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有的，你们小心点。”一旁的阿蓝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对红、黑两人提醒道。
三人正说着，只见从某个暗处忽地飞出几只飞镖，还好他们三人躲得及时，才没能成为镖下亡魂。
“什么人？”阿红喝道。
只见暗处中忽然跃出五人，那五人其中一人道：“来取你们命的人。”
“还是很见不得你们这些躺着就赢的人呢。”五人中的另外一人又道。
红、黑、蓝三人心头惊了惊。
这五人个子高矮参差不齐，在阴森森的夜空下，隐蔽的角落旁，显得格外肃冷。
五人想必手刚刚制药大赛中存活的人，五人的能力肯定是比不过汤洵声，但能不能置自己于死地，红、黑、蓝三人就无从得知了。
五人也是用毒物的好手，眨眼的时间就凭空唤出特训的毒虎，两只毒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看上起战战兢兢的三人。
阿红身上只有一把带毒的长矛，阿蓝只能下迷魂散，阿黑看上去深藏不露，实际上实力也就只比红、蓝二人强了那么一些，会使用有毒的香氛和有一副旁人一触碰其肌肤就会中毒的身体。基于气味性毒药和需要触碰才能使敌人中招，阿黑所拥有的制毒能力的确很是鸡肋。
阿红的长矛至少还能抵挡部分毒虎的攻击，但阿蓝的迷魂散使用就真的是需要挨着毒虎精准投放。生性胆小的阿蓝才不敢挨近朝毒虎下毒，没过多久三人就已经在等待毒虎最后朝他们一击，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五人中的某个人命令毒虎暂时不要进行最后一次攻击，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那人对红、黑、蓝三人道：“如果有个机会让你们今日免于葬身虎口，有个交换的法子，你们想不想知道？”
“你们想对汤洵声做些什么？”阿红道。
“还挺聪明的。”那人道，“果然能找到合适的合作者，不付出多少力气就能躺着赢的人还是有不少本事的呢。”
“如果你们能帮我们把汤洵声杀了，我就给你们一条生路。”那人声音细而阴森，让人不禁间为其颤栗。
“我们虽然喜欢躺赢，但这种事，我们做不出来。”阿黑道。
“好好好，说得好。”远处传来一阵抚掌声，人影渐渐清晰，那人是汤洵声。
红、黑、蓝三人看到了希望，内心感叹果然命不该绝于此。
“你们针对的人是我，为难他们做什么？”汤洵声道，黑夜他低低的笑声显得格外魅惑。
“怎么？没那个底气赢过我？”汤洵声说，“我还是蛮期待和你们交手的呢。”
五人眼力劲倒是好使得很，深知如果和汤洵声交手定然不会有赢的机会，甚至可能就命丧于此，遂作罢，唤着毒虎便载着他们逃开。
“多谢救命之恩！”红、黑、蓝三人齐声道，整齐地朝汤洵声行礼致谢并叩首。
“不用。”待了多年荒山的汤洵声第一次见有人对他行如此大礼，十八岁的汤洵声神色有些不自然。
“今日多亏您救了我们三一命，但往后您不可能永远能帮我们脱离险境。”阿红道，“我们往后自当会努力提高自身的制药技能。”
汤洵声看着他，没有答复，因为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回复眼前人说的话。
阿黑附和了阿红一句，继而补充道：“想问恩人以后是怎么打算？您方便告知我们吗？”
汤洵声顿了顿。
“就是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您之后还有空闲时间，不知我们可否跟随您学习？十分敬佩于您的制毒之术。”阿黑说，“我们恳切地希望能拜您为师。”
“拜我为师就不必了。”汤洵声笑了笑然后说，“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如果制毒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知道的一定会能帮则帮的。”
