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蒙蒙, 前方车马静静地立在那里,在此时显得有些诡异。

  片刻后, 就看到那群人齐刷刷地下马, 而后中间奢华的马车也打开门,从里面下来一老一少两人,公子大概二十出头, 穿着一身云纹白色锦袍,眉眼秀丽,老者大概五六十岁, 须眉皆白,面色恭敬, 似乎以公子为主。

  公子和老者下车后,径直往亭子这边走过来。

  虞汐璇看向祁孤雁, “祁兄, 难不成是你的熟人?”

  祁孤雁也是疑惑,“在下还以为是无双贤弟你的熟人?”

  两人四眸对视, 既然双方都不认识, 那就有趣了, 总不能对方是来躲雨的吧。

  若是躲雨的,一开始就应该直奔这里,刚才看那模样,应该是认出了亭子里的某人。

  虞汐璇觉得祁孤雁的可能性比较大。

  影枫也想到了这个,顿时戒备起来。

  年轻公子和老者顶着细雨走到亭子跟前, 看到祁孤雁,公子面上带着喜悦, “原来没有认错人, 真是祁庄主。”

  答案揭晓, 虞汐璇稍微后退一步,扫量公子这一行人,看他们随行的装扮,就知道家世不错。

  祁孤雁一头雾水,“请问阁下名号,我们以前见过吗?”

  公子拱手道:“我和其庄主确实没见过,不过对万仞山庄的祁庄主仰慕已久,一直想见一面,至于我的名字,祁庄主应该也听过。”

  虞汐璇见他一直卖关子,说道:“阁下说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说名号,是不是故意难为人啊!”

  公子将注意力移到虞汐璇身上,神色有些疑惑,“不知这位大侠名号?”

  虞汐璇似笑非笑,“我在问你,你居然还反问我。”

  “哦!抱歉,在下看到祁庄主,太过高兴,一时忘记了。”公子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对虞汐璇和祁孤雁拱手道:“在下虞廿,乃是有鱼的东家,此次想和万仞山庄谈一笔生意?”

  “虞廿!”

  虞汐璇和祁孤雁的声音齐声响起。

  祁孤雁既惊诧又疑惑。

  而虞汐璇,脸上与其是惊讶,不如说是玩味。

  面前的公子,眉似弯月,唇如朱,肤色透亮,眼睛明亮有神,面容俏丽,和姜天霖有的一拼,当然个头差了一截。

  有趣!有趣!这些年来,外界对虞廿有诸多推测,最多的就是虞廿的年龄可能是三四十岁,面前的这个公子看着二十出头,看来查到了一些真消息。

  祁孤雁震惊,“阁下竟然这般年轻!”

  公子嘴角扬起,“祁庄主过奖了,比起您,我做的那些不值一提。”

  祁孤雁:……

  对于面前人的身份他目前也是存疑,这个时候,这个节点,有鱼的东家为何来万仞山庄。

  虞汐璇也是满脸笑意:“虞公子过谦了,在下虽然不是生意人,也听过有鱼的大名,在我心里,有鱼可比万仞山庄要能耐的多。”

  公子面带疑惑地看着虞汐璇,“不知这位侠士名号?”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人应该锦城人口中那位祁孤雁的救命恩人吧。

  “在下蔺无双,虞公子难道是来万仞山庄谈生意的。”虞汐璇笑眯眯道。

  呵呵!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之前城中的谣言,将万仞山庄和藏剑山庄牵连在一起,现在又有人冒充虞廿前来,万仞山庄实在是受欢迎啊!

  公子:“原来蔺少侠,江湖上传说,是您救了祁庄主,在下钦佩不已。”

  虞汐璇抱着佩剑:“下次若是虞公子遇上了麻烦,我也会奋力相救,到时候有万仞山庄和有鱼的两个救命之恩在手,在下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蔺少侠开玩笑了。”公子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她发现这位蔺少侠对她的态度有些热情了。

  祁孤雁见状,轻咳了一声,“虞公子来访,万仞山庄自然尽心招待,还请虞公子先出发前往山庄,我们稍后就到。”

  他说完看向影枫,“影枫,你带着客人先走,让魏老他们好好招待。”

  影枫只得拱手道:“是!”

