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问题很大,对还愣愣的云舒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已经让人叫之彧去了...”

  云舒回过神来,看着侯夫人,一把抓住侯夫人的手:“不是孕吐吗?不就是孕吐吗?为什么要看吃食?”边说边眼泪往下流,神情隐隐有些失控。

  侯夫人也不敢乱说,但现在最要紧地是安抚云舒的情绪。

  没一会儿大夫回来了,捏着胡须沉思,侯夫人忍不住,问道:“大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看了云舒一眼,侯夫人会意,站起身来让嬷嬷照顾好云舒,自己和大夫去了外屋。

  大夫拱了拱手,长叹一声,“在下把脉发现少夫人已经中毒已深了...”

  “啊?!”侯夫人一时站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还好后面的嬷嬷扶好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体内的毒不像是猛然一剂吃下去,而像是平时不经意间一点点摄入,虽然这些毒毒性不大,但日积月累一点点积攒起来就不可小觑,我原以为是少夫人平时吃食有问题,结果去厨房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

  “那...”侯夫人嘴唇颤抖,“那少夫人身体怎么样?她肚子里孩子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低声道:“毒性已经入根本,少夫人现在是气血亏空了,在下跟您交个底,如果没了这孩子,少夫人仔细养着,还能多活个一两年,现在少夫人还怀着孩子,孩子孕育成形也需要补充滋养,但少夫人母体养分不足,承受不住,只能勉强靠外服来补充养分,当孩子生下来,就恐怕是母体消亡的时候了...”

  侯夫人身体一软,站也站不稳,就往后倒去。

  “侯夫人!”

  “娘!”

  之彧刚踏进屋,就看到侯夫人差点摔倒,赶紧几步上前将侯夫人扶好住。

  “娘,怎么了?”

  之间侯夫人颤抖着手,抓住之彧的胳膊,只喊了声:“彧儿!”就说不出话来了。

  之彧只好询问大夫,大夫将话又重述一遍。

  之彧听了也愣住了,这是完全没想到的情况,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却听到快要...

  “大夫你说的话可否属实?不然...”之彧问道。

  大夫向之彧一行礼,“回世子的话,在下说所句句属实,不敢又半点隐瞒。”

  之彧闭了闭眼,心中一片苦涩,再睁开眼:“可知道是什么毒?还有救吗?只要能救,什么方法都愿意试...”

  但大夫却露出为难的表情,不得已给之彧长鞠一躬,“还望世子原谅在下医术浅薄,在下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毒,更何况救人的法子了。”

  之彧深呼吸一口气,叫来小厮,“去,拿我的腰牌,去太医院请位太医过来,不,多请几位过来,快去!”

  小厮明白情况紧急,赶紧飞快地跑了。

  大夫也不愿走,请求留下来,之彧应予了。

  太医过来了,来了两三位,进去一一给云舒把脉,然后又在外屋聚在一起低声讨论。

  云舒原在贺府中也见过太医,太医一来,云舒就隐隐觉得不好了,抓住侯夫人的手,哭道:“娘!我是不是不好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侯夫人拍拍云舒的手,只好不停安慰道:“孩子还好,别怕别怕,有太医在别怕...”

  几个太医商量完,本来是准备侯夫人,世子在外屋说,但云舒却拦住了,一定要听。

  没得办法,之彧和侯夫人只得留下来。

  太医对视一眼,就有一人走了出来,拱手说道:“下官几人觉得这毒应该是怀孕之前就已经在少夫人体内了,而因为少夫人有孕,所以这毒才慢慢被激发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少夫人自怀孕以来孕吐得厉害,而且瘦的这么快的原因。”

  云舒听了一震,自己感受自己身子很虚弱,也做好准备会听到坏消息,但当听到真相的时候,云舒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完全说不出话来。

  “少夫人!”贺嬷嬷连忙扶住云舒。

  “绝对是有人害我!”云舒回过神来,指甲深深陷入手心里,朝侯夫人喊道:“娘!绝对是有人害我,有人不想让我怀孕生下孩子!娘,你要为我做主啊!”云舒那一双眼死死盯着侯夫人,眼睛红通通的,里面有怨恨,有伤心和绝望。

  不让正室生孩子,这话一出,可谓是直直把矛头指向了在后院的那两位,两相比较,众人想得更多的是西边院的那位....但世子在这儿,大家都不敢说话。

  之彧当然也想到了,脸色有些难看。

  即使之彧明白清渠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但现在这种情况,不把这真相查出来,自己有心保护清渠也会被披上包庇的骂名。