“我和阿末之后应该会去其他国家游历一阵子。”汤洵声直言出自己的规划。
“不知我们可否跟随您们？”阿红道，“我们本身就是卖艺为生，四海为家。去哪儿都无所谓。”
汤洵声点了点头：“你们想一起的话也可以。”
红、黑、蓝三人眼中绽放出期待和神采奕奕的光芒。
其实汤洵声和女药师对制毒比赛获得的奖品并没有多在意，五人的奖品平均分配后，汤洵声和女药师分别在各自的那份奖品中拿够了未来游历其他国家时的盘缠后，剩下的就托这个国家的管理者先帮他们保管着。
红、黑、蓝三人各自拿足了自己的那一份，并对汤洵声许诺路上的一切开支都交给他们负责。汤洵声和女药师本是严词拒绝，但拗不过他们说的是他们付的学费，索性不再麻烦地答应了。
起初的五人相处还算融洽，甚至用“亲密”、“欢乐”这些词语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他们在北星国生活了一年。当时北星国的皇帝是管循，后面的北元国后来管循令人东征，将北星国与当时汤洵声和女药师一次下荒山到的国家合并以后才形成的北元国。
“我的新毒研制好了。”那天汤洵声甚是兴奋地对他的伙伴们道。
“这次是什么毒。”女药师见怪不怪地问，汤洵声每个几个月就会研制出一款新毒。今天汤洵声神情如此兴奋，倒是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我还没取好名字。”汤洵声实话实说道。
“不过呢，这个毒是在一年前的制毒大赛上，你们见到的那株色彩鲜艳的火焰的配方上加以改进，然后制成的。”汤洵声眉毛微微上扬，声音藏不住喜悦地道。
“那这个毒，岂不是比去年横扫整个制毒大赛赛场所有参赛者和监督官的那毒，还要厉害？”刚听到汤洵声传来的声音的阿红从屋子里出来道。
“还没试过。”汤洵声说，“但是这毒要怎么试呢？”他的脸上浮现出几抹困惑，用手捏了捏太阳穴道。
“这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女药师一语中的，知道如果要为试毒药而发愁，那这毒的效能非是寻常的那些能比。
“有很强的传染性。”汤洵声说，“并且引发中毒传染的东西是人与人间的怨恨。”
汤洵声所说的正是后来“名扬四海”的雏形，那时的“名扬四海”已经基本配置完成了，后期只是再不断地加强其毒的作用效果。
阿红甚是好奇地凑上去，道：“这毒看起来很厉害哎。”
汤洵声没有把夸奖放在心上，他道：“如果想要试毒，怎么办法能不伤人，又能起到测试毒效的效果？”
“我记得那些死囚不是要斩首的么？”阿红经常在北星国走动，对这个国家的事情都了解得比较清楚，“或者去用他们试试？”
“这会不会有些残忍？”汤洵声犹豫道，“而且，这得经过皇帝的允许吧。我们这怎么能容易地得到皇帝的会见呢？”
“这个不用担心，每年的死囚不少人，根据我的情报，皇帝儿也很头疼如何处理掉这么多的囚犯。”阿红说，“或者用于战争，也是可以的。”
“战争？”汤洵声听了阿红的话低喃道，“最近北星国的战事你知晓么？可否说来我听一听？”
阿红便流利生动地把近期的北星国战事给汤洵声说了一遍。北星国与女药师原来荒山里的那间屋子所在的国家——东离国近期正在交战，北星国有意扩大版图，而如今的东离国灾害和内乱都甚是严重，只等着周边国家给他最后一击，然后了却衰弱国命。
“管循正盯着那，东离国再怎么负隅抵抗，终究是徒劳无功。”阿红说。
“嗯，但还是不可。”汤洵声说，“对方士兵也不过是誓死守卫国家罢了，怎么能因对他国的征服欲就残害他人呢？这样不妥。”
阿红在描述战事时眼眸亮了亮，似有着期待：“那不如我去找皇上，试一试用死囚做实验？”
“罢了。”汤洵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样未免也太不人道了些。莫要折磨他人。我制出这毒，也不过是兴趣使然，好奇研究罢了，也并不追求非得用上。”
见汤洵声拒绝，阿红也不好说什么。