  公子眉心微皱,“既然这样,我等在万仞山庄等候祁庄主。”

  公子和老者也没再客气,带着护卫离开了。

  一行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景,眸中神色各异。

  虞汐璇扬手感受微凉的春风,淡淡道:“风起了!”

  祁孤雁:“无双贤弟,你似乎对那位虞廿公子很感兴趣!”

  虞汐璇点头:“当然,原先大家以为有鱼的东家年岁至少是而立之年,现在这般年轻,让我怎么不惊讶,祁兄,你被比下去了。”

  祁孤雁失笑,“在下可打不下有鱼那么大的产业,本身也没有多大的追求,只求万仞山庄的祖业不要在我手中败了就行。”

  虞汐璇歪头,“你这追求可不小,守业的难度可不比创业难,少年,你要加油啊!”

  说到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孤雁眼中带着问号,“何为加油?”

  “哦!这是我们那里的俚语,就是努力的意思。”虞汐璇淡然道,“对了,我看你刚才的态度有些冷淡啊!难不成是担心有鱼对你们万仞山庄不利。”

  祁孤雁微微挑眉,“无双似乎认定对方是有鱼的东家?”

  “我一个江湖人哪能分辨这些,只是觉得有趣罢了,你万仞山庄是天下第一的巨富,有鱼是第三,难不成对方想联合你将端木家吞了。”虞汐璇摸着下巴,胡言乱语道。

  拜托,世界上没有人比她再清楚虞廿的身份了。

  这种事情巧合到,让她怀疑是不是有人察觉自己的身份了,所以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戏。

  祁孤雁沉声道:“无论对方是真是假,都是冲着万仞山庄来的。”

  虞汐璇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说废话吗?”

  祁孤雁:……

  ……

  原先他们还想等雨停后,去远处的山上挖春笋,现在山庄来了客人,还和对方撞上了,虞汐璇和祁孤雁也就回去了。

  等到了门口,之前那群人的马车还在外面。

  虞汐璇绕着转了一圈。

  别说,准备的挺齐全的,无论是马车还是马鞍上都有有鱼的锦鲤标志,尤其马车,镶金嵌宝,雕梁画栋,四面用丝绸装裹,风吹时,有一种特殊的西域迷香飘出来,至于里面,她看不到,不过看这个马车的外表,已经十分扎眼了。

  虞汐璇笑道:“看来灵海州的治安不错啊!之前我见你被追杀,还以为这里武德充沛,你看,人家坐着这么豪华的马车过来都没事,说明是祁兄你拉的仇恨太多。要不,等到一会儿见到那位虞公子,和他商量一下,将首富这个位置让下来,说不定你们万仞山庄就安全了。”

  “无双贤弟莫开玩笑了。”祁孤雁哭笑不得。

  “庄主,蔺少侠,你们回来了。”魏管家听闻他们回来,连忙带着人出来迎接他们。

  祁孤雁:“魏老,马车上的客人,你们招待的如何?”

  魏管家笑道:“已经将人请进厅堂了,庄主是要现在见面,还是先换一下衣服。”

  祁孤雁摇头,“先见面吧。现在不早了,让厨房备席。”

  魏管家道:“是,老奴明白。”

  虞汐璇眼珠子一转,拉过魏管家,小声地在他耳旁说了些话。

  魏管家疑惑:“可以吗?”

  虞汐璇:“这也是为了你们庄主大人的安全。”

  魏管家稍微一思索,点头表示赞成。

  祁孤雁等到魏管家离开后,笑问道:“你们再搞什么鬼?”

  虞汐璇将佩剑盘在手上绕了一个圈,白了他一眼,“在和魏老商量给你下毒呢!怕不怕!”

  “那我拭目以待!”祁孤雁笑盈盈道。

  虞汐璇:……

  这人就不怕自己是对家请来杀他的。

  ……

  祁孤雁和虞汐璇进入厅堂,那位公子正在侧身和老者谈话,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起身。

  祁孤雁致歉,“抱歉,路上耽搁了,让虞公子等了这么长时间。”

  公子说道:“祁庄主客气了。是我等唐突了,没有事先送拜帖。”

  双方坐下,没等祁孤雁开口,虞汐璇先问了,“虞公子,虞廿是你的本名吗?”