  “去,去把侧夫人和姨娘请过来。”之彧转头向小厮吩咐道。

  清渠也不敢相信,少夫人怎么一下子情况这么严重,

  当清渠过来的时候,路上小厮已经把情况都说了一遍,清渠心里有些慌乱,倒不是因为少夫人这事,毕竟清渠没有做过问心无愧,当然也不怕查,而是害怕自己会不会也中招了而不自知。

  清渠刚好在院门碰到了雪雁,两人相顾一眼没有说话,清渠先进去了,雪雁稍后一步。

  一进去,看着这屋里的架势,清渠心里一紧,便没多看,就跪下行礼。

  清渠肚子也大了,行礼很吃力,所以行到一半,之彧就免了礼,侯夫人也赐了座。

  之彧将事情一说,然后说道:“现在搜查一下你们屋子,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也是为了找出这幕后凶手。”

  清渠点点头,“妾身没有任何意见。”

  “奴婢也是。”

  之彧就挥挥手,苏嬷嬷就带着人下去了。

  之彧叫来太医给清渠诊脉,害怕清渠会不会也中招,但幸运的是,清渠和孩子都健康的很,没有事。之彧和侯夫人都松了口气。

  去搜查的人回来了,皆是摇了摇头。

  这下又进了死胡同。

  太医想了想,向云舒问道:“敢问少夫人在怀孕前可都吃了些什么?而且是长期吃了一段时间的...”

  云舒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哪能想清楚,而且这些吃食都是下面人去准备的,只好看向贺嬷嬷。

  贺嬷嬷想了想,边回忆说道:“少夫人没有吃什么啊,就平常厨房做的东西...”突然,嬷嬷心里一动,想起了什么,息了声低下头。

  不知道毒物来源,太医真的很棘手,听了嬷嬷的话,几个太医皱着眉,也很难办。

  这时,之彧出声了,“少夫人不是之前得了风寒一段时间吗?那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夫突然出声了,几步上前行礼道:“在下开的就是普通的治风寒方子,药性温和,在下愿意用性命担保绝对没有毒性...在下愿意把方子再写一遍,给众位太医检验!”说着,就将那方子刷刷写在纸上,交给了几位太医。

  太医们传着看了一遍,回复道:“确实只是普通的风寒方子,里面的药性都很温和,都是清热解毒的东西...”

  正当大家都愁眉不展的时候,嬷嬷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满脸惨败。

  贺嬷嬷实在忍不住了,本来还有些犹豫,毕竟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说出来实在不好,但是现在贺嬷嬷慌了,到现在贺嬷嬷也明白了少夫人的情况恐怕是不好了,自己如果说出来方子说出来,不知道太医能不能救救少夫人。

  “贺嬷嬷你想说什么?”侯夫人问道。

  贺嬷嬷抬头,看了看侯夫人,又看看周围坐着的太医,还有清渠她们。

  侯夫人叹了口气,只好请太医们还有清渠她们去偏房里稍等着,恐怕这里面还有不知道的事要掰扯掰扯。

  清渠跟着出了屋,当然清渠她们跟太医也不会在一屋,两个是分开的偏房,但清渠那边稍远一些。

  还没踏进屋,就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清渠寻声望过去,发现是奶嬷嬷抱着嘉姐儿在屋外着急地等着,不敢进去。

  清渠叹了口气,扶着肚子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奶嬷嬷回过头,看到是清渠,弯腰行礼。

  清渠赶紧让奶嬷嬷起身。

  原来嘉姐儿睡醒了,哭着要找少夫人,怎么哄也哄不好,奶嬷嬷只好抱着来找少夫人,但是现在这屋里的情况,恐怕小孩子也不好带着里面,而且少夫人状态有些不好,小孩子进去怕是会更糟。

  “将嘉姐儿抱到我这里吧,我来试着哄一哄...”