汤洵声顿了半晌，后来大声说道：“这毒，就叫做‘名扬四海’罢。”这一声是给院子里的所有人听的，为了让还在里屋的阿蓝、阿黑也都听得见，汤洵声故意喊得大声了些。
“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女药师问。
“希望现在这座院子里的每个人，未来的制药之术都能‘名扬四海’罢。”汤洵声眉毛扬了扬，然后说。
本以为这件事情早已翻篇，但谁知在一个星期后，汤洵声听到了自己不愿意听的消息。
那天清晨，几十名衣着精致的小厮抬着各种银两和珠宝堆在了汤洵声等人所住的院落里。
其中一名小厮喊来阿黑道：“这是皇上赏给你们的，之后事成，还会有更大的奖励。”说完同其他几十名小厮一并离去了。
汤洵声醒来后见到院子里对了十几箱金灿灿外壳的大箱，甚是不解，直接在院子里喊了一句：“这些东西都是哪的？”
阿黑听了汤洵声的声音，率先从里屋出来，他说：“是皇上那边送来的。”
“皇上？皇上好端端的给我们送东西做什么？”
“是这样的，之前我和阿红、阿蓝一起商量了，觉得你的潜意识应该还是希望去试一试这毒究竟有没有效果的，按你对制毒的痴迷程度来看。”
“所以我们就偷偷拿了些你新研制的‘名扬四海’给皇帝看看。”阿黑说道。
汤洵声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怒无处发泄，他说：“你们还真当你们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啊？”
“你们就只配当虫。”汤洵声气不过这些人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越过自己做事情，甚至做的事情还与自己的想法相悖，他狠狠地骂了一句。
阿黑也倒没有顶嘴，毕竟事情已经做成，皇帝的奖励已经拿到。
“你们用那毒，杀了多少人？”汤洵声瞪着阿黑问。
“也没有多少。”阿黑说。
“没有多少是多少？”汤洵声几乎要动手了，他最讨厌别人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逃避问题。
“最近三个月内牢里所有死囚。”阿黑低着头说，似乎意识到汤洵声可能真的发怒了。
汤洵声眉目锐利，声音冷冽道：“只有这么点？”他有着很好的知觉，从阿黑的语气中，他意识到阿黑很可能并没有说实话。
阿黑沉默了半晌。
“说啊。”汤洵声声音愈发地冷酷，整个人身上透着浓重的杀念。
“还有，东离国战场上抵抗的——”阿黑并不敢接着往下讲，他抬眸看了一眼汤洵声的脸，整张脸笼罩着他从未见过的阴郁。
“说完。”声音如一把锋利的刀，斩断了阿黑脑海中的一切思绪。
“东离国战场上抵抗的，所有士兵。”阿黑说。
汤洵声终究是没有忍住情绪，狠狠地在阿黑的身上踹了一脚，道：“好啊，你们跟着我，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是么？”
“现在学了不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真这么强了么？觉得不管你们怎么做什么，我都管不了是吧？”
汤洵声这接连不停的几句话，让阿黑瞬间慌了神。
躲在里屋不敢出来面对的阿红此时也硬着头皮出来，诚恳地说：“对不起。”
阿红和阿黑一下子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汤洵声冷冷地说。
原本还是怒气冲天的汤洵声见到他们如此的行为，也被降了温，看着他们跪下的身影，然后沉默了许久。
可谁知接下来他们的行为又更令人迷惑。
汤洵声一个人回里屋准备消气时，三人最后不知怎地竟选择自尽了。
最后女药师和汤洵声发现他们时手脚是冰凉的。
“我错了吗？”汤洵声有些迷茫无助地问女药师。
“也没有。”女药师说。
“但为什么就是还是很难过。”汤洵声的声音渐渐低哑起来，“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