  公子神色微顿,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只是化名,在下这同辈间排名二十,所以化名虞廿,本名虞笙,取自何处笙箫繁花落。这位是家中老仆,你们可以喊他老沙。”

  虞笙指了指身旁的老者。

  虞汐璇:“虞笙,这名字比虞廿好听多了。”

  啧!唉!可惜是个假名。

  虞笙:“只是化名而已。”

  祁孤雁见虞汐璇问完了,接过话茬,“虞公子此次前来是何事?”

  虞笙:“在下想和祁庄主说个婚事,不知可否?”

  虞汐璇一听,嘴角带着一丝促狭,“祁兄,看来你最近桃花很旺啊!”

  祁孤雁嘴角微抽,“无双贤弟不要开玩笑了。”

  说完,他看向虞笙,“祁某最近琐事繁多,并不考虑婚事,再说我与虞公子素不相识,这件事还是不要提了。”

  对于他的拒绝在自己的预料之内,虞笙歉意一笑,“是我唐突了,在下先前见祁庄主龙章凤姿,所以想替家妹提一嘴,既然祁庄主不愿意,在下不提了。”

  虞汐璇撑着下巴,听着二人开始说起关于生意方面的事情,眉宇间的笑意淡去,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虞笙。

  喂!冒充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牵红线,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简直让她太失望了。

  虞笙察觉旁边那位蔺无双的视线,对方眼神中的可惜,让她压根忽视不了。

  祁孤雁也注意到了,轻咳了一声,示意虞汐璇不要太过分了。

  虞汐璇注意到,冲着虞笙一笑,“虞公子,你既然要拉红线,总要让祁庄主和令妹见上一面,说不定好事就成了。”

  “无双贤弟!”祁孤雁无奈地瞅着他,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虞笙见状,咳嗽了两声,眼神闪烁,“若是祁庄主有这心思,在下肯定愿意牵线,多谢蔺少侠帮忙说话。”

  “哦!那就可惜了。”虞汐璇不再说话。

  等到吃饭的时候,祁孤雁和虞笙还在互相绕圈,一个温润有礼,一个谨慎和善,似乎谁也没讨到巧。

  虞汐璇在一旁慢慢地吃茶看热闹。

  午膳时分,众人落座。

  桌上菜品繁多,有鱼翅、鲍鱼这样的海味,也有鹿筋、大口菇、川竹笋这样的山珍,还有清炒小菜,例如清炒酸笋、清炒生瓜、酸辣土豆丝,蛋羹等食物,看着十分有食欲。

  祁孤雁:“准备仓促,还请虞公子见谅,都是本地的特产。这个土豆丝是从京城那边传过来,听说乃是高产作物,因为现在产量较少,送到灵海州,居然比鱼翅、鲍鱼这些东西价格还高,不知虞公子是否认的。”

  虞笙说道:“祁庄主说笑了,在下和庄主一见如故,可以告知您一个秘密,这所谓的土豆是在下命人献上的,庄主若是喜欢,在下可以送些给庄主。”

  “哦!这事倒是初次听闻,不过虞公子真是高义,能将这种高产作物无偿献给朝廷,在下实在是钦佩。”祁孤雁面上的笑真诚了几分,他当然查出这种作物是从缥缈宗献出的,虽然朝廷没有公布,不过最大可能就是虞廿的手笔了,对方既然知道这事,冒充的嫌疑少了几分。

  虞汐璇垂眸,看来这个虞笙对虞廿了解不少。

  虞笙道:“说来在下最近十分忧愁,圣上因为这事要将他的十公主嫁给我,所以我才跑出来了。”

  祁孤雁恍然大悟:“原来江湖中谣传缥缈宗和皇室的结亲,主角就是虞公子。”

  虞汐璇听得眼皮直跳,这家伙知道的事情有些多啊!

  虞笙见虞汐璇一直不说话,好奇道:“蔺少侠怎么不说话了。”

  虞汐璇:“被虞公子说的事情震惊到了,献出良种这事利国利民,虞公子能有这觉悟,让在下实在是惭愧。在下逍遥江湖,虽说平时也震慑宵小,顺手救一两个人,可是比起公子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值一提。”

  虞笙:“蔺少侠也不必妄自菲薄,在下亦是羡慕您的意气风发,行侠仗义。”

  虞汐璇闻状,冲着他一拱手,“彼此彼此。”

  祁孤雁举起酒杯,“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先饮一杯酒。”

  虞笙也配合地举起酒杯。

  三人饮酒完毕后,正要举筷吃饭。

  虞汐璇见状,抬手止住两人的动作,“等一下,魏管家,快将东西拿上来,检查完毕后,我们好吃饭。”

  “这是干什么?”虞笙看着魏管家托着一个红布遮盖的托盘上来。

  祁孤雁眸子里也是疑问,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出来,无双和魏管家是自己人,不会害自己,而且这位虞廿公子身份还存疑。

  虞汐璇冲着虞笙歉意一笑,“抱歉啊!虞公子,你也知道,最近庄中不太平,祁兄接二连三遭到袭击,不是刺杀就是下毒,所以每次吃饭前,我们都要检查一下。”

  魏管家将托盘的红布掀开,露出一排排银针。

  虞笙神情微愣,骤而恢复正常,“居然是这样。”

  虞汐璇连连点头,然后拿着银针往桌上的饭菜扎去,一盘菜一根银针,不到片刻,桌上的饭菜个个扎着一根银色的针,仿佛在上香一般。

  虞汐璇等了片刻,然后将桌上的针一个个拿下来。

  红烧鹿筋,正常!

  清蒸黄鱼,正常!

  芙蓉汤,正常!

  ……

  芙蓉蛋羹,变黑!

  魏管家倒吸一口气,似乎不相信,赶紧又拿了一根针试一下,还是黑色。

  祁孤雁和虞笙也是一惊。

  魏管家连忙将蛋羹撤下,检查了其他菜色,发现没有变黑后,长舒一口气,“还好提前验到了,否则害到庄主就危险了。”

  虞汐璇幽幽道:“魏管家,我也挺危险的。”

  魏管家连忙捂着嘴。

  忽然虞汐璇捂住肚子,整个人蜷缩起来,一下子蹲在地上。

  祁孤雁看到她这副模样,连忙跑到她跟前,担心道:“无双,你怎么了?”

  虞汐璇背着虞笙,将他一把拽下来,在祁孤雁歪倒时,掐了他一下,语气痛苦,“祁兄,你……你怎么也这样了。啊!好疼。”

  祁孤雁:……

  他什么感受都没有,要不要 配合啊!

  没等他犹豫,看到虞汐璇眸中的警告,连忙捂着肚子皱着眉头。

  虞笙有些惊慌失措,为何就自己没事。

  魏管家急的直跺脚,“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就喝了一杯酒,饭菜没动啊!酒!”

  魏管家反应过来,连忙倒出来一杯酒,用银针一测,半截黑色爬上来,他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喊人将虞汐璇和祁孤雁扶下去,喊仇大夫去了。

  片刻后,虞笙也被请到了花厅,仇大夫提着药箱过来,要给虞笙把脉。

  虞笙担忧道:“这位大夫,请问祁庄主现在如何?为何我现在一点感受没有?”

  仇大夫诊完脉后,说道:“老夫猜的没错,阁下放心,饭菜没问题,是魏管家大惊小怪了,庄主和蔺无双是先前游玩的时候吃错了菇子,简直是胡闹。”

  虞笙诧异,“那为何酒水遇到银针会发黑?”

  “你们喝的酒水中加了一些雄黄酒,所以会起反应,这点不用担心。”仇大夫解释道。

  虞笙关切道:“祁庄主和蔺少侠现在如何了?”

  仇大夫:“已经喝了药休息了,庄主休息前,说等到明天再招待虞公子。”

  虞笙:“这就不用了,还请告诉祁庄主他们,一定要注意休息。”

  仇大夫笑眯眯地点头。

  ……

  等到他离开后,老沙进屋,两名护卫在一旁警戒。

  虞笙躺在榻上,皙白的手不停地在阳光下晃动,看着地板上的影子,不禁笑出声。

  老沙:“公子现在感觉如何?”

  虞笙:“你不是听刚才那大夫说的吗?”

  老沙眉间拢起大山,“公子觉得祁庄主他们信了你的身份吗?”

  虞笙翻身,半趴在榻上,两指化作脚,追着前方的阳光,无论怎么行走,她和光的距离和身后的影子的距离永远没变过,透过阳光射下的光柱,院中的青竹挺拔玉立,如立云端,亦如那人般,自己永远不可触摸。

  “信了如何,不信如何,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虞笙满不在乎道。

  老沙叹气:“总之还请公子保护好自己,大小姐会担心你的。”

  虞笙嗤笑,“她,会吗?”

  ……

  仇大夫来到祁孤雁的院子时,祁孤雁正在廊下看书,没看到虞汐璇。

  仇大夫看了一圈,终于在一旁的梨树上看到人,没好气道:“你现在趴在那里,不怕被虞笙他们看到,知道你装病吗?”

  虞汐璇闻着鼻端的花香,伸了一个懒腰,“现在不冷不热,还没有蚊虫,躺在梨树上既舒服,又有诗意,怎么不可以。对了,仇大夫,你去诊脉了,可以揭开谜底吧,那人是男是女。”

  虽然她有五六成把握,可说不定又是一个姜天霖,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仇大夫出马了。

  仇大夫将药箱放在地上,没好气道:“怎么?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虞汐璇从梨树上翻下来,阵阵梨花飘落,好似蝴蝶般,她理了理袍子上的褶皱,说道:“可不关我的事情,人家看上的是你家庄主,若是女子,估计所说的婚事,就是她自己了。”

  祁孤雁听到这话,扶额头疼道:“无双贤弟,不要开玩笑了。”

  虞汐璇看向仇大夫,眼含期待:“仇大夫,那位虞公子是男还是女?”

  “嗯——”仇大夫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自然是钢铁男儿了,只是长得秀气些。”

  “啊!我眼力有那么差吗?”虞汐璇神情颇为郁闷。

  仇大夫瞅着她,“你也别说人家,若不是你有喉结,且举止爽朗利落,老夫都要怀疑你了,你若是女子的话,真要为祸天下了,不过等到你未来生了闺女,就要头疼了。”

  听到这话,虞汐璇就不满了,“仇大夫,我原以为你也是开明之人,原来在你的心里,女子长得好看就是有罪啊!”

  仇大夫瞪眼,“老夫才不这样想呢,是天下人这样想,不过不管是男女,容貌太过出色都是祸事。”

  “说的你好像脱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似的,大家都是凡人。”虞汐璇不理他,转身走到廊下,对祁孤雁说:“祁兄,看来我将你的红线牵错了。”

  “无双贤弟!无论那位虞公子是男是女,在下不会和他结亲的。”祁孤雁合上书册,想要敲对方的脑袋,被虞汐璇躲过去。

  虞汐璇坐在他对面,将矮桌上的杯盏挪开,换上棋盘,一边摆棋子,一边说道:“看在祁兄之前那般配合我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那名虞笙不是虞廿,至于对方具体是什么人,就要祁兄自己调查了。”

  春风吹起廊下的垂帘,阳光铺满院子,角落里的梨花树凭借光影在地面作画,枝杈婀娜,巧夺天工,摆放棋盘的年轻侠客神态自然轻松,就那样漫不经心地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祁孤雁也不惊讶,只是叹气,“看来我对无双贤弟了解的还不够。”

  两人认识了将近一个月,他对对方身份仍然知之甚少,反而对方时不时给自己一个惊喜(惊吓)。

  虞汐璇微微侧头,“祁兄居然信了,就不担心我说谎吗?”

  祁孤雁笑道:“以贤弟的操行,即使是说谎,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在下何必追究。”

  仇大夫揭穿他:“庄主,恐怕就是蔺无双骗你,你也觉察不出来吧。”

  祁孤雁:……

  虞汐璇不经笑出声,用棋子敲着棋盘,“既然仇大夫说对方是位公子,庄内不是有个温泉吗?不如我们明天一起泡温泉吧,大家坦诚以待,沟通感情,顺便看看能不能破掉对方的伪装。”

  仇大夫:……

  你们倒是想得美,对方是疯了才会跟你们一起泡澡。