  奶嬷嬷有些犹豫。

  “怎么害怕我不成?侯夫人,世子都在这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奶嬷嬷只好抱着嘉姐儿跟着清渠到偏屋去了。

  屋里雪雁已经坐在椅子上了,见到清渠带着嘉姐儿进来,眼神闪了闪,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这倒是这么长时间雪雁第一次朝清渠笑,之前都是进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理谁的,清渠有些愣,不过还是回应地笑一下。

  菟菟之前经常闹觉,清渠也是哄出经验来了,孩子哭也是因为缺少安全感,所以嘉姐儿倒是很快安静下来了,吸着鼻子,小手捏着清渠的袖子,眼睛红红的还挂着泪。

  清渠怀着孕,抱不了多长时间嘉姐儿,不一会儿就换到奶嬷嬷手里了,不过嘉姐儿捏着清渠的袖子不肯放,奶嬷嬷哄着也没辙。

  清渠笑了笑,说没事,洗了手,拿着桌子上的糕点问了奶嬷嬷可不可以吃,得了应允后就一点点喂给嘉姐儿。

  雪雁在旁边看得一会儿,也忍不住洗了手去拿起一块糕点去喂嘉姐儿,清渠看了看却没有拦,奶嬷嬷本想去拦,但看着清渠没有动作,抿了抿唇,只好放弃。

  嘉姐儿什么都不懂,但是有人喂糕点就吃,雪雁看了嘉姐儿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笑了起来,居然还从衣袖里摸出一个草编的蚂蚱递给嘉姐儿。

  嘉姐儿一看到蚂蚱,就丢了糕点去拿蚂蚱,雪雁笑着递给她,摸了摸嘉姐儿的头,嘴里喃喃,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清渠不动神色地看着这一切,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出来。

  也没等清渠想明白,屋外来了人,说是请雪姨娘过去。

  雪雁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糕点渣,理了理头发,像是要去面对什么似的,在出门那瞬间,雪雁突然回过头来,对清渠说了句什么就转身走了。

  后来的事清渠什么也不知道,只隐隐听到正屋那边嘈杂一会儿又安静下去,但清渠也没去管,一直安静地坐在偏房里,嘉姐儿后来睡早早的就被奶嬷嬷抱走了,热茶糕点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等到了晚上。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是之彧,清渠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之彧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抱住清渠,头埋在清渠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清渠眨了眨眼,回报住了之彧。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才分开,之彧摸了摸清渠的脸,又握住清渠的手在手里揉了揉,说道:“等久了吧...今晚你先回去吧,什么都不要管,回去好好休息...”

  清渠点点头,乖乖的带着丫鬟走了,路过主院前的空地,有人提着水在洗刷着地,还有人提着水进到屋里,清渠什么都不敢想,赶紧走了。

  后来才知道雪雁在空地前被活活打死,贺嬷嬷在屋子里撞柱而死,正屋上下里外下人们全换了一遍,少夫人的身体最后也没得出个解决的法子,之彧提出将这个孩子打掉,后面再慢慢调养少夫人的身体,但少夫人哭着没同意,只好不了了之,只能这样慢慢熬着。

  还有的也差不多一地的鸡毛,清渠也不想知道了,轻叹一口气。

  贺府来了人,本来贺夫人哭着过来,是准备大闹一场的,好好的女儿嫁过来,怎么就这么快没命了,但侯夫人过来不知道跟贺夫人说了什么,贺夫人最后哭着离开了,嘴里还念着:“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

  这些都是清渠听来的,这些日子,清渠安安静静呆在自己院子里养胎。

  ***

  日子一天天过,云舒早早已经搬了个院子,之前那个发生了事,不吉利。

  肚子越来越大了,云舒现在已经虚弱地下不了床了,每日躺在床上,喝着温补的药,因为之前那毒药毒性虽不强,但全是虚热补阳的药物,导致现在一点大补的药物都不能吃,只能用那些温性的慢慢喝着。

  躺在床上什么干不了,到后来就越来越醒的少了,大部分都在睡眠中,实在是太虚弱了。

  贺府刚开始还到处找名医,但最后每个都是摇头而出,后来也不得不认命了,可是嘉姐儿怎么办,还有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都那么小,没有亲生母亲的两个孩子,贺府根本不放心,到时候世子肯定是要再娶的,如果继配生了孩子怎么办?

  没过多久,贺府就打着姐妹情深的旗号,把云舒的妹妹送来了。

  这意图,明晃晃的。

  之彧恶心坏了,本想拒绝,但是被侯夫人拦下来,这事说到底是在侯府出的事,侯府还是理亏,贺府有这想法,也能理解。

  之彧没得办法,只好避开正屋,平时除了去西边院,就呆在书房里。

  不过这少夫人的妹妹还比较乖巧,除了正屋哪儿也不去。

  云舒躺在床上,看着妹妹坐在一旁绣着花,看着花季一样的妹妹,云舒心里一动,突然问道:“有没有心仪之人?”

  妹妹手里的针一晃,扎入指腹里,抬头惊讶地望着云舒,然后慢慢地脸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妹妹被送过来,自己娘家打得什么注意,云舒心里一清二楚,自己母亲的担心,自己也明白,所以一直没作声。妹妹在自己这儿住了几天了,但除了自己屋里,或者回房间呆着,正屋一步没出。

  看着妹妹低着头在自己床前绣花,云舒眯着眼看了半响,看清那好像绣的是个竹子,打量了一下大小,恐怕是个笔套,所以才出口问了一句。

  不过看妹妹那脸红的样子,云舒心里也明白了。

  “不如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妹妹惊讶地望着云舒,然后眼睛闪了泪花,开心地笑了起来,上前一步,趴在云舒床前低声说道那春天桃花树下的懵懂和纯情。

  过了几日,云舒的妹妹走了,并且还带着云舒的一封信,不过贺府再也没送人来了。

  清渠听到下人禀告说少夫人要见自己时,还愣了半响,清渠还以为自己恐怕要等到生产的时候才能见到少夫人呢,不过清渠换了衣服就去了。

  踏进屋里,云舒面色枯黄,手腕上的镯子空荡荡的,瘦的不行,但更显的肚子特别大。

  两人四目相对,却无言。

  半响,云舒避开眼睛,抬了抬手,让清渠坐下。

  本来清渠来之前,云舒还有些话想感叹,但现在云舒倒觉得没有什么说的必要了。

  “之前嘉姐儿哭闹的事,奶嬷嬷告诉我了,谢谢你了。”

  “是妾身应当的,少夫人客气了。”清渠半低着头回应道。

  云舒却笑了,转而转移了话题,聊些孩子们的事来,清渠虽然不太懂云舒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跟着一起聊天。

  养孩子嘛,有无奈有甜蜜,两人倒是聊的十分愉快。

  等到时候不早了,清渠才恍然已经聊了那么久,这是第一次,两人好好坐下来聊天。

  等到走的时候,云舒突然问道:“帮我照顾好我两个孩子可以吗?拜托了...”

  清渠一愣,以为是云舒怕以后继配进府,两个孩子会受欺负,所以回应道,“少夫人放心,妾身一定照顾好孩子们的,而且都是侯府的孩子,世子和侯夫人也会照顾好的...”

  云舒笑了笑,点点头。

  后来,两人就在也没见过面了。

  十一月底,深冬,清渠夜里睡着了被惊醒,八个多月的肚子,坐起来有些困难,被丫鬟扶起来,一问,原来是少夫人那边早产了。

  清渠一惊,怎么这么早?!赶紧起床收拾,往那边赶。

  那边之彧和侯夫人早就守在那儿了,见清渠大着肚子往这边走,之彧紧忙帮忙扶着,“怎么过来了?”

  清渠摇摇头,看向关着门的屋子里,里面压抑的痛呼声听得人心惊胆颤,侯夫人怕清渠在这深冬夜里受不住,让清渠去偏房去等。

  清渠只好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渠撑着脑袋一下一下泛着困,突然听着婴儿的啼哭声,猛然一惊,被扶着推门出去。

  只见之彧抱着孩子,然后丫鬟满手是血的出来叫之彧进去,之彧将孩子给了侯夫人,推门进去了,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丫鬟们的哭声。

  清渠明白,这是少夫人去世了。

  一时,清渠有些站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身边的人赶紧扶住了。

  只看见之彧推门而出,步伐有些沉重,远远的,之彧看过来,与清渠对视而望

  ***

  云舒遗愿,一年守孝期满后,将侧夫人抬为正室,并将自己的嫁妆钥匙交给清渠保管。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大家支持!没有番外!

  这一本虽然有很多不足,但对我意义重大,是我第一本古言,第一本写了快到三十万,磕磕碰碰,总算是完结了,也让我发现了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会继续加油,不断提高水平,一本比一本进步。

  下一本古言,不出意外应该是明年上半年的事了,我也要充一下电嘛,写古言太考验人了,有些东西我都不知道,只好瞎掰扯的,心虚。

  之前还说平时在评论里发红包给大家,不过因为一些事,我已经很久没看评论了,笑哭,最后有个抽奖,感谢一直陪伴我的读者们